第一次进入苗疆,我心中也很好奇,将脚程放快了许多。 十分钟后,我们翻过了山头,才总算近距离看清楚了藏在森林中的苗疆古寨。寨子规模很小,也就十几户人家,修建的格局很古怪,所有房子并排修建,呈一个圆形的格局。
房子的构造与汉人大相径庭,清一色的木板房加上吊脚瓦楼,很原始,门槛超过半米,想必是用来防止会有蛇虫鼠蚁爬进去。
“青云,你说咱俩就这么去投宿,会不会被人赶出来?”陈玄一和我差不多,都是初次来到苗疆,心中很是忐忑。
“没办法,这周围全都是荒山野岭,要是被人拒绝的话,就只能睡大树叉子了。”我让陈玄一先闭嘴,先找人问问再做决定。
刚到寨子门口,迎面一个穿着苗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行色匆匆,像是有什么急事,差点和我撞了个满怀。
看到我们,这苗人先是一愣,很稀奇地打量了我们几眼。
我心怀忐忑,正不知应该怎么开口,这苗人大哥反倒很热情的招呼起了我们,“两位,你们不是苗寨的吧?”
他说话的腔调很奇怪,夹杂着十分浓重的口音,不过咬字还算清晰,我能听懂,赶紧对他拱手抱拳,“大哥你好,我们是汉人,进山旅游出了点小状况,能不能借宿?”
都说苗人生僻,可眼前这位大哥却很热情,赶紧搀着我的手说道,“客人远道而来,那就先进屋歇着吧,我很崇拜你们汉族的文化!”
尽管素未谋面,但这大哥对我们却一点都不生分,很快就带着我和陈玄一,走进了一栋高脚楼。
进了门口,我看见屋子中间架着几口大锅,篝火旺盛,大铁锅中的水沸腾得正欢,煮着很多山里的也为,好多苗人都围坐在篝火中吃饭。
入乡随俗,我和陈玄一在苗人大哥的热情邀请下,也跟着围坐在篝火前,拿着竹筷子吃肉。
许多苗寨中的人吃饭是从不上桌子的,桌子是祭奠先祖的地方,刚坐下来,我就发现屋子里还摆着一张供桌,上面放着猪头肉和香烛,看来死人的就是这家了。
我和陈玄一都是外来客,但这些苗人对我们都挺热情,尽管口音很奇怪,但他们大部分都会一点汉语,交流起来也没那么尴尬。
蹲坐在地上吃饭,让我有些不太习惯,而陈玄一则扯了扯我的袖子,低声说道,“吃吧,别乱说话!”
苗人的生活方式和我们不同,做客人得懂规矩,冒犯了他们的忌讳,下场是不好受的,毕竟很多少数名族,都有十分彪悍和血性的一面。
好在这个寨子几乎有一半被汉化了,对我们没有那么多要求,带我们来到这里的苗人大哥,也很热情地把筷子不停伸进锅里,替我和陈玄一捡出一块块大肥肉,硬要塞进我的碗里。
一指厚的大白肉,陈玄一吃的满嘴都是冒油光,我却觉得很腻,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假装吃得很欢。
随后,几个老人分别端着大瓷碗,向我们敬酒。
酒精会麻痹人的神经,作为修行者,我一向很自律,所以几乎滴酒不沾,可到了苗寨,人家敬酒你要是不喝,那就摆明了是看不起人了。
胖子一个劲对我使眼色,我只好硬着头皮接了满满一大碗,也跟着站起来,对这些老人一一回敬。
苗人喝酒,基本是一口豪饮而尽,喝完酒后,还对着我,将碗口朝下,示意他们都没剩下。
这可苦了我,不过在陈玄一不断的暗示下,我也只能将碗凑到嘴边,接连干了几碗。
吃饱喝足之后,有很多苗人的妇女过来收拾碗筷,当男人全都站了起来,才轮到女人吃饭。
每个地方都有习俗,女性在苗族的地位不高,比起大城市中那些动辄颐指气使,把男朋友当狗使唤的现代化都市女人,苗寨的女性活得确实有些凄惨。
刚吃过饭,那位苗人大哥就热情地朝我们走来,“两位吃好了没有,粗茶淡饭,还请不要嫌弃。”
“不会不会……”我和陈玄一赶紧摆手,对苗人大哥感谢道,“谢谢款待,苗家的饭菜都很香,我们从没吃的这么饱过。”
这话也并非全是假的,连续吃了十几块大肥肉,我现在肚子都快撑死了。
我看了看房间里简单搭建出来的灵堂,回头对苗人大哥说道,“大哥,请问过世的是谁,我和胖子学过几天道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还请直说!”
既然人家这么热情,我们也不能失了礼数,礼尚往来,尽点本分也是应该的。
“不用,苗人天养天收,落葬的习俗和汉人不同,我们这里丧葬礼节和汉族区别很大。”
苗人大哥笑着摆摆手,又说道,“而且亲人去世,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件特别悲痛的事情,我阿妈是去侍奉山神了,这是我们一家的荣幸!”
虽然不太能理解这个寨子的风俗,不过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们也不再坚持什么。
我又问道,“大哥,你好像对汉族十分了解,你去过吗?”
苗人大哥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干净的白牙,“当然去过,苗寨穷,没什么收入,打了值钱的猎物,我们都会跑到汉人的地方去售卖,学几句汉语是必须的。”
难怪这个寨子的人对我们都不生分,原来经常会和汉人打交道。
简单聊了几句,我酒劲上来,再也支持不住了,苗人大哥笑了笑,把我们带到隔壁的房屋,让我和胖子早点休息了。
睡上木板床,我酒劲一上来,也顾不得许多,蒙头就打起了呼噜。
大约睡到后半夜,我因为喝了太多酒,又被尿意憋醒了,起来推了推胖子,提醒他该起床尿尿了。
陈玄一睡得迷迷糊糊地,没好气地瞪我一眼,不过他也憋得急,便立马翻身下床,在房间里寻找夜壶。
尿完之后,我们正想返回去睡,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吹牛角的声音,还伴随着许多锣鼓声。
陈玄一用胳膊肘捅了捅我,一脸好奇地说道,“看来他们正在进行超度亡灵的仪式,要不要看看?”
我揉了揉太阳穴,使劲甩头,脑子勉强清醒了一些,和胖子一起走到窗户边上,打量这些苗人是怎么给死人超度的。
苗族男人的服饰比较省布料,或许是因为地域的关系,这里就算到了寒冬,也并不是特别冷,所以全都光着膀子,手里举着一个脸盆大小的鼓,排成一排,一个劲儿地敲着。
他们头上还插着很多羽毛,色彩十分明亮,像跳大神一样,十分夸张地摆动着四肢。
很多老人脸上都带着兽皮面具,面具上好像画着很多弯弯曲曲的符文,应该和这座苗寨信奉的图腾有关。
说实话,我这个人对艺术缺乏追求,实在看不懂这帮人跟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能起到什么用处,几个壮小伙子围着尸体翻跟头的时候,我倒是多看了几眼,可惜也没啥出彩的。
看了一会儿,我感觉困了,酒劲还没散去,脑子一直昏昏沉沉的,便爬向床,再次翻身睡过去。
陈玄一看得津津有味,也没搭理我,等我差不多快要睡着的时候,却被这小子再一次拽了起来,他拍拍我的脸,十分兴奋地说道,“苗人祭祀这么热闹,你咋睡得着?”
我脑子正昏沉,眯着眼睛,很不耐烦地对陈玄一说道,“什么苗人祭祀,我可没听过!”
“疯道爷从来没告诉过你这些吗?”陈玄一嘿嘿傻笑,坐在床边,替我科普了一下有关苗人的习俗。
苗人讲究天生天养,生老病死只不过是人生常态,所以抛掉了很多繁文缛节,个性比较开放。
他们相信人的灵魂,才是精华所在,至于肉体,不过是一副臭皮囊,死后是要归还给神的,所以下葬方式很独特,一般都是天葬。
而在进行天葬之前,一般都会通过祭祀的方式,表达对亡灵的祝福,和我们中原玄门中的术士做法,为死者净身超度是一个道理,也就是俗称的回魂。
外面的号角声响彻了很久,才渐渐停歇下来,仪式完成,有个戴面具的老头站在尸体前面,唧唧歪歪地讲了一大堆我和陈玄一都听不懂的话。
整个寨子里的人都排成一排,依次摘了一根树枝,轻轻搁在尸体身上,然后各自散去。
尸体就这么躺在原地,也没人收敛什么的,甚至连白布也不盖一张。
我觉得很纳闷,苗人都不守灵的吗?把尸体就这么放着,难道不拍被山里的野物叼走?
文化差异太大,这些苗人干什么我都看不懂,见仪式已经举行完毕,我便打着哈欠,准备去睡了。
可还没等我躺下,窗户外居然传来一道很尖锐的猫叫声,让我和陈玄一瞬间就炸了毛!
那老太太的尸体还裸露在外面,今晚回魂,这要是被猫碰上了,那还了得?
不管什么苗人风俗,人死后第七天就是回魂的日子,这一天绝对不能撞猫,否则尸变只是分分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