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清是玄天宗的一人,也是他师父,自然是要同他一起去的一。
顾雪岭想了想,在南宫清耳边说,师父,你站我身边,沾点喜气一,下回就是你和程师叔的一合籍大典了。他见程千钧这样冷淡的一站在师父身边,还隔了一个人的一距离,完全不懂他们为何如此含蓄,只想尽快撮合他们。
南宫清闻言面色一僵,小声斥道:胡说什么呢。
顾雪岭不服道:哪有胡说。
他的一声音不大,足以让程千钧听到,如果他现在没有走神的一话。而眼下,程千钧面不改色,南宫清面露赧然,下意识调头看程千钧,见到程千钧这样时,南宫清眼底有些一困惑。
吉时已到,顾雪岭管不了旁人那么多,花蝴蝶似的一在人群里转了一圈,就跑到宣陵身边握住他的一手。
宣陵回神,无奈地看着他。
顾雪岭捏捏他的一手,笑着安慰道:宣儿,我们去拜天地。
宣陵点头,可手心微微湿润,面色竟然也紧张到脸色泛白。
真是可爱极了。顾雪岭暗笑一声,牵着他走进羲和殿。
拜天地,结婚契。
一生恩爱两不离。
整个流程下来,听完师叔的一贺词,顾雪岭和宣陵就被人赶回洞房。
不过短短几个时辰,顾雪岭的一房间已被布置了一片大红。
直到房门关上,坐在了绣着鸳鸯戏水的明红锦被上,顾雪岭终于捡回了一丝羞耻,也终于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今天可是他的一成亲之日!
可进了洞房,紧绷了半日的宣陵反而已放下心头大石。
宣陵放松下来,倒了两杯酒水,一杯递给顾雪岭,交杯酒。
顾雪岭听话接过白玉杯,起身同宣陵手臂纠缠,用着有些一怪异的一姿势一口喝完了杯中浅褐色的酒水,末了砸吧嘴,还留了几分甘甜回味。
宣陵放下酒杯,牵着浑身莫名僵直的顾雪岭回到床边。
等被按着双肩坐下,顾雪岭才惊觉,抬起一双水光潋滟的一黑眸看着宣陵。终于知道为什么进了洞房会紧张了,因为洞房花烛夜,宣陵已经不会放过他,他一定会很累很辛苦这么一想,顾雪岭感觉到了甜蜜的一负担。
宣陵俯身靠近,目光深深望着这一张他熟悉又爱极的一容颜,而后垂首在顾雪岭白皙眉心上那一道明红的一旧伤痕上落下轻柔一吻,师兄。
他唤得极温柔,眼里又亮得惊人。
顾雪岭却一下子安了心,只要是宣陵,就没关系,他还是为今日能与他成亲开心的一。他能明显看到宣陵眼里的一喜色,便问:宣儿很开心?
宣陵笑应:嗯。
不仅很开心,他面上竟然难能可贵的一露出了一丝仿佛天真得像小孩子得了糖似的餍足笑容。顾雪岭眨巴眼睛,卷起他乌黑发间一缕雪白。
我忽然想起来,在去沧海之一前,从未见你笑过几回,我以为你只是面瘫,除了会掉眼泪,就没有其他表情了,那时还觉得你很可爱。
宣陵顿了下道:知道心里有了师兄,很开心,便忍不住笑。
顾雪岭怔愣一瞬,笑道:原来,在沧海时你就已经喜欢我了。
也许更早。宣陵道。
这个答案讨得了顾雪岭的一欢心,他就知道,他这么多年来对宣陵也算好了,他若真的一只是个纯情少年也就罢了,他那壳子里的一可是当过仙道首席的人,居然能躲过他的一魅力?顾雪岭不信,心道宣儿一定早就喜欢上他了。
分明已经入了洞房,宣陵却不像之前那样着急,他从容不迫地在顾雪岭身旁坐下,不抱他,也不牵着他,只问:混沌珠要如何处理?
顾雪岭想了下,供奉在万妖宫吗?
宣陵暗松口气,语调其实有些一后怕,师兄不想要?当日你吞了混沌珠,傅盟主说出来后,我生怕你真会陆地飞升,丢下我一个人。
顾雪岭下意识靠进宣陵怀里道:我才不想一个人飞升,这里有宣儿也有师父、舅舅,还有这么多对我好的人,我才不舍得飞升呢。
美人主动入怀,宣陵心下一动,轻握住顾雪岭的一手,十一指相扣,做完这一切,他眸中盛满了星光。
师兄,我们成婚了。
顾雪岭点头,终于有了一丝激动,是啊,宣儿嫁给我了。反正刚才宣陵肯定是听到了,顾雪岭也不避讳着他了,他说是嫁就是嫁!
宣陵迟疑了片刻,嫁?
顾雪岭嘿嘿一笑,仰头看着他,眨巴眼睛无声撒娇。
宣陵慢慢露出无奈又宠溺的笑,俯身贴近顾雪岭的一唇,提醒道:师兄,现在,是我们的洞房之时。
顾雪岭眼睫一颤,到底是鼓起勇气一点了头,我知道。
顾雪岭想了想,由衷叹道:我从未想过,会跟你结成道侣。
宣陵却相当认真地说道:我只想跟你结成道侣。
顾雪岭心说其实他现在也是。
如此一来,师兄才算终于属于我了。宣陵倾身吻向他的一眉心,虔诚而温柔,我只希望,往后朝朝暮暮,梦里是你,醒来也是你。
宣陵捏捏顾雪岭的一手,眼底无边的情|欲几欲将人溺死。
师兄呢?师兄是怎么想的?
成亲不就是凑合着过日子?顾雪岭本来想这样随口敷衍的一,可总归是说不出来这样的话,他心里想的是:不管在哪里,都不想离开宣陵了。
想到这里,顾雪岭耳尖飞红,正要摈弃心底的一羞耻回答宣陵时,一切话语都被堵在了唇舌之一间。宣陵含糊又无奈的一声音贴着他的一唇响起。
师兄不说,可以用行动来表达。
什么?顾雪岭无辜地睁大眼睛。
被翻红浪,直至红烛泪尽。
这一夜,顾雪岭见识到了宣陵两个那个什么的一威力。
昏昏沉沉睡过去,一只手在他腰间轻揉,他心里却只有一个想法:虽然后面很舒服,可还是很要命的。舅舅说得对,大护法就是一个擅于爬床的一小妖精,致力要榨干妖主。
然而新婚后三天三夜妖主都没能爬下床。之一后好说歹说,终于可以下床时,妖主扶着腰慢吞吞起床要穿裤子时,不知哪里惹得大护法兽性大发,把妖主拖在房间里一个月。
夜尽天明,雪落无声。
顾雪岭梦里都在哭,哭宣陵不要脸,真是个小妖精。
醒来时身边无人,不知宣陵去了何处,顾雪岭竟先是松了口气。经过一个月的一双修,身体无碍,还得了不少益处,修为增长,即便如此,他每一次醒过来见到宣陵凑过来亲他时,都害怕得欲哭无泪,他可不想死在床上。
成了婚后就越发肆无忌惮的道侣,可真是黏人又可怕。
顾雪岭双眼放空望着床帐半晌,抬手要揉眼睛时,忽觉手腕上一圈微凉,睁开一双水光潋滟的一桃花明眸看去,只见到一条装乖的一小黑龙。
黑不溜秋的一龙脑袋上,芝麻大的一琥珀眸子无辜地看着他。
四目相视,顾雪岭只觉得双腿无力,腰肢酸软,可在这样满载着歉意的眼神里,他最后只是没好气地用细白手指点了点小黑龙的一脑袋。
小讨厌鬼。
小黑龙恬不知耻地凑上来,蹭了蹭顾雪岭微红的一唇角。
顾雪岭浑然不觉,他身上每一寸肌肤都被宣陵开发到了极致,像半开的一花得到滋养成熟,恣意地完全盛放开来,若隐若现的一妖气一被放大百倍,一颦一笑,都透着三分魅惑,与之前无甚不同,又分明更惹眼了数倍。
叫我怎么忍得住?宣陵心道。
新婚一月后,妖主终于扶墙而出。
这时妖族一干属下都已回了万妖宫,白牧遥离开万妖宫太久,身体愈发不好,只得尽快回去神境之一内养伤,只有蛟妖王留在玄天宗等候。
小黑龙趴在顾雪岭肩上,与他一同来到无回宫前的一月台上。
重建一新的昔日第一宗门,也是落魄数十年的玄天宗瑰丽壮阔,庄严肃穆,唯有那萧条破烂的一山门丁点不变,为了让门人不忘昔年屈辱。
正值新一轮收徒的一时机。
山门外,千重云梯之下。
少年们正在奋力往上攀爬,企图踏上修道之一路。
宗门重振,又捡回了几分昔日第一宗门的繁荣。
天道盟中不少宗门的低头认错,沉冤昭雪,传遍九州,不过两三月,昔日门可罗雀的一玄天宗,山门前涌现了许许多多来求道的一年轻人。
顾雪岭站在殿前月台上,一身雪衣随轻风飘扬,静静俯视山下初登修真界的一少年们,浅红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刹那间风华绝世。
云梯上有人抬头望来,看不清远处仙人的容颜,却无端心神震撼。
原来这就是仙人啊
望着这一幕,顾雪岭漆黑的一眸子里浮现出几分怀念,桃花眼尾无声染上一抹笑意,当年我的一心愿,只想洗涮冤屈,重振宗门,我原以为自己做不到,才将希望寄托你身上。可世事无绝对,没想到最后我们都做到了。
话音落下,肩上黑影划过,化成一身姿颀长的俊秀青年。
玄衣青年站在顾雪岭身后,一手揽上他的一腰,下巴靠在他肩头,琥珀似的一眸子里满是讨好的笑,他说:我很早前就说过,师兄不是昙花。
顾雪岭侧首,目光幽幽。
宣陵无比坦然,又无比真诚地与他对视,岭儿是我的一主,我的一师兄,我的一道侣,我永世唯一所爱。
大风扬起,门前红幡如波涛涌动,衣袍鼓起,猎猎作响,远远看着,像要乘风归去的两位仙人。
顾雪岭微眯起桃花眸子,只轻声笑哼,说的比唱的好听。
别以为这样就能让他消气一,等着一年不能爬床吧。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仙女(自己)撒花??ヽ(▽)ノ?
感谢一路支持的小天使们,不知道要说什么了,爱你们,比心心~
捉虫
第176章 番外一
从被关进后山后, 顾雪岭成亲那一日,是南宫清这段时间来第一次走出后山,不过半日, 饮了一杯喜酒,便自觉回去了。
宴席上他总有些坐立不安,因为顾雪岭的话。
程千钧也就坐在他身边, 期间南宫清不止一次将实现落到他身上,在他察觉之一前马上移开,岭儿说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
什一么下回就是他和程千钧成亲
看见程千钧淡然无比的神一情,南宫清无一端有些失落,散席后, 傅云海找了程千钧, 似乎有话要说,南宫清看他走后,想了下, 就站在门前等待。
程千钧再回来也并未过去太久。
彼时已是入夜,南宫清就站在无回宫大殿门前, 和另外一个白衣人在一处谈笑风生, 正是天音寺而来的法师无一嗔, 也是南宫清不多的好友之一。
程千钧面色如旧,冷冷淡淡地到了南宫清身后。
无一嗔最先察觉,双手合十道:程道友。
南宫清面上的笑容淡去几分,回头看向一程千钧。
程千钧本不该多事的,但他仍是开了口,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南宫清愣了下, 反应过来自己该回后山去了,一个被关在玄天宗的罪人,实在是没什一么资格到处乱跑,他点点头,朝无一嗔满面歉意的笑了笑。
法师,那我就告辞了,我们下回再论道。
无一嗔颔首。
程千钧很快带着南宫清离开。
一路无言,直到到了小楼前,程千钧才开一口,你信佛?
正推开一门的南宫清闻言回头看去,茫然地摇了头。
程千钧面色淡淡,眸光无一端有些深沉。
你常去天音寺论道。
的确是有这回事,南宫清笑道:那时玄天宗境况不好,只有无一嗔道友会帮扶一把,我资质愚钝,也听不懂,去了也不过是凑个热闹。
程千钧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在房门推开一时,指尖弹出一点灵光进去,噗的一声,屋中几盏烛火悉数被点燃,映了满室光辉。
休息吧。程千钧道。
南宫清还没反应,一袭颀长青衣已径自越过自己进了房门,背影带上几分清冷,头也未回直接上了阁楼,南宫清欲言又止,末了只得闭嘴。
小楼只有二层,本来只是预备了南宫清一个人住的空间,玄天宗未曾想过会多出来一个程千钧,所一幸也不小,二人住也是绰绰有余。
他二人相处看去还算和谐,可实际上,南宫清和程千钧之间还是划分的明明白白的,程千钧住楼上,南宫清在楼下后院,可以说是互不相干。
可到底是谁说的,若是带了他回去,他就会忍不住日日夜夜那样欺辱自己的?这句话南宫清记得清楚,结果一住进来后根本就没有他的事。为此,南宫清还傻傻地忐忑过好几天。
程千钧日日规矩得很,除了早晨会下楼练剑,几乎闭门不出,南宫清跟他见面的机会都不多,见了面也只是点个头的功夫就相对无一言了。
南宫清纳闷了许久,最终归咎为是自己想太多了。
程千钧也许就是嘴上说说吓唬他罢了,没想到他还真答应了,程千钧当时怕是尴尬极了吧?所一以才没办法再拒绝他,跟着他一块来了。可他庆幸之余,还有些莫名的落空感。
南宫清睡不下,大抵是因小酌了几杯,有些燥热,他披上件外衫起身出门,打算出去转转吹吹风。
实则玄天宗无一人困着南宫清,不过南宫清自己不想惹麻烦,就只在他们给自己圈出来的绝对安全的后山山脚这片领域活动,十分自觉。
子夜,更深露重。
初冬时节,凉风习习,将一南宫清心口的燥热吹散了几分,他忽然想到,程千钧往日也不管他出不出来,今天怎么跟看犯人似的催着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