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年耸了耸肩:没其他办法了啊,说着他还转头往靳朝不敢看的方向看了一眼,顺便提醒一下,那朋友距我们不到三十米了。
鸡皮疙瘩瞬间蹿遍了靳朝全身。
虽然不知道这些门里有什么东西,但总不会比外面这个更差了!
这样想着,靳朝咬紧后槽牙做出决定:好,先试这扇!
推开门,那里面是一间空荡荡、四周都涂着惨白色漆的房间,什么东西都没有。
靳朝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我们可以先在这儿躲
他的话还没说完,砰地一声,突然就有东西从顶上掉了下来,还刚好砸进了他的怀里。
靳朝下意识低头一看,是一个做工精美的洋娃娃:这什么意思?
靳朝,我觉得我们又得跑了。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奚年咽了一口口水。
啊?
你看那边
靳朝顺着奚年的手指往房间深处望
只见一个穿着红色连体服、披头散发的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身前还放着一架婴儿推车,她缓缓抬起头,整张脸上血肉模糊,甚至能隐约闻到血腥味。
靳朝这才意识到自己错了,那根本不是什么红色连体服,而是被扒了全身的皮。
女人定定地盯着靳朝怀里的洋娃娃,声音嘶哑得仿佛被砂石磨过: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我艹这惊悚的画面骇得靳朝连声音都变了调。
走走走,快走!奚年也被这场面吓得不轻,拽着靳朝往门口跑。
他们一动,那个血淋淋的女人也有了动静,她推起婴儿车就冲向两人: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妈耶!
然而还没等他们将自动关上的房门打开,那扇同样涂得惨白的门又自动打开了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正是那个追了他们一条走廊的朋友。
奚年:
靳朝:
门口堵着这么个庞然大物,两人根本出不去,后头推着婴儿车的女人又越逼越近
我来找你们了朋友们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还真是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什么叫前有狼后有虎。
眼看着受到两面夹击,避无可避,靳朝干脆心一横,闭上眼睛就将奚年抵在了墙角里。
?
奚年有些无语:鬼都追到眼前了,你还有这种心思?
靳朝来不及思考他话里的意思,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在嘴边比了嘘的音,然后将他按在自己的怀里,用自己的整个身躯挡住即将袭来的两只鬼。
奚年瞬间愣住了。
这是在保护他吗?
他们两的体型相差很大,在墙角这个特殊结构下,靳朝这个动作将他遮得严严实实,几乎不露出一根发丝来。
因为贴得很紧,奚年能清楚得感受到挡在他身前的人越来越快的心跳和微微的颤抖
明明很怕鬼,却还挡在他的前面一股说不出的滋味蔓上了他的舌根,堵得他说不出话来。
靳朝屏住呼吸等待着恶鬼搭上他的肩头,然而等了三分钟还没有一点动静。
倒是怀里的人轻轻地推了他一下。
靳朝睁开眼睛低下头,压低声音:怎么了?
没声音了,他们是不是走了?
空气中的血腥味和腐臭味依然在,但是那两道骇人的声音确实消失了。
走了吗?靳朝有些疑惑,并循着这种疑惑慢慢地转过了头,结果
恰好对上了两张距离不到半米的鬼脸。
靳朝:
脸肿得跟猪头一样的鬼朋友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那什么,能把那洋娃娃还给我们吗?一会儿还要吓别人呢,这道具挺重要的
听上去居然还是个女生的声音。
奚年从靳朝的怀里探出头,将手上的洋娃娃递给她:这个吗?
对对对!谢谢了!
鬼朋友欣喜得连连点头,身上的白色条状物还在不断往下掉画面看上去更恐怖了。
靳朝有些崩溃:能离我们远点吗?
鬼朋友更不好意思了,将洋娃娃递给身边那个推着婴儿车血肉模糊的女人,拉着她噌噌噌往后连退了三步。
奚年见状拍了拍身前还紧紧抱着他的人:没事了,把我放开吧。
两人两鬼面对面地站着,场面一时十分诡异。
像是为了打破尴尬,血肉模糊的女人呵呵笑了两声,夸道:走廊八个房间里就这个房间有鬼,你们运气可真好。
肿成猪头的鬼朋友也连连附和:就是就是,我来这儿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上有人来推安全出口的门呢。
奚年靳朝:
第59章 、扭五十九下
这个迷宫虽然看似很大, 但其实难度并不高毕竟还得考虑玩家在受到剧烈惊吓后还能不能做出理性判断的问题。
在和那两位因为他们站在原地不动而只能放水的善良的鬼告别后,靳朝和奚年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终于从那个鬼屋迷宫里出来了。
等电梯的地方灯光已经恢复了正(yang)常(jian)的亮度,两人靠在墙上, 一时之间并没有说话。
奚年拿出手机,有好几条的未接来电和短信, 都是尤帅发来问他们在哪儿的, 他正想回复,旁边却冷不丁地响起一个声音: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奚年有些诧异地回过头
说话的人此刻正低着头,一头极短的头发根根立起,就跟主人一样桀骜不驯, 脸上大半都被阴影所覆盖,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唯有紧绷的下颌轮廓透露出他并不平静的情绪。
为什么这么说?奚年很少见到靳朝这样的模样, 试探着问道。
靳朝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才抬起头,嘴角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你应该看出来了吧, 我其实很怕鬼。
?奚年愈发疑惑, 怕鬼怎么了?
明明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鬼,但我还是忍不住害怕, 靳朝的情绪更加低落,像是觉得自己怕鬼是件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样,刚刚在鬼屋里我的样子很可笑吧?胆小又懦弱,被鬼追着跑
奚年: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靳朝让他想起了曾经在动物世界里看过的一只被抢了蜂蜜委屈巴巴的大棕熊
奚年也终于明白他在拧巴个什么劲儿了
靳朝展现在别人面前的永远是他最强势的一面, 不仅其他人习惯了这一点,就连他自己也不例外,所以当自己的弱点被暴露, 他就会陷入无尽的自我怀疑之中。
奚年叹了口气,走到他的面前,虽然犹豫但最终还是伸手在他有些扎手的发顶拍了拍:这有什么好笑的?鬼屋存在的意义不就是这个吗?要是每个人进去都能泰然自若地走出来,那还叫鬼屋吗?
可是可是我不应该害怕,靳朝隐约能明白他的意思,但有的地方还是拧不过来,尤其
尤其我也在是吧?你觉得你没有保护好我?奚年帮他接上了话。
惊讶又内疚的视线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知道自己抓到重点的奚年面色变得严肃起来:听着,靳朝
我和你一样都是成年男人,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只要在关键时刻你能站在我的身边,那就够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他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一道重锤砸在靳朝的心上,让包裹心上的那层读作办事原则、写作固执己见的厚墙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
奚年的话还没说完:而且我一点也不觉得你胆小懦弱,相反我觉得你很勇敢。
明明那么怕鬼,却在面对两只鬼夹击的时候选择把我护在怀里,只要一想到那个场景,奚年的心都在微微发烫,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克服自己的恐惧,我真的很佩服你,也很感谢你。
感谢你在危急的时候没有把我丢下,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重视的滋味。
你不觉得只有胆小鬼才会怕鬼吗?在不知不觉中,靳朝终于抬起了头。
怕鬼有什么大不了的?奚年故意满脸不在意地撇了撇嘴,那我还恐高呢,你会觉得我是胆小鬼吗?
靳朝顿时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那就行了,怕鬼和恐高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事,而且如果把今天的状况发生地点换成在高空中,我还真做不到把你护在怀里。
正视自己的恐惧和弱点,那没什么丢人的你在我心里还是那个帅气嚣,咳,潇洒的winner选手,放心吧。
靳朝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
队员们十二点才集合,回到战队基地的时候已经过了半夜一点。
虽然平时的训练时间也不会早于这个点,但今天大家都是一大清早八点起床,又是经历了一天的拍摄,最后还痛痛快快地玩了一晚上
在车上就睡倒了大半,等下车的时候一个个简直跟游魂似的,都闭着眼睛摸进了基地里。
队员们都很疲累,和经理教练打了个招呼就纷纷上楼回了房间。
奚年也不例外,然而当他刚洗完澡擦干头发打算好好睡一觉时,房门却被敲响了:
叩叩叩
这么晚了,会是谁来找他?
奚年将擦头发的毛巾随手搭在一旁的椅背上,赤脚走到门边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的是
显然也已经洗完澡换上了舒适的睡衣、抱着枕头一脸严肃正经的靳朝。
奚年的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像是看懂了奚年的表情,靳朝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颈处凸起的几个黑色字母,声音比他平时的音量小了一倍有余:咳,你刚刚说要正视自己的弱点和恐惧。
所以呢?
靳朝清了清嗓子:我一躺下就想起刚刚在鬼屋里见到的东西,怕得不敢睡觉,所以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奚年:
可是你的表情不是这样说的呢。
微笑.jpg
虽然靳朝紧紧压着唇角没有露出笑容,但奚年依然能从他眼睛里看到明显的窃喜
靳小朝同学,你出息了啊,奚年似笑非笑,居然算计到我头上来了。
听到他的控诉,靳朝连忙摆手反驳:我可没有,我是真害怕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抬眸看了奚年一眼,又状似失落般地垂下脑袋,连向来根根竖起的头发都像是失了力气耷拉下来:要是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吧,就让我开着灯睁眼到天明吧
话里沉痛的语气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奚年想。
没有收到应有的回应,失落的靳朝忍不住悄悄觑了面前的人一眼但是奚年甚至都没有看他!
本来三分真七分假的委屈瞬间变成了七分真,他有些自暴自弃:连续几十个小时不睡,说不定明天下午训练的时候我就猝死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奚年厉声打断:
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奚年向来擅长冷暴力,靳朝很少见到他这么喜怒形于色的时候,顿时被吓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不给我睡,还凶我
其实靳朝说的睡只是字面意义上的意思,但奚年下意识就理解成了另一层带有不可描述性质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