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人在客厅吃早饭,周姨也出现在饭桌上,她脸色有些憔悴,但精神看起来还不错,周姨告知众人,严知行醒来以后,整个医院都被惊动了,堪称是医学上的奇迹,今天还要做精密的检查。
严晟行说吃了早饭就出发医院看一趟。
严知行的身体好转,对严家是个重大的好消息,整个家里气氛都变得轻松许多。
严晟行突然问起严江和严昱泽,“昨天晚上动静挺闹腾的,听说你们抓到小偷了?”
严江没说实情,“是打扫卫生的老万,偷东西被抓,一激动人好像中风了。”
“老万?”严晟行皱眉,“看着很老实,没弄错吧?”
严江摇摇头。
周姨放下筷子,说:“我吃饱了,先回房休息。”
她一直在医院照顾严知行,大家都很体谅她的辛苦。
吃完早饭,各忙各的,严晟行去医院看望,严江和严昱泽继续调查老万的背景和邮寄给他快递的信息。阮棠吃好在花园里散步,走了一圈,没有看到这个风水阵里有什么异常。
回到客厅,女助理主动招呼她一声,喊她一起玩手机游戏。
阮棠想着无事,就陪她玩了两局,顺便了解一下严家的事。两人边玩边聊,还真说了不少事,尤其是阮棠进一步了解到严家的背景。如果严家人要结婚,结婚对象是要接受严格的政审。
阮棠听完乍舌不已,这时突然好多条消息跳进来,让她分心输了游戏。
她打开消息看,昨晚她就把衔尾蛇的蛇骨情况告知黄宇和张诚,向他们讨教。黄宇回复的是衔尾蛇的资料,把主要有这个图案的宗教介绍了一遍。阮棠看下来,发现没有一个是中国的。暂时放到一边。
而张诚的回答,就更有帮助,衔尾蛇的循环带有命运的意思,如果是配合符纸使用,只能说明,施术的人对术法有了改进。从古传至今的方士之法中,有部分失传了,也有的被一代又一代的人改进过,融入其他国家或者宗教的想法也很正常。
阮棠一想,这个意思,就是施展这个术法的人,还有留洋背景了?
张诚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说如果衔尾蛇,要当心这个图案本身具有的非凡意义,因为命运是方士之术里面很禁忌的一块,比如,转运,换命,窃取天命。
阮棠把两人提供的资料整理一下发给严昱泽。
严江和严昱泽此时在办公室里等着调查结果。两人要查的东西不需要自己跑。交给警卫处,等着结果就可以。不过两人现在脸色都较为严肃,在排查严家或明或暗的对手。
“要说没有对手不可能,但到底哪家会用这种方法来害我们家,也确实想不到。”严江把手上一叠资料扔在桌上说。
这时严昱泽正在看手机上的消息,“转运,换命……有意思。”
严江问:“什么有意思?”
严昱泽把衔尾蛇和符纸作用的大致介绍了一下,说:“按照这个思路,是有人想和我们家换命,窃运,你觉得会有那些家?”
“那就太多了,”严江说,“想要换是一回事,能换是另一回事,关键还是要看有没有接触这种术法的渠道。我相信,能用风水界这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应该不多?”
严昱泽点点头,能请到风水界的能人异士不是件容易事。
两人还在刚才筛选的几家范围里讨论哪家更有可能。警卫就来汇报调查结果,快递包裹有的,但邮寄地址是错的。身份证登记也是假的。这条线基本上就断了。
老万的背景和人际关系也挺简单的,家世普通,在京没有亲人,平时就和小区另外两幢楼的清洁工有交往,休息的时候喝点小酒,也没啥特别的兴趣爱好。
严江说:“断地真干净,看来背后的人是看准我们查不下去。”
严昱泽手指在老万的背景调查上敲了敲,“父母都已经过世,无儿无女,在京没有亲戚好友,这个老万的调查,跟泥鳅一样滑不溜手找不到东西。”
严江略想了一下,也赞同他的看法。
严昱泽又在看阮棠转发过来的资料,忽然说:“我们是不是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老爷子或许是知道什么的。”
严江一怔,“很有可能,老爷子对风水这行也很熟悉,”
“走,回家。”严昱泽说。
两人回到家,正好是午饭时间,吃完饭,严昱泽就叫上阮棠,再去三楼看严老爷子。
老爷子躺在病床上和昨天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只能微微转动一下头颈,什么话都不能说。
严昱泽让阮棠看着老爷子身体,指出灰气最浓郁的地方。
阮棠照做。
严昱泽对老爷子柔声说:“要是痛就使劲眨眼。”
他手掌贴到老爷子身上,在阮棠指着的地方,微微闭上眼。
阮棠看到他手掌中蓦然出一道莹莹绿色的符号,惊讶的瞪大眼。
张诚之前早就说过,方士在现代已经式微,比不了古代很多方士大能之士,不需要符纸,直接以手画符。
严昱泽现在就是这个状态。
阮棠几乎要惊掉下巴。
严江没有灵感天赋,是看不见灵气的具现,不过严昱泽的举动,房内的气氛似乎一下就变得不同,他还是能感觉到。
严老子胸口的灰气被消解了一小部分,严昱泽手心里的符光消失,他额头上憋出一层汗,看起来并不是很轻松。
“唔,唔……”严老爷子张开嘴,发现自己可以发出声音,激动地想要动。
“老爷子先别急,还没完全去除,”严昱泽气喘吁吁,刚才消耗很大,“如果有人想要窃取我们家的运,您老心里有没有目标。”
严老爷子一震,眼中犀光闪过,张口说:“书、书房……最后一格……抽屉,铁盒,一滴血。”
严江听完已经急步走出去,没一会儿就拿着铁盒回来。
严老爷子点头。
严昱泽打开来,里面放着一张黄符,上面没有符画,只有一滴血印子。
严老子看着符纸说:“窃运者。”
作者有话说:大姨妈来,今天躺一天,明天不会短小了
第199章
“窃运者?”房内三人都对这个词很陌生。
严老爷子粗重地喘息两下,阮棠倒了一杯温水来,严昱泽接过喂老爷子缓慢地抿了两口。
严老爷子对阮棠咧嘴笑了一下说:“……这小姑娘、讨人喜欢。”
“您老真有眼光,”严昱泽挑起嘴角,跟自己吃了表扬似的高兴,“不过您刚才说的窃运者是什么意思?”
这时住家的两个医务看护跑了进来,他们本来照顾老爷子身体的,刚才感觉到监护器的异常,进来查看情况,一看严老爷子居然能说话了,震惊得眼睛都要脱眶了,来回做了好几个检查,然后千叮万嘱尽快要去医院做详尽的检查。
等医务看护离开,严老爷子停停歇歇,花了两个多小时,很困难的说着话,才算把关于“窃运者”的事说清楚。
实情的起因在严老爷子的父亲,也就是严江严昱泽的曾祖父,那时国家还处在动荡之中,严家曾祖父是个有本事的人,年轻到中年几乎跑遍了大半个中国,受到重用,好几次在仕途上都已经要大展拳脚,却会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牵连,从踌躇满志的青年到了年逾不惑的中年,经历了事业上的大起伏有三次。曾祖父为此特别小心谨慎,可到了四十五岁的那年,又因故被降职,这时他已经有点心灰意冷,请了个较长的假期回家乡迁坟。
当年严老爷子才二十岁,在家乡闲不住,到处闲逛到处玩,结果就在迁坟的那座山的山脚下发现一个昏迷过去的人,把他送到医院,输液救了回来。他见那人穿的破烂,心存可怜,在他醒来后给他几张粮票和二十元现金。现在看着不算什么,但放在那个年代,这已经属于很大一笔钱。那人躺在病床上,开口第一句不是道谢,而是问,“昨天上山迁坟的是你家?”
严老爷子说是,反问他怎么了?
那人笑笑,说:“我这个人不白受别人的恩惠,你家祖上风水不错,子孙受益,这一代家里又有能人,应该有一飞冲天的运势。”
严老爷子年轻时对风水学压根不信,甚至还有些嗤之以鼻,“你怎么还搞封建迷信这套呢,这不骗人呢嘛?难怪你饿晕了,还是赶紧找份工作踏踏实实的干。”
“先听我说完,你再判断是不是这么一回事。”那人也不恼,“应该应该是上升的运势,个人再努力点,三代富贵跑不了。不够很奇怪的是,每到了重要关头,就会突然遇到事而导致功亏一篑,我说的对不对?”
严老爷子仍旧不信,“我家的事这里一块谁不知道,你拿来糊弄我有意思吗?”
那人脸色一敛,说:“你不信我说的也没办法,我这里有道符,你家不是刚迁了坟,你拿这个符贴到新坟上,如果符纸烧完没有事,那就算了,如果烧出蛇走型的图案,你再来找我。”
严老爷子本来不想拿,但那人脸色严肃,让他不好拒绝还是收下了。
跟着曾祖父到新坟去的那天,严老爷子一看墓碑倒想起那张符,抱着试试的想法,他拿出符纸,正摸口袋要找火柴的时候,符纸自己燃了起来,严老爷子惊呆了,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符纸会自己燃烧。
接着更让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符纸上的火焰在坟前划出一道火光,游走着形成一个圈,就像是火焰也有生命一样。
严老爷子年轻的心理受到的冲击非一般的大,他几乎是跑着直奔医院。
那人拎着个包站在医院门口,看架势是在等他。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严老爷子惊讶地看着他,“你说火会烧成蛇走型,但我看到是一个圈。”
“圈?”那人拧着眉,低头思索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蛇头吞蛇尾,真是个精妙的改进。难怪你们家怎么努力都没有用,人家这是施了个循环的术法。”
严老爷子瞪大眼,不过这时心情与前两日已经不同,极为佩服,“这位先生,我们家到底遇到什么事了,还请你指点。”
那人笑笑,“我本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个,但你前天死活不信。”
严老爷子挠着头不好意思。
那人说:“有人施了一种禁忌的术法,从你家窃走了运势,所以你家无论如何折腾,都无法上升,还会被牵连降职,这就是根源所在。”
严老爷子再听这个话和之前感受完全不同,偷偷把人请到家里。当天晚上就施法,把被窃走的运势夺回来。
严老爷子说起这段经历,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说出来就像昨天发生似的。别说严江,严昱泽和阮棠已经经历过好几起神奇事件的,也听的惊奇不已。
“这么说,咱们家的运势是抢回来了?”严昱泽问。
严老爷子说:“什么抢不抢,就被偷走了,又再拿回来。”
严江也问,“当天晚上怎么施法的?”
严老爷子说:“你们曾祖父根本不信这套,我是瞒着把人带回家的,当天留了个空房间给他,施法也没你们想的那么厉害,就是点了根蜡烛,贴几张符,不过房间关门关窗,应该没有风漏进来,但是火焰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好像被什么东西拉着一样,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直到熄灭的时候,天花板上突然滴下来一滴血,被那个人用符纸接住了。”
严昱泽手里拿着铁盒里的符纸,“就是这个。”
严老爷子点头,“窃人命格和运势都是禁术,施术的人都会被天道反噬,但敢于施展这种术法的,一般都是为了骨肉至亲,愿意去承受这种反噬。我听那个人说,能施展这种术法的,肯定不是普通方士,不是有家族传承就是师徒传承,现在把运重新夺回来,当初窃运的方士立刻就要毙命,这样一来,算是结仇了。这滴血就取自施术人。以后万一遇到他的后人或者同门,可以用这张符纸认出来。”
“几十年过去了,我还以为这张符纸永远也用不上了。”
说完这一大段话,严老爷子喘着气,眼皮子耷拉下来,显得十分疲惫。
严昱泽说:“重要的事你这几十年前就安排的妥妥的,后面就交给我们,放心吧。”
严江原本紧绷的眉头也舒展许多,“难怪老爷子这么信这一套。原来是有这么个缘故。”
严老爷子掀起眼皮,“你们懂个屁,见识过才知道敬畏。”
严江和严昱泽都忍不住笑,老爷子身体才刚好点,以前的脾气就回来了。
从三楼房间出来,天都已经暗了,快到晚饭时间。严昱泽把符纸收好,严江说明天安排这个房子所有人一个个到书房来,以此鉴别出这个窃运者的后人。
严昱泽和阮棠都觉得这个办法恰当,没想到严江心理接受能力这么强,才两天时间,就已经全盘接受了风水一行。
实情都安排好,没想到吃晚饭的时候仍旧出了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