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刑房。
与昨日关押寇淮仁的地点一样,不过此刻即将受刑的人,与审问之人换了。
崔智瀚命人将刘穆之绑在血迹斑斑的刑架上,看着他文质彬彬,细皮嫩肉的模样,得意地冷笑了一声。
“刘穆之,你就别指望那小皇帝来救你了。我必会让你,在这尝遍生不如死的滋味!”
昨天知道王瑾出事的消息之后,晚上父亲竟将他责备了一顿。
究其原因,更让崔智瀚恼火,因为父亲觉得他在曹雄一事上办砸了。
导致曹雄投靠了小皇帝,协助他对付王瑾。
父亲这通责备,令他满心不爽,同时对这两日越发猖狂的小皇帝也更看不顺眼,当然也包括为他做事那几个人。
尤其是曹雄,居然敢背叛他们崔家,令他被父亲责备,到时候抓住那厮,他必将其抽筋扒皮方能解恨!
不过现在父亲交代下来调查刘穆之干政之事,他就暂且先放过曹雄一段时间。
先折磨刘穆之也一样,反正都是小皇帝的人。
刘穆之身陷囹圄,但却不见露出半分慌张的神色,冷静淡定得好像是被崔智瀚请进家门喝茶一般。
崔智瀚见到他如此淡定,心中不由升起了股怒火。
“你半点也不怕?!”
刘穆之淡淡一笑:“就算在下怕的话,崔大人会放弃行刑?”
崔智瀚嗤笑:“没门!”
“那在下何必多此一举。”
“……”崔智瀚咬牙,“不知死活的狗东西!来人,把铁鞭给我拿来!”
见崔智瀚怒气冲冲的样子,身旁一名心腹低声在他耳边提醒。
“大公子,相爷叮嘱了,不能让他死。让他受一顿罪,教训那皇帝一番便可。”
“我自有分寸!”
执刑的狱卒取来鞭子,那鞭子长得与万超使用的武器有几分相似,鞭身皆是钢针倒刺。
可想而知,一鞭子抽下去,会有多么恐怖。
“给我打!”崔智瀚一声令下,狱卒挥手甩鞭——
“住手!”声如洪钟的喝喊,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威严,打断了狱卒的动作。
刘穆之看到出现在刑房门口的人,淡淡笑了一下,目中倒未露出分毫意外的神色。
崔智瀚转头一看,脸色顿时僵硬难看了几分。
“你……”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南苍大步走进刑房,冷淡不悦地扫了眼崔智瀚。
“你爹官居丞相,却未教你半分礼仪之道?”南苍上下扫了他一眼,不悦道。“你一小小廷尉,见到本太尉连礼数都没有?”
官职高低他平时并不怎么在意,但这货是崔岑的儿子。
他看不爽崔岑,看到崔家的人,没刺他也要挑刺。
崔智瀚面颊肌肉抖了抖,脸色阵青阵白,但还是弯腰行了礼。
“……下官见过太尉大人。”
崔智瀚在心中骂了上百次南苍老匹夫,要不是为了顾全大局,他哪儿会忍着这老不死?!
南苍淡淡“嗯”了一声,看向刘穆之:“把他放了,我要带走。”
崔智瀚断然拒绝:“太尉大人,刘穆之犯了大秦律法,我奉旨将其带来审问,就算您是太尉,也无权过问司法之事!”
上次寇淮仁被抓到这儿,即使是手握重兵的南苍,也没资格插手廷尉的事情。
但现在却不管不顾跑到这儿来让他放人?
这老匹夫就这么迫不及待给那小皇帝效忠?
之前父亲说南苍这老匹夫不忠君王只忠秦国,他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已心甘情愿为那小皇帝办事了。
南苍冷冷一笑,多年征战沙场,连带着周身气势都仿佛带着血光煞气。
一沉下脸,连崔智瀚心中都不禁一寒。
“今儿老夫偏要将人带走了,你若不服,让崔岑亲自来找我要人。”
南苍态度强硬,完全不顾崔智瀚的脸色,直接将刘穆之带出了诏狱。
“多谢太尉此次相救。”
刘穆之作揖行礼,感谢道。
南苍不甚在意:“举手之劳,刘先生不必相谢。”
从刘穆之那儿,知道了他推荐过来的徒弟李存孝那也有点小麻烦。
南苍见过赵信后,虽只寥寥数语,便看得出他是将来会是个好皇帝,是胸有丘壑之人。
既然认同了他,答应合作,又是未来的孙女婿,南苍传达出的善意也不止将刘穆之从诏狱捞出来这一件。
因他插手,也让刘穆之顺利解决了崔文昊的为难。
崔智瀚回到相府,将南苍在诏狱做的事情,状告到了崔岑面前。
崔岑面色阴沉,眸中幽暗情绪翻涌,派人送一封请帖去南府。
七王叛乱越演越烈,他今日一番举动除了敲打皇帝之外,其实更是想要试探南苍的态度。
但看他现在的举动,表明他已站在了皇帝那一边。
那这次要他出兵,崔家可要出不少血了。
但不管南苍提出的是什么条件,恐怕这次他不想答应也要答应了。
这两日军急频传,那点兵力抵挡不了几日了。
比起叛乱给他造成的损失,答应南苍的条件倒相对好多了。
崔岑盯着窗外,目光阴沉。
赵信见到刘穆之平安回来,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得知李存孝那边的事情也已经解决了,赵信心情也由阴转晴。
次日,赵信刘穆之来汇报,说崔岑需说动了南苍出兵镇压叛乱,并且答应了南苍的几个条件。
“让皇帝临朝,让出卫尉与光禄勋之职,出兵后不能与马政和钱粮限制前线,洗清寇淮仁罪名,并复其原职。”
虽然他穿越过来到现在,还未亲眼见过崔岑此人。
但赵信倒也能想出,南苍提出这些条件时,他的脸色必定不好看。
不过这个消息让赵信心情舒畅,昨日的郁气一扫而空。
刘穆之刚将这些消息汇报完,外头便有太监进来通报说太后求见。
赵信眉梢微挑,心中猜测到她求见是为何,十有八九与崔岑答应南苍的条件有关。
赵信示意刘穆之退下,然后道:“让她进来。”
太后进来后行了礼,赵信让她坐下,虽然两人没什么母子情分,但塑料母子情还是要维持一下的。
“不知母后前来,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