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龙唐并不是一个容易冲动之人,经过方才一招之后,已是深知自己远非对方敌手,不由得开始蓄力,试试自己刚悟出来的那一刀,那足以毁天灭地的一刀。妇人眼见龙唐的模样,没有多说些什么,也轻轻地退了两步,带着浅浅的笑容,轻轻地伫在繁华之间,假如一切就此作罢,想来,也不枉此地一年春景。
这时,春风乍起,迎面而来无数声息,有枝摇影动,有繁华乱飞,正在此刻,龙唐突然出手,刀,逆风而去,仿佛一条巨龙,融合着整片天空的云彩,以一种狂风的模样,倾泻而出,带着寒冷,带着凌厉,带着冷漠。像北海之北的狂风,肆虐在江南的春华之上,似乎顷刻间就要将眼前的一切舂成粉末,就是那一刀,无处不在的一刀,看似遥远却近在眼前的一刀,看似虚无却无比实在的一刀,那一刀顷刻间便到了妇人的身前,妇人从未见过如此威力的刀法,不由得后退两步,此刻岂容多想,眼见无处可躲,只得扔下手中的花枝,匆忙运足功力,双手合十,全身顷刻间热血喷涌,继而双掌拍出,带着烈焰之后的灰烬,一股如火山喷发的巨型热浪倾泻而出,与那一刀正面相撞。随即一声巨响,巨大的冲击力使得龙唐频频后退,最终筋疲力尽的他瘫倒在了台阶的边缘,另一边,妇人更是被冲击力震飞三丈之外,落地后还退了十余步,最终扶着石槛栏才稳住了身子。但是此刻,妇人显然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只见他扶着石雕,全身轻轻地颤抖,眼睛渐渐变红,面色紫红,带着隐隐的黑气。显然是走火入魔的迹象,只听得妇人左手紧紧地抓住石雕,摇晃着头,吼道:“你,快走,快走,我就快控制不住自己了,快跑……你。”
龙唐从未见识过他人走火入魔的样子,眼见妇人模样,心中惊恐顿生,手足无措的往台阶上爬去,但是刚拼命一刀之后,全身羸弱不堪,早已是弱不禁风,身子哪还有多余的力量逃命。只得缓缓地在石阶上蠕动,眼睁睁地看着那妇人身上的黑气愈来愈浓,一双眼睛最终也变成朱红色,最后快速地向自己扑来,龙唐不由得闭上了眼睛,无奈之感顿生,他没有多想,但是念及两年前的那个辽东的春天,他充满了遗憾,只觉得一股迅猛的热浪侵袭而来,而龙唐早已虚弱得无力抵抗,仿佛在那一瞬间,看见了久违的死神,最终,他昏死在了那令人窒息的热浪之中。
唐蓦秋参透那句诗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山,西,太湖,连起来就是太湖西山。”连夜赶往太湖,从金匮城出来,到西山岛周围已临近正午,唐蓦秋可不比龙唐,驱船径直冲向守卫船只,于空中连发数剑,顷刻间便将一道巨大的横木击碎,惊得渔民和护卫们目瞪口呆,唐蓦秋亦是不容多说,驱船便冲了过去,直冲西山岛,等一众人等反应过来,唐蓦秋已在数十丈外,身后众人才鸣笛示警,望着唐蓦秋越来越小的身影,驱船紧紧追了上去。
不消片刻,唐蓦秋便到了西山岛的滩涂之上,弃船登岸,御风而起,踩着浅浅的青草的芽尖,顷刻间一袭黑衣,便消失在了繁花锦簇的小岛之中,岛内护卫听闻笛声之后,也纷纷动身于岛内布防,但是时间紧迫,防守未能成型,于是乎,唐蓦秋与岛内横冲直撞,轻松便突破了数道防线,借着轻风,踩着花丛,翩翩就上了西山。刚到玄武岩的石柱之前,便听闻那一声巨响,唐蓦秋神色顿时便从起初的得意之中清醒,变得严肃起来,乘风而去,只见刚到广场之上,只见一面色赤红的妇人,正掌劈昏死在石阶之上的龙唐,不由多说,手捏剑诀,顷刻间数道凛冽的剑气便纵横而去,那妇人早已听得风声,收回了对龙唐的掌力,凌空一个轻盈的翻身,一掌带着火焰的冲击波倾泻而出,与数道裹挟着冰雪之寒的剑气相交,又是一声巨响,妇人被凛冽的剑气逼退了两步,而唐蓦秋功力远不敌妇人,被热气熏得全身发烫,不由得连退数丈,踩着花树,飘在了半空之中。
那妇人哪容唐蓦秋喘息,站定脚步之后,便飞身而起,双掌同时发力,劈出一道红光,瞬间便将唐蓦秋脚下的桃树焚毁,饶是唐蓦秋逃得迅速,亦是被热浪熏得晕晕乎乎,匆忙连发数剑,同时,借着风中的落花,运足功力,单指弹出,顷刻间数十道剑气便直指妇人全身各大穴位,妇人刚出完一掌,反应不及,顷刻间数道寒气重重地打在了妇人面上,被寒气击中处,皮肤隐约现出人色,但是顷刻间又变得朱红,那妇人明显已被激怒,飞身而起,像一只火烈鸟,翩然飞身,鹰眼锐爪,向着唐蓦秋扑去,唐蓦秋自知不敌,匆忙飞身而起,向着西山更高处奔逃,慌不择路,径直跃入假山林子里。只听得身后一声闷响,唐蓦秋匆忙回头,只见一丈之外巨大的太湖石已被妇人劈成碎片,唐蓦秋不由得加紧脚步,窜出假山丛林,沿着小径奔走,跳入潺潺的瀑布之中。
单掌劈出,凝水成冰,顷刻间一道冰剑砌成的冰墙从天而降,另一只手亦是捏着剑诀,最后双掌合十,将数百道冰剑铺天盖地的刺出,顷刻间便倾泻在了妇人身前,这是正午的阳光穿透乌云,明媚地洒在悬崖之间,那妇人面色顷刻间便红的发黑,但是她竟然不顾自身黑气加重,强行运足功力,将全身砌成一道火球,包裹着,像巨大的齿轮撞入冰剑之中,数百道冰剑仿佛顷刻间被春日化成了血水,从高山之巅,缓缓滑落而下,湿润了一地的岩石,岩石仿佛也感受到了春水的魅力,一层淡淡的青苔在阳光下变得晶莹起来,那是多么活泼的一件事情。而那个天资绝色的美人,就轻飘飘地站在青苔之上,被春水打湿了衣衿,看着另一轮炎日,将雪白的额头映得发红,像山腰间那一抹淡淡的桃花,美得像织女编织的缤纷云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