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这三个字的一瞬间,程钺彻底明白了,南宫魅之前说的那些话并不是真的那么想,或者说不完全是那么想,她只是在用恶毒的言语刺激自己,想要自己杀了她而已!
至于她为什么主动求死,联系之前她说过的话,答案也是明摆着的——击伤了王贞,就等于跟程钺撕破脸,而她又不愿意再被程钺关在乾坤袋里。而失去了贞洁,她也没有了回到煌天教的希望,于是在走投无路之下,她只能选择去死,死在她的男人手里!
明白了这一切,程钺如何还能继续坐视九龙将南宫魅撕碎?他急忙探出神念,想要将九条血龙召回来,终止这一招的释放!然而,此时为时已晚,血龙躯体太过庞大,因而疾速飞行时的惯性也极大,在将速度加到极致的情况下,如何能说停就停呢?!
“魅儿!”
程钺绝望的大叫,心中悔恨到了极致。
南宫魅则心满意足的闭上了双眼。
九条血龙,瞬息之间就冲到了她面前。它们那锋利的尖牙与利爪血光闪闪,如同杀伐凶兵一般令人不寒而栗,只需轻轻一划,就足以让她身首异处,四肢分离!
而她,却安然淡定的如同在母亲怀里熟睡的婴儿!
画面好像定格在了那一瞬间。
程钺不知道自己杀了南宫魅之后会怎样,也许会良心不安,也许会痛不欲生,也许“南宫魅”这个名字会成为他心中永远的伤疤。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这辈子都忘不了这个女子了,也许这正好落入南宫魅的下怀,但他却不在乎,他心甘情愿的愿意落入南宫魅的这个圈套里,因为在刻骨铭心的痛苦悔恨的同时,他也能想起那些曾经美好的点滴来……
好在,这一切都没有成为现实。
在真正的最后时刻,程钺的身与心突然感到了一阵强烈的痛楚,这不是在为南宫魅心痛,而是发自肉体的真正痛楚,一些漆黑如墨,且充满死亡气息的力量在他全身上下急剧扩散,几乎要将他侵蚀成一具活尸!
是尸帝气,尸王魃特有的尸气!同时也是世上最可怕的尸气!
这些尸气原本是附着在魃射出的骨刺上的,在命中程钺之后,便在他的体内潜伏了下来——作为世上最可怕的尸气,尸帝气是有一定灵性的,感知到宿主命不久矣,便不会在宿主活着时发挥腐蚀的作用,而是等到宿主死亡之后,再将之转化为僵尸。
不过尸帝气是失算了,程钺不管伤的再重,只要不立即毙命,能够挨到生命法则发挥发用,或者遁入血海里,他便死不了,并且还能快速复原!
然而该来的总归会来,尸帝气是不可能一直潜伏下去的,在发现程钺又生龙活虎了之后,它立即果断的开始侵蚀程钺,企图将他活尸化!
九条血龙毫无悬念的崩溃了,它们是以程钺的意志而形成的,而人与尸体的意志,也就是精神力特征则有着本质性的区别,在程钺活尸化的一开始,他的精神便与九条血龙切断了联系!
打个不怎么恰当的比方,血呆在人的身体里可以为人体输送~养分,保证人身体的正常运行,让人的生命延续下去。但是,一旦离开人的身体,它就会变得一无是处,既腥味扑鼻,又不像水般澄澈,能让人以之解渴。
精神力与召唤物之间的关系也是如此,一旦失去了主人的意志控制,单纯的生命之力自然就失去了精神与灵魂,变得一无是处,什么锋利的牙齿,巨大的龙爪,这一切都在瞬间化作梦幻泡影,像普通血水一般,除了将地面渲染得一片殷红,并留下刺鼻的腥味之外,再也没有了任何作为。
“哈哈哈!”
程钺强忍着巨大的痛苦,如释重负的大笑了起来,这辈子头一次打心眼里感激起了敌人。
并未感受到任何伤痛,还听到了程钺的大笑,南宫魅震惊不已,连忙睁开了美目。
“怎么会这样?!”
入目所见的,除了满地血水和远处的血海之外,再也没有了其他任何红色的东西,就好像那九条栩栩如生的血色巨龙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南宫魅不由得惊呼出声。
“魅儿,想让我永远记住你,做梦吧!除非你永远留在我身边!”程钺歇斯底里的大笑道。
南宫魅用复杂的目光看着他,一时无语。
“咳咳!”程钺吐出了两口黑血,再也抱不住王贞,一头倒在了岸边。
“你怎么了?!”南宫魅大惊,尽管她能猜到血龙九冲突然瓦解事出有因,却没想到乃是程钺身体出了变故所致。
程钺十分勉强的说道:“尸帝气……尸帝气发作了!”
此时他的脸已经变得青黑一片,七窍中都有黑血溢出,而牙齿与指甲却在疯涨,转眼间就已经变成了青面獠牙的僵尸形象!
南宫魅犹豫了一下,还是跑了过来,想要施法救治他。
“别碰我!把贞儿带走!离远点!”
程钺奋起余力大叫,他心中现在有一种强烈的嗜血欲望在蠢蠢欲动,看着王贞和南宫魅雪白的颈项,就觉得美味无比,恨不得一口咬上去!
南宫魅一怔,旋即点了点头,将王贞从地上搀起,拖到了十几米外。
“呃啊啊!”
此时程钺背上突然钻出了几道骨刺,将他穿的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南宫魅转过身来,忧心忡忡的大叫道:“用你的法则镇压它啊!不然你会变成活尸的!
程钺咬牙道:“我已经在镇压了,可是不顶用啊!”
“这可怎么办?”
南宫魅有些慌了,她可以接受程钺死去,也可以接受程钺屁事没有的活着,但是不人不尸,不死不活的程钺她却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与其眼睁睁看着程钺变成那种样子,她都想直接杀了他!
程钺也有差不多的想法,甩手将太阿扔给了她,指着自己的眉心,一脸决绝的道:“若是我活尸化不可避免,就用剑刺这里!”
南宫魅弯下身子,颤抖着将太阿捡了起来,美目通红的点了点头。
程钺没再管她,开始疯狂运转法则之力,不择手段的压制体内的尸帝气。
为了阻止尸变的过程,他用神念控制着血海,构造出了一个炉鼎般容器,坐了进去,而后以真元道火在炉下焚烧,企图用这种暴烈的方式镇压体内的死气。
死气这种东西,天生的克星就是生命力,身在血海,程钺本应掌握主场一般的绝对优势,但是尸帝气却过于霸道,其中不仅有死气,还有变了质的龙气。
龙气霸道无比,乃是真龙天子的象征,并非生命法则所以轻易压制,这就是为什么程钺明明身在主场,还会被逼入绝境的缘故!
而程钺用生命法则铸炉鼎,以真元道火在下焚烧,就是想驱除尸帝气中的死气,将之净化成纯粹的龙气!
然而,这明显是不够的!
剧烈的焚烧之下,程钺的活尸化进程也只是暂停了而已,尸帝气中的变质龙气一直在护佑着死气,不被程钺的道火所伤,虽然这样一来它也无力再继续侵蚀转化程钺,但程钺却也不得不一直维持这样的状态。
南宫魅在外看的分明,喃喃道:“真元道火还不够,要驱除尸帝气中的死气,首先要让变质的龙气退缩才行,而拥有这种力量的火焰,世上恐怕只有一种!”
“是什么?!”程钺紧咬着牙关问。
南宫魅回答:“业火,只有业火才办得到!这种火能焚尽一切罪业与邪恶,威力强绝无比,任何敢阻挡它焚烧恶业的东西都会被视为有罪,一同遭到焚烧!若是有业火在,龙气自然会退缩!”
程钺脑门上的青筋跳动了两下,心说这话是没错,但眼下让他上哪去寻业火之力去啊?
然而南宫魅下一句话却道:“我可以为你引来业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