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宗这次迷惘之境选徒一共招了七名新人,按理来说元顾应该跟着他们参加内门统检,最后分流一些人去外门,有资质者留在内门。
可由于他境内表现比较突出,出来后直接被江茂晋收为弟子不用参加□□学。
起初他是开心的,可最近几日下来,师尊负伤无法上课,他只能眼睁睁干一些杂务,看着别人修为超过他。
昨夜又去了一次挽香阁,他越发觉得繁文缛节遍布的封宗不适合自己。
他有些向往那份自由,修什么道都是修,路寒舟也未必教不了他。
可这份心思只能暂时藏在心里,他想的出神,以至于忘了敲门。
吱呀一声,他看到正在上药的江茂晋慌里慌张地开始穿衣服。
江茂晋从来不让他帮忙上药。
元顾赶忙低头拱手道歉:师尊,对不起,弟子刚才走神了忘了敲门
其实他根本记不住进门要三叩这种细节。
无碍。江茂晋打量了他一番,问道:要买的东西买到了吗?
元顾:买到了。
其实封宗这种大修真门派什么都不缺,真要需要也是打杂的外门弟子去,他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忙活什么闲事。
这次买来的是一堆凡间的肥土,封宗从来不种粮食,元顾也不知道他买来这么有味儿的东西要干什么。
江茂晋突然问道:你和挽香阁阁主很熟吗?你原来是他们的人?
十一救过我的命。元顾老实回答道:若不是他我早死在魅魔手下,不过我们认识时间并不久,之前只是暂居挽香阁。
他没说自己和路寒舟私底下的交情。
好,我这几天要去授课,你先去青提师尊那边帮几天忙。
元顾本想问一句为何不带自己,但看着江茂晋终究没开口,放下土之后就离开了。
江茂晋等人走了后又用灵力探查了一遍,确定周围没人后,将那包土拆开,取了一小部分凝固。
他将自己合上的衣领重新扯开,露出了那个泛着黑色咒纹的伤口。
犹豫片刻,一把将腐臭的土盖了上去。
百折出了名的婆婆妈妈。
路寒舟等了个天荒地老,看着他收拾的大包小包头都快裂了。最后以阁主身份强行命令后,勉强浓缩成了一包,放在了百折的乾坤袋里。
可一行人刚出挽香阁大门,就看到了在街边不远处站着的江宁灼和江尘。
江尘喊道:喂,我们也要去青镜封,顺路啊。
他是被迫替不好意思开口的某些人说的。
路寒舟本就等的脾气不好,这次去青镜封寻草骨还以为能躲开江宁灼,没想到对方又死皮赖脸跟了上来。
假笑道:抱歉,不顺路,我们不去青镜封。
可哪曾想下一瞬江宁灼直接闪到了他的身前不足三尺处,低头问:你昨晚骗我?
语气委屈的要死。
百折离得近,这些话全都听在了耳朵里,咳了一声示意他们注意影响。
路寒舟头往后缩,想逃开江宁灼带来的压迫感。
我去青镜封是为了查师尊的事情,你当时说过要配合我的。江宁灼靠近他一步,柏承对你意见大,你想要草骨就是费尽心思也不一定能拿到,和我一起去还能住在青镜封,有个寻到的可能。
江宁灼看似讲道理,实则在对路寒舟循循善诱。更可恶的是,这诱惑对路寒舟十分管用。
百折听到草骨两个字就仰天长叹了,阁主这个什么都告诉江宁灼的性子能不能收一收。
其实路寒舟不愿同行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想被渡灵力了,他一想那个被支配的过程就觉得有点发热发晕。
但江宁灼说得没错。
他们起初是打算住在封宗附近的人界的,为避免打草惊蛇加上取草骨的难度怎么也得数月才能回来,但要是有了江宁灼相助住到青镜封,那这件事便要容易不少。
另一个角度也是离脱离江宁灼的灵力依赖更进一步。
路寒舟只好不情不愿道:那行吧。
他本以为两个人近段时间都不用那啥了,可看来还是逃不过
挽香阁阁主堂堂一条恶龙,就这么沦为了别人的交通工具。带着三人一虎飞到青镜封大门时,已经精疲力竭。
青镜封地处修真界最北端,比起繁花锦簇的坠月谷和松涛环绕天灵地宝遍布的封宗,他看起来要更贫瘠一些,气候稍稍寒冷,环境也有些清贫。
占着的山头灵力虽然旺盛但都是寒脉,容易吸收的程度甚至连挽香阁都比不上。
原著中就说青镜封穷,可路寒舟没想到这么穷。
不过比起寻常小门派还是富裕的。
门口几个守门的小修士身着青衣,问道:你们是谁。
封宗宗主江宁灼。
挽香阁阁主十一。
提到江宁灼时他们还一脸敬畏,可路寒舟自报家门后,他们手里的扫帚直接把扫好的土叶又重新扬了起来。
想起了自家灵鹿被追着受惊的模样他们就觉得路寒舟十分可恨。
路寒舟嗤笑一声:小孩心性。
也许是他们青镜封有独特的传话咒,不一会柏承就带着他的宝贝弟子柏宣衡出现在了大门口。
要说这青镜封不仅穷,人丁也是不怎么兴旺,路寒舟扫了一眼,入眼的弟子基本上全在迷惘之境见过。
柏宣衡看见路寒舟就瑟瑟躲在了柏承身后,屁股上的痛感还在,满脸戒备。
柏承看着这组合有些不解,但最近也听了不少关于二人的江湖传闻,怕江宁灼护短,就学聪明了些没呛路寒舟,开口问道:二位,有何贵干?
他自从迷惘之境三层失败后就再未露面。
借住。江宁灼上上下下将他好好打量了一番,继续道:上次贵派弟子往我封宗门前一闹事后我也想了,也不是没可能。这次在封宗附近找查到了点证据,特意抓了挽香阁阁主来查。
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青镜封虽然人丁不旺,但女修却不少,江宁灼这一席话引来不少注视。她们一个个都掩面而笑,或多或少在心里期待着什么。
路寒舟低头看着江宁灼和自己隔了七八步的距离,在心里骂了一句两面派。
白日里知道装温文尔雅高岭之花保持距离了,也不知道是谁晚上闹个没完。
柏承一听是要调查江毅澜的事也不好插手,但看有望帮宝贝弟子柏宣衡的事翻盘,赶忙就将人请了进来,放下了刚才自己猜测的心思。
青镜封是典型的中式古典庭院,三进三出青瓦木制,周围还围了不少小院落。
柏承将他们带到一处铺了石子路的小院,说道:不好意思,青镜封房间稍微有些不够,只能空出两个房间。江宗主一间,江尘公子一间,剩下的
显然是不想招待挽香阁的人。
百折恼羞成怒正打算与这虚与委蛇的柏承理论几句,被旁边的江尘拦下。
江宁灼面无波澜道:我和十一一间,江尘和百折,坤兽和他们挤。
一直降低存在感的路寒舟:???
他拒绝道:我不要。
和他一间房那还了得,好不容易从封宗逃出来又要掉入另一个虎穴吗?
那最好。柏承本就不想招待,反正我也不想让你住,江宗主给你面子你都不要。
简直不识好歹。
不要,我自己出去住。路寒舟转身要走。
江宁灼一把拉住他,和柏承说道:不要就是要。劳烦柏封主收留几日了。
看着替自己做决定的江宁灼,路寒舟:???
柏承再度开始怀疑市井谣言的真实性。
第40章 药味 百折不挠的百折。
虽说青镜封穷, 可好歹也是四大门派之一,屋内布置还是十分得体的。
每个房间空间宽裕都有前后厅两张床,中间用青龙绣样的屏风隔着, 显然就是为招待客人专门设置的。
柏承之前所说的房间不够,看来只是针对挽香阁而已。
夜深人静,江宁灼的小屋被覆盖上了一层浅浅的隔音咒,散发着淡淡的蓝光。
路寒舟出了一身汗靠在江宁灼的肩膀上,不出他所料, 他真的越来越难以自控了。江宁灼的手指在他脆弱的鳞片上游走按压,已经完全可以支配他的情绪。
别碰别碰那里。
他想撑起身来和江宁灼保持距离,可每次刚有动作就会被鳞片上的刺激搞得再倒下去。
听着路寒舟低低的龙吟, 江宁灼好心提醒道:小点声,不怕江尘他们听见吗?
他没告诉路寒舟自己设了隔音咒。
话一出口刚才还厚着脸皮肆意发出哼声的路寒舟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可江宁灼的灵力缓缓地从尾部流入他的灵海,宛若裂缝被填补的舒畅充满路寒舟的心神,不一会他就换成咬着自己的手。
十分用力。
路寒舟再次后悔自己答应了这个互帮互助的提议。
看着他手腕上的铃铛随着起伏叮当作响, 嘴里声音忍着断断续续,江宁灼终于不忍心了,哄骗道:当时马车上那个童谣, 再哼一遍, 我就放隔音咒。
不。路寒舟自己也能放隔音咒, 可他试了几次,发现在输送灵力的过程中好像不行。
他的拒绝让江宁灼有些不悦, 本来只在鳞片上安分渡灵力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路寒舟的大腿上,狠狠一捏。
威胁道:唱给我听。
这越界的动作让路寒舟一惊,赶忙想起身离开,可江宁灼箍着他,死活不松开。
两人就这么挣扎推搡了一会, 最终以路寒舟的妥协告终。
他冷声问道:你不是要和我保持距离吗,怎么现在不愿意松手了?
江宁灼没说话,只是呼吸越来越快,手上的动作也迟钝了许多。
意识到不对劲的路寒舟赶忙抬头,正好对上了江宁灼微震的瞳孔,以及看到了眼里开始蔓延的红血丝。
他感受到江宁灼的情绪在变得不受控,因为他的手以及开始胡乱游走。
暴戾情绪又占据了主导。
真是个疯子。路寒舟在心里骂道。
可骂归骂,他还是把头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上,嘴里断断续续开始哼那首童谣。
这首调子仿佛刻在他的记忆里,随时随地都可以哼无数遍。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路寒舟感觉江宁灼发出了得意的笑声。
身下灵力又开始源源不断地涌来,路寒舟勉强清醒的神智又被拽入云端,哼着的歌又成了别的声音。
在灵力输送结束前一刻,占有欲得到满足的江宁灼靠近他耳边问:尾巴还给谁看过。
毫无思考能力的路寒舟回答道:只给你看过。
说完脸上就晕起了一丝红,藏在了夜色里。
漫长的渡灵终于结束。
路寒舟等自己的身体反应弱下去之后才打算从江宁灼膝盖上挪开。
可他发现,腿又麻了。
要我揉揉吗?江宁灼看他挪动困难,善解人意道。
路寒舟:不用。
可他撑着江宁灼的肩膀尝试了四五次,还是起不来,只能自己动手揉。
之前在迷惘之境缠着我要我揉揉麻了的腿,现在怎么不要了。江宁灼帮他回忆道。
路寒舟觉得夜晚的江宁灼就像打开了什么阀门,白日里还算高冷的人模人样完全不作数了。
他小声道:江宁灼。
他想问一句江宁灼,是不是喜欢他?
毕竟两个人最近搂搂抱抱甚至同床共枕的次数越来越多,就连他这棵铁树都偶尔心跳加速有了能混淆理智的感觉,那江宁灼呢?
如果不喜欢干嘛对他解决怨凝的事如此上心,而且一次比一次认真。如果不喜欢那又何必在每次结束后安抚他的情绪?
还有现在,总提那些过往无意间的亲密事,到底什么意思?
可每当要冲动问出口时,江宁灼冷静的模样又像是在告诉他答案。
那份冷静与夜晚的粘人大相径庭。
仿佛在说,夜晚的这一切都是是个交易,目的就是为了让路寒舟待在旁边,能让自己睡个好觉。
路寒舟都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
虽然没谈过,但他知道喜欢是一个过程,是不分白昼对一个人始终与一的感觉,而并非一时冲动,或者态度朝更暮改。
就像他现在靠着江宁灼,是因为他给自己输入灵力导致的,而并非自己主动投怀送抱。那反观江宁灼哄他,也是为了能让自己睡个好觉。
这本身就是一场交易,他却短暂地在里面失了神。
他有时候觉得江宁灼是猜到了他的身份才会如此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先不说原主作恶多端死在他手上,就算他现在并未干真的坏事,但若知道捧在手心的师弟已经换了一个瓤,他还会这样对自己吗?
说不准。
嗯?江宁灼应下他这一声。
他并不知道路寒舟有如此丰富的内心活动,半天没等来以为他晃神,就帮他在背上一下下顺着,安慰道:乖,不难受。
路寒舟笑了一声,他觉得自己可笑,因为他竟然在这其中产生了莫名其妙的依赖感,分不清虚实。
当时遮掩路寒舟的身份就是不想和江宁灼有瓜葛,可此时却叠坐在了一起。
他认真道:谢谢你辛苦了,等我找到根治之法的所有药,你就不用再忙活了。你的暴戾之症我也有从那本书上找,肯定会有办法的。
路寒舟勉强撑着自己站起来,回到了另一个床上。
他们共处一室一整晚,所以并不用呆在一个床上也会有同样的助眠效果。
江宁灼听着他疏离的话语,手上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
所以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为了解决暴戾之症才这样?
月色渐浓,路寒舟躺在床上才发现,房间里过于安静了一些,伸手一探,发现了江宁灼设的隔音咒。
他侧身隔着屏风看着江宁灼,感觉不到一丝动静,甚至连呼吸都很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