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灵珠郡主一脸娇羞的模样,陆笙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那个干净利索的扒裤子的女人,真的是眼前这个?
不会是她的双胞胎姐妹吧?
“咦?你也来沪上府了?我记得你是苏州府的那个……提刑司主司是吧?”
“想不到郡主还能记得在下……”陆笙尬笑的说道。
“那个玉竹兄,那改天我再找你叙旧,对了,你现在住在哪里?”
“天水客栈!”陆笙还没说话,身后的段飞突然开口说道。
“好啦,别磨蹭了,娘都等急了……”灵珠郡主一边说着,一边将沈凌拖进拥挤的人群之中。
这画面,不知为何陆笙会想起被慢慢拖进洞穴之前,还在垂死挣扎的猎物。
“羊入虎穴……焉知福祸!”一声叹息在耳边响起,陆笙回头,却见段飞的表情很是怪异。
“你怎么了?怎么露出这么一副死了亲爹的样子?”
“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段飞蠕动着嘴唇半天这么挤出一句话。
“关你屁事!”陆笙淡淡的道了一句,转身向码头走去。
沪上码头,每天都有大船靠岸,也每天都有大船出海。这个画面在陆笙的眼中还算习惯,但在这个世界的百姓眼中却是震撼的。
在沪上码头之外,停留着很多吃饱了没事干的文人才子,对着大船乘风破浪,时不时的吟上几首破诗引动一片喝彩。
陆笙坐在沪上府的码头外,看着进出的一辆辆巨型牛车。每一辆车,都至少需要四头牛才能拉得动。虽然牛不如马快速,但胜在厚重力气大。
每一辆车,都有一队城防军进行检查,虽然繁琐但也为了保证万无一失。
从城防军的态度来看,经过了这么久都检查的这么仔细,理论上来说三百万两官银不应该这么轻易的进入沪上府才对。
话还没说完,码头驶出的一队大型车队就这么浩浩荡荡的驶出关卡,而大型的车队从眼前驶过,城防军就好像瞎子一般根本没有看到。
“真特么不禁夸!”陆笙低头叹息。
“混账,怎么可以如此玩忽职守!”段飞低沉的喝道,“冯建,金开,你们两个上去看看,为什么对这队车马直接放行?”
“他们放行才是应该的,要得罪了那位佛菩萨,丢饭碗是小,说不准命都保不住了。”突然间,隔壁邻座的一个声音响起。
陆笙看过去,这个一个约莫四十出头的中年儒生。轻轻举着茶杯顿在空中,深邃的眼眸之中仿佛带着看破红尘的沧桑。
“这位先生有礼!”陆笙对着对面拱了拱手,对方也是客气的回礼。
“这位公子风采斐然,但眉眼间却有一丝不怒而威的霸气,如果在下没有看错的话,公子是王公贵族之后?”
陆笙嘴角微微抽动,电视里演的高人都是目光如炬,看破人的身份都是一怔见血。怎么到了这里,一开口就忍不住想要吐槽。
“先生抬举了,在下出生贫寒,乃一介草民。”
“但公子方才却对城防军徇私枉法痛斥,若只是平民百姓定然不会如此。要说公子已经身居官身,但却又显得年轻。公子,恕在下眼拙,看不出你的来历。”
“萍水相逢,匆匆过客,我的来历重要么?只是先生似乎对眼前此景已经习以为常了。既然是朝廷下了禁令,他们检查时有时严苛异常,但却又偏偏故意疏漏,这是为何?”
“你们难道没注意到这支商队头上插的是凤凰旗。试问当今天下,有谁敢插凤凰旗?”
听了中年人的提醒,陆笙和段飞这才再次定睛看去。果然,每一辆车辆的头上都插着一面小旗,约莫巴掌大。隔着这么远,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清楚。
“凤凰乃至尊,除了当今皇后,恐怕无人有这个资格。莫非,这是皇后的商队?”
“自然不是!”段飞冷漠的摇了摇头,“应该是长陵公主的商队吧?”
“不错!既然是长陵公主的商队,他们怎敢检查怎敢不放行?”
中年男子的语气中,却充满了对眼前这一幕的嘲讽。
“长陵公主虽然是先帝之女,但用凤凰旗是不是有些逾越了?怎么没人举报?”
“长陵公主逾越的多了,哪在乎这一点?”中年男子轻轻一叹,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起身要走。
“对了,敢问先生尊姓大名?”陆笙突然再次站起身对着中年男子问道。
“小子,你和我打了半天的哑谜,到了现在却又要问我名字?”
“君已知道我,我却不知君,这不好吧?”
“哈哈哈……陆大人果然很聪明,难怪梅启华那老小子对你这么赞不绝口。我嘛……天泉山庄霍天。”
“什么!”段飞嗖的一声站起身,看向霍天的眼神仿佛是百瓦灯泡一般,“你就是霍天霍大侠?”
“大侠不敢当,只是一个深陷的江湖客而已……”
而已两字落地,人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陆笙眼睛微微眯起,这等厉害的轻功,竟然不在玉面飞狐之下。
“段兄,这霍天是什么人物?”
“天泉山庄霍天,传说中沪上府境内第一高手,人称六如君子。知道什么是六如么?嫉恶如仇……”
“嫉恶如仇,视友如己,出刀如飞,嗜酒如命,视死如归,挥金如土!”陆笙默默的坐回去,眉角微跳的淡淡说道。
脸上平静如水,心底的草尼玛如海啸一般狂奔。在陆笙的心底,唯有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小李探花才有资格称之为六如君子,这个霍天什么鬼?
“你……你怎么知道?不过有一句你说错了,霍天是用剑的,所以应该是快剑如电。”
“反正就这样,这个霍天就是你的偶像,大侠的楷模是吧?”
“对!要问江南道,谁是最有名望的豪侠,霍天绝对能排进前三。天泉山庄,更是很多初出江湖的少年心中的圣地。”
“你特么又不是江湖人士你激动个屁!”陆笙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这天泉山庄的实力怎么样?”
“我刚才不是说了,整个沪上府武林,天泉山庄第一。要不是沪上府有长陵卫,天泉山庄的名声还会更加的响亮。”
“那你说以天泉山庄的实力……他们有没有能力劫下官银,并且无声无息的运进沪上府?”
“呃——”段飞的声音仿佛被卡住喉咙的鸭子一般。瞪着见鬼一般的眼睛,发直的看着陆笙。
“陆兄,你不会怀疑霍天是幕后黑手吧?”
“怎么了?不可以么?”陆笙的笑容如春风一般温柔。
“可以!但是陆兄,咱不带这么来的,你怀疑人之前能不能有点依据啊。他是霍天,他是公认的大侠,要是你怀疑霍天的事传扬出去,信不信今天晚上会有无数江湖人要取了你这狗官的人头?”
“我信!但是你信不信,霍天今天就是在这里等我们的。方才的那一番话,也是他故意告诉我的。”
“故意等我们?为什么?你怎么知道?”
“你觉得一个名满天下的大侠,会闲着无聊的在这个码头看风景?你觉得霍天会和那几个傻缺一样一边吟着乘风破浪一边逗女孩子开心?
他在这里等我们,而且还等的很着急。所以,他话说完就站起身走了。”
“你这么说倒真的像这么一回事……但是,他为什么要等你?还有,他为什么要和你说这番话?”
“很简单,看似就是要把我的视线集中在长陵公主身上。长陵公主的商队可以不接受检查就进入沪上府,如果三百万两官银是长陵公主劫持的话,那么运进来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但是,如果他故意在等我们,故意把这个情况告诉我们,那么你说这霍天是不是很可疑?”
听完陆笙的分析,段飞瞪着惊恐的眼睛盯着陆笙,“你这人是不是没有朋友?因为做你的朋友真的很危险,就是放个屁都要担心你会不会怀疑我下毒?”
“我记得就在几天前,有个人拍着我的肩膀说,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可以当我没说么?你坦白说,有没有怀疑过我?”
“没有!正如你说的,怀疑一个人需要理由,而霍天自以为是的偶遇却给我怀疑他的理由。而且,我现在更加好奇的是,他是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沪上码头的?我们的行程有第三个人知道么?”
“唉——”段飞松了一口气,眼神也突然间黯淡了下来,“说真的,我很崇拜霍天,我几乎是听着他的事迹过了这么多年的。
今天见到了曾经崇拜的大英雄,但我真的希望今天他没有出现,我们都没有见过他……正如你说的,他这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了……”
段飞给陆笙倒了一杯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今天来沪上码头,是昨天晚上我们商量的。我不信有人能偷听我们谈话还能不被我们发现,除非这个人是先天。
所以霍天能知道我们今天要来,要么我们昨天说话的地方有问题,要么就是我们的行踪一直被人盯着。无论哪种情况,都很可怕。”
“所以啊,我们这次要对付的人,比我们想象的厉害,绝对不是玉面飞狐这种喳喳所能比拟。回去吧,已经没意义了。”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圈定嫌疑人,逐个排查。目前有嫌疑的长陵公主,宁国侯,还有那个霍天,现在还要加上沪上府所有顶尖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