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据,本王不会做落井下石的事情,给你三天时间,派出代表来和尹先生谈判。”
陈楚站了出来,滚滚音波被他加持,到了整座战场,每一寸角落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如果到时候还没有达到本王的要求,就不要怪我无情了。”
闻言,还没等刘据作出回应,那些人族精兵反而是平定了下来。
他们倒是对陈楚很相信,既然已经说出了期限,就不会在这时候暴起发难。
“唉,我这个太子实在是太不称职了。”
看着眼前这一副景象,刘据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知怎的就冒出来,有心杀贼无力回天这样的字眼,但他并不敢当众对着陈楚质问,现在所能做的只有隐忍和退让。
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尹先生他们即可,大局已定,不用陈楚再去那么费力的奔波。
那位狗头军师对这场战争的掌握力度更是相当到位,在要求屠杀了将近十万人族精兵之后,这才命令停手。
这样的伤亡对于人族来说不可谓不惨重,正好用在他们的承受底线之上。
加上先前因为陈楚的员缘故,而被坑杀的那些精兵数量叠加起来,差不多能占到安夏国总兵力的三分之一。
主动挑起了这场战争,却没能取得胜利,反而还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至少二十年之内不可能再有什么其他的动作了,要进行大规模的调养生息。
尤其是刘全,还有他的那帮子老陈们,光是安抚国内其他躁动的势力,都要耗费他们很大的心思。
众所周知,大乱之后必定迎来大治,可问题是安夏国在此之前。都是一副风调雨顺的盛世景象。
没来由的发动这么一场天大变故,有远见卓识的修行者,或许能够体谅到朝廷的难处。
这是为了两大族群之间的争斗,不得已而为之,但这毕竟只是少数一部分。
绝大多数平民百姓只会看到,刘据等人头脑一热,无缘无故引起了这么大的灾难,反而最后还要他们来承受恶果。
现在安夏国整体就像是一个火药桶,只需要别有用心的人稍加挑拨,瞬间就能点燃。
至于说后续会不会真的炸开,就要考验刘全还有他那位太子的能力了,反正战争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
能够取得胜利还好,所有矛盾都能用巨大的战果压制下去,可是一旦失败,而且还以罪魁祸首的身份,不利影响是非常巨大的。
陈楚派去当做全权代表的尹先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
在他与安夏国那些老家伙进行谈判的时候,无外乎就是一招杀手锏,拖字诀当先。
上来就提出了非常苛刻的条件,并且不肯做出丝毫退让的姿态,就是要用慢火来煮青蛙。
在真正的言战方面,大陆上恐怕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和尹先生达成平手。
这位年轻的太子更不可能做到,刘据无时不刻都想将他身后的败军撤回国内,每一天都要消耗着海量的灵石。
战败的消息传回去之后,朝野上下无不受到震动,来自后方的压力与日俱增。
刘据甚至都能清晰的感应到自己肩头,扛着不弱于大山一般的重量。
固然,在陈楚的身后还有大长老这个不安分的因素,可是相比较之下,安夏国更危险的多。
两大世家闭门不出,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打击,但是镇南王和混天王仍旧蠢蠢欲动。
想要借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分走朝廷的利益,刘据现在两面受敌,只能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他那位皇帝老爹。
后者还撑着一口气始终不曾离开,否则这样的烂摊子他肯定没有办法招架,说不定这一脉的刘氏江山就要断绝了。
“唉,战场上占不到便宜,再多的唇枪舌剑也是无用,先把这块肉割掉,不要耽搁了真正的大局。”
远在安夏国的皇都,刘全发出了这样一声重重的叹息,而后原话传到前线的刘据耳中。
或许父子两人都会生出同样的感慨,对于自己过错的后悔莫及,此刻不得不作出让步来挽救损失。
有了这样一道圣旨之后,再耗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人族和妖族很快就签订了时间长达百年的合约。
除了约定如此漫长的停战之外,人族还必须要向妖族缴纳数量不菲的灵石作为补偿。
战败一方总是要有所表示的,并不至于把他们的国库券都掏空了。
但是尹先生几番据理力争,起码安夏国未来的岁入,都要抽出半数白白的送给妖族。
值得一提的是,当合约签订的时候,谁也不愿意平白无故背负这样的骂名,之后注定要被铭刻在史册当中。
不管这辈子做出多么大的成就,这都会成为无法抹去的污点,无奈之下,刘据只能亲自出面作为安夏国的代表,
被迫接受了尹先生提出的种种条件,甚至还以太子的身份作为担保,必定要将其全部完成。
这下就是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了,三大族群,整座大陆上的所有生灵都在高度关注,除非他不要这个太子的位置。
很快,持续了整整大半年时间的战争终于宣告了结束,双方全都将各自的精兵撤了回去。
以尹先生为代表的妖族自然不胜欢喜,临走还把安夏国的一批军费给克扣了下来。
作为最开始的部分赔偿,将其分发给了参加最后决战的所有禁卫军,每一名妖修都能得到很多奖赏。
放眼望过去,全都是皆大欢喜的景象,这也是他们应得的结果,这段时间实在是承受了太多的非议。
主要在于陈楚的重伤难明,并且还深入到了人族内部,这次传出即将坐化的消息。
乃至于他还将计就计,孤身前往亡砀山,自己的性命作为噱头,吸引了二十万的精兵,那可以说是整个妖族最为黑暗的时刻。
一直以来都将遥望看作精神信仰,人间却是轰然崩塌,他们心中的震动更是可想而知。
如果不是因为尹先生等人的极力劝阻,争取大本营早就乱成了一锅粥,哪里还会撑到现在这副盛景的出现。
不管怎么说,还是取得了最后的胜利,这便是值得庆贺的大喜事,人族那边就显得垂头丧气,颓然了许多。
在以往和妖族的战争中,虽说也有胜有败,但从来没有输得这么彻底。
从高层将领再到底层精兵,都觉得抬不起头了,心中没来由生出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愧疚感。
至于说太子刘据,本来还指望着通过这场战争能够积累威望,真正让共安夏国无往不利的大军。
却没成想搞成了现在这般模样,都快成了光杆司令,哪里还来的什么威望可言。
回到皇城之后,第一时间便赶到刘全面前下跪认错,
“起来吧,所有的罪过也不能由你一人承担,朕还没死,多多少少也能帮你分担些许。”
刘全此言道出,自是说不出的心酸。
放在年轻的时候,这位高高在上的雄主必定要奋起余烈,亲自率领大军重新将失去的一切都夺回来。
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没有身边侍从的搀扶,他现在连这座皇宫都走不出去。
再怎么说也是亲手培养几十年的接班人,就算不成器,这种紧要关头也不能加以惩罚。
“父皇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您老人家千万要保重龙体啊!”
听到刘全的话,刘据不禁潸然泪下,要是搁在以前,他兴许还会在心中生出大逆不道的念头。
巴不得自家父皇及早驾崩,然后他就能顺理成章的登基,掌控着偌大一座安夏国。
整个人族世界都将在他的脚下匍匐,那种感觉光是想想就让人忍不住浑身颤抖,而且刘据还是唯一的继承者。
心中不着急那肯定是违心的说法,像白将军他们就算多么的位高权重,就从来不会有这种奢望。
但是到了今天这部田地,刘据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希望,刘全能够继续坚定下去。
哪怕只有一口气吊着,也能让他的处境好转很多,最起码朝中的那些老臣都不会因此生乱。
早年间都跟随刘全征战天下,对于他有着绝对的信任和崇敬,这也是安夏国高层的基本盘。
只是刘据还没有和他们建立好正常的亲近关系,需要来自父皇的支持和辅助。
“当务之急,是把那两个老家伙安抚下来,不能让他们生出什么乱子,朕决定派你过去走一趟。”
刘全继续说道,言外之意,却是不用让他担心朝政大事,放心的去应对外敌。
“镇南王和混天王早在战争发生之前,就已经有了不轨的心思,不过前者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其他的大动作。”
刘据平复心神,决战的最后时刻,他和白将军同时都看到了镇南王与陈楚切磋的全过程,以及后者突然离去的原因。
对于一位圣者而言,能够做出新的突破,迈出那关键一步,比任何诱惑都来得重要。
因而刘据的判断便是,镇南王有很大几率会进行长时间的闭关,这场乱局他并不会掺合进来。
“无论如何,战败都是不可推卸的责任,他们肯定会以此作为矛头,迫使朝廷对你发难。”
刘全本还有些浑浊的老眼,提及国是,马上绽放出丝丝缕缕的精光,他只是肉身腐朽而已。
但意识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就能够做出清晰的认知,并不是已经到了糊涂的程度。
否则白将军他们那一帮老臣,到了家国危难的时刻,又怎么可能死心塌地的继续追随一个疯子。
“这…儿臣也有所预料,如果他们执意硬来……”
闻听此言,刘据的脸色刷一下就变得苍白了许多,先前他只是由此猜测而已。
但是真正从父皇口中听到,无疑是确定了这件风波发生的可能,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了。
“朕之所以还要让你担此重任,此去成功与否并不重要,只是表明这样的态度。”
刘全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不自觉流露出作为上位者独有的威严。
哪怕已经病得只剩半条命了,依旧可以震慑整个安夏国。
“只是因为两位王爷的施压,就要把朕的太子给废掉,与其这么大费周章,倒不如他们直接攻进皇城,直接把龙椅抢走!”
这场对话过后,刘据日夜兼程,开启了多个空间通道,赶往镇南王的封地。
要以太子的身份进行安抚,这本应该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但却由于陈楚故意释放出的那一丝道则,反而帮了刘据父子两人的大忙。
出乎意料的是,刘全刚走没多久,刘全就在宫中发出了罪己诏。
将这场战争的绝大部分黑锅,一股脑全都揽到了自己头上。
除却发动战争确实出于他的决策之外,展现的接连失利,也归咎于刘全的错误判断,直接导致了几十万精兵的损失。
那些朝臣对于陛下的这样举动,开始非常不解,但后来想想也就释然了,只能用一句父子情深加以概括。
刘全这样做无可厚非,本来就没有几天活头了,还不如将这些罪责全都带向地府。
日后刘据的那些举动,至少绝大多数平民看来,是在为刘全的过失擦屁股,仍旧就能够收获威望,回返最初始的本意。
倒是显现出了这位皇帝的高明手段,哪怕不惜自我黑化,也能将危局转变成有利的态势。
安夏国的争端暂时告一段落,没有必要对他们接下来的重建,投过去多少关注目光。
在此之后,陈楚继续回到了大本营坐镇,他现在还没到悠哉悠哉的时候,虽说最大的祸患已经解除了,但是内忧仍旧存在。
大长老肯定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这边叛变了才没多久,已经失去了外在的盟友。
这下不要说他能不能问鼎妖王宝座,怕他手里的那些追随者都要生出困惑,
“各位都来说说本王应该对大长老采取何种策略。”
陈楚将尹先生他们全都召唤了过来,听取这些近臣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