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着眉头仔细的回想自己究竟是在哪里闻过这样的味道,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停过,越往前走那种味道就越浓郁,熟悉感也越发的浓厚起来。
走在一个拐弯处的时候,白千赤突然拉住了我的手,我整个人都被他推至抵在了墙上,坚.硬和冰凉的感觉透过后背的衣物渗透到了骨子里。
我有些不耐的动了动身子,白千赤手上的力气加大了几分,我不满的看向他,但是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注意到我的目光,反正开口时说的是我完全没有想到过的话。
“他们在炼尸香。”
尸香!我脑海深处的记忆立刻被勾了起来,这个所谓的“尸香”不就是我们在董老仙儿家见过的那个?那群死去的孕妇竟然是被运到这里炼尸香?
我一时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只觉得不可思议。那群孕妇本来就够可怜了,初为人母被抓走害死,腹中的胎儿一旦不中用了,还要把她们送来炼尸香。
这样压榨她们最后的价值,如此丧心病狂。我为那些孕妇感到可怜又悲哀,可能是因为同为人母的缘故,我竟生出了几分感同身受的感觉出来。
白千赤挡在我身前,率先往里面偷看了好几眼之后,二话没说直接就拉着我往外走,脚步极其的快,我甚至都小跑了起来,才勉强能够跟上他的步子。
不明就里的我只能跟在他的身后,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外走。一出洞口,白千赤就直奔千年女尸和董老仙儿藏身的位置,气都没有喘就急急地说:“我们要再回那家医院去,这里不过是些无足轻重的虾兵蟹将,真正的幕后主谋一定不在这里。”
千年女尸抬眸望了白千赤一眼,眼神里藏了些我看不懂的复杂,我以为她是不满白千赤的命令,可是没想到下一秒她就转过身率先往回走,仿佛刚才我看见的那些情绪不过都是假象一般。
我们四个又风风火火地下山连忙往医院赶,董老仙儿可能是真的害怕,回去时的脚步比来的时候要快得多了,几乎可以说是飞快,我看他这样有些想笑,但是想想还是忍了下去。
再次回到医院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浅白的天边泛着一点淡淡的蓝色,看上去倒是有那么几分叫人觉得愉悦的感觉,之前的害怕和恐慌似乎都被冲淡了。
清晨的小镇,来往的行人并不算少,进出医院的人也大有人在,我们四个总算不需要像昨晚那样偷偷摸摸地溜进医院,只是医院的住院部依然守卫森严,好在我们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很快就又回到了住院部去。
或许是时间尚早,住院部里巡房的医生和护士并没有来过,住院部还保持着我们昨晚离开时的样子,所有的孕妇的位置和动作都没有变,全部都僵僵地像橱柜里的模特一样。
我看着她们面无表情却依然姣好的脸庞,忽然想起了在山洞中看到的一切,心中不免泛起一阵酸楚,心中生出了想要帮她们的想法。
我勾起白千赤的手,软了嗓子央求道:“千赤,你看她们那么可怜,你不能救救她们吗?”
白千赤还没发话呢,千年女尸在一旁就插嘴开口道:“小娘娘您可别再这样圣母心泛滥了,救了这一群还会有下一批,救不完的。”她的脸上一副趾高气昂、自以为了不起的表情,不屑的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说:“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还是别捣乱了。”
我哪里听得了她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心中的怒火“噌”的一下就冒了上来。正想要开口和她争论,白千赤就拉住了我的手,侧过身子挡在了我的身前,劝解道:“我们这次来只是想弄清楚到底是哪方势力在捣鬼,不该管的闲事就不要多管了。”
听完这一句话,我的心顿时就凉了几分,刚才那股子什么都不怕的劲头也在瞬间消失的烟消云散,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蔫蔫的。
白千赤既然都已经这么说了,我又能说什么?他们两个毕竟是活了近千年的鬼,对于人间这些短短的几十年的生死已经看得特别淡了,可是我同他们是不一样的。
在我看来,人的一生就只有短短的数十年,那些孕妇正值大好年华,受到这样的迫害真真是极大的痛苦,我要是不知道也就算了,可是既然已经看到了,我又怎么能做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不闻不问?
我做不到。
可是我又没有能力去救她们。
我的脸上泛起了一抹苦笑,也罢,他们两个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救了这一些还会有新的受害者,我就算救了病房内的这些孕妇又能怎样,明天仍然会有更多的受害者,那时我又该怎么去把她们如数救出来?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只有抓到幕后主谋才能让这一切的悲剧不再重演。我的眼神顿时坚定了起来,眼下最急迫的就是找出那个神秘男子。
这时住院部门口突然传来了一连串的脚步声,在场的我们个个都如惊弓之鸟一般,闻声立刻警惕地望向门口。
“哒哒哒......”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的手心隐隐冒出了汗,有些黏腻。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了,随后就传来了转动门把手的声音。
“躲起来!”同一时间,白千赤压低声音紧张地说了一句,与此同时白千赤解开了那群孕妇身上的阴术。
瞬间,那些孕妇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在病房里到处乱跑,一时间病房里又恢复了最初混乱的模样。
我们四个全都躲在了病床下面,透过床单与地面之间的狭小空隙,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病房里的动静。
病房门被打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了进来。从我的角度恰好能够看见他的手上拿着一个灰黑色的大布袋子。那男人看起来大概有四五十岁,长相富态,大耳垂坠在两侧,有着中年男人惯有的啤酒肚和地中海秃头。
他一进门就把病房里的灯打开了,昏暗的病房立即变得明亮了起来。
这个男人的长相好生眼熟,我好像在哪里看见过的。我眯着眼睛看他,不停的在脑海里搜索着。
对了,忽然我的脑中灵光一闪,我之前就是医院门口专家栏上的宣传单上看过他,他是这家医院的院长!错不了,就是他,特别是他鼻子右侧长着硕大的一颗肉痣,肉痣上面还有三根毛野蛮生长着,我是一定不会记错的。
我们几个躲在床底,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被他发现。好在院长并没有注意到病床下还藏着我们四个,转身就把门关上了。
说来也奇怪,那些失了心智的孕妇看到院长进来后。个个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不约而同地往院长所在的另一个方向跑去,看上去就像是她们特别害怕这个院长一般。
院长并没有理会那些疯跑的孕妇,而是径直地从墙边拉开了一张桌子放在病房的中央。
摆好桌子之后他又走到窗边,微微地掀开窗帘观察了一下医院外部的情况,随后走回桌子边将他随身带着的大布袋子放在桌面上,动作娴熟地从袋子里把香炉、香、纸钱等等通通摆放在桌子上。
等一切都摆放完毕之后,他才从大布袋子中拿出一个小木盒子放在桌子中央,那个小木盒子远远看上去竟有点像是棺材的模样。
白千赤脸色凝重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从他的表情来看,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要发生了。
院长做好这些准备之后,窗外忽然挂起了一阵冷风,呼啸着将窗边的窗帘连连掀起。天色不知什么时候完全变了,透彻的蓝色早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黑压压的乌云。铅灰色的乌云已经压在这家小小的妇科医院内,似乎是在预示着一场暴风雨蓄势待发。
院长瞥了一眼病房里的孕妇,嘴角扬起了一丝阴森的笑意,那个笑容看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只觉得背后在不停的冒着冷汗。
那群孕妇或许是察觉到了院长身上带着的杀意,刚刚还活蹦乱跳疯狂跑动的她们忽然都安分了起来,蜷缩在离我们不远的墙边,每一个都战战兢兢地望着院长。
我心里的好奇心已经膨胀到了极点,眼看就要冲破极限炸裂开来,但还是被我竭力给压制了下去。
到底这个院长想要做什么?
我转过头看向身旁的白千赤,他正沉着气目光丝毫不动地盯着院长的动作,眼中藏了凛冽的光芒,这一刻我好像又一次在他的身上察觉到了地狱的气息。
院长面无表情地点着了三支香插在香炉之中,随后拿起一沓纸钱开始焚烧,边烧边振振有词地念叨着一大串咒语,他念的很快,我一点都听不清楚。
就在纸钱上最后一丝火苗都消失殆尽的时候,院长徒手抓起了那把黑灰洒进一个铜制的碗里,又从口袋里抓起一把生米撒了进去。生米和黑灰碰撞在一起的那一霎那,铜碗里立刻冒出了幽蓝色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