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刚才和陆执近距离接触,他脸色有些苍白,显得有些病弱。
宁窈觉得,或许是大魔头身体还没恢复,没多少灵力。她让小七又挑了几大箱灵药送去凤仙居。
公主府流言绯绯。
许多下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都围绕着小殿下和陆执,宁窈对这位陆公子的宠爱与日俱增,灵石不要钱的给,灵药哗哗地送。
那日小侯爷上门,都被小公主给赶出去了呢!
街头巷尾的传言那就更多了,三分真,七分假,带一点点桃色描述,掀起一股全民讨论的热潮——当然是私下讨论,但也不妨碍广大民众参与其中的热情。
据小七气冲冲的转述,宁窈懂了,她就是那个沉溺美色不务正业的昏君。
至于陆执,不用说了,那就是个忍辱负重的小可怜宠妃。
“那些人根本不知道,我们殿下对陆公子有多好!”小七气得跟只河豚似的。
宁窈摸摸自己吃胖了的脸蛋:“随他们说,我不在乎。”
她忙着盘自己。
小黑心莲叶子绿了之后,宁窈发现,她的灵力得到了成倍的提升!
五感变得更通透,能看得更远,能听到柴房那几个小厮抱怨的声音,她本来是练气初期,有些膨胀地感觉自己快要进化到中期了……
宁窈还发现了一个秘密。
她开发了一项新能力,能用幻境短暂地迷惑别人。
她随意挑了一个小侍女,趁她坐在廊前打盹的时候,让她做了个梦,等小侍女醒来,果然一脸兴奋地抓着另一个侍女说她刚才吃了大螃蟹,如何香,如何鲜,她吃了整整十只!
另一个侍女翻了个白眼:“做梦吧,咱们殿下不吃螃蟹,府里从来不做螃蟹。”
宁窈大为惊喜,多一个能力,以后再遇到那只魔物指不定能发挥作用。
幻术能力只是初阶,最多维持一盏茶的时间,要耗费大量灵力,目前只能用来对付灵力比自己低的人,否则可能会遭到反噬。
翌日,宁窈接到镇远侯府发来的请帖。
九月初三,是侯府千金肖婉儿的及笄礼,在府中大摆宴席,更是邀请到道一宗大长老到场。
老侯爷和夫人虽已过世,但侯爷夫人是宁窈的亲姨妈。这个面子她不得不给。
“殿下,咱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不长眼的小侯爷后悔去!”小七捏着请帖,握紧了小拳头。
宁窈忙着往嘴里塞红烧肉:“好好好,都听小七的!”
小七摩拳擦掌:“殿下,我们要保持上次的节奏,打他们个目瞪狗呆,让他们跪下臣服!”
宁窈两颊塞得鼓鼓的:“好好好,都听小七的!”
小七双眼放光:“殿下,您带上陆公子一道去,用新欢打败旧爱!”
宁窈咬了口虾肉煎饺,嘎嘣脆,“好好好,都听小七……唔,咳咳——”
她双眼瞪圆,难受地捂着胸口,差点把饺子给咳出来,小七吓一跳,几个侍女又是端茶又是拍背,忙得不可开交。
“带他干嘛?”
小七一本正经道:“殿下喜欢,自然要带在身边,何况,小七不想让殿下单独赴约……”
宁窈饶有兴致地掐了掐她的脸:“小丫头,外面人人都说我荒.淫蛮横,你怎么好像无所谓?”
“管别人说什么,殿下开心最要紧,何况殿下很好,根本没欺负陆公子。”小七的表情有种傻傻的执拗。
宁窈琥珀色的眼睛恍了一瞬。
这个年方少艾的侍女,自小入宫伺候公主,把原主当亲妹妹那样疼爱,不过只比公主大一岁。
陆执入府第二个月,小七半夜偷偷刺杀公主,被暗卫一剑刺死。
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公主殿下的小丫头,会半夜行凶?小七大大咧咧,但心思缜密,只怕是发现了那魔物的秘密,才招致杀身之祸。
宁窈对魔物的憎恶又多了一层。
“我是无所谓,只怕陆公子不肯当这个工具人呀。”宁窈松开小七的脸。
“这有什么,我这就去请陆公子!”小七揉着脸飞快地跑开了。
宁窈垂死塌中惊坐起,大喊一声:“回来……”
“交给我吧殿下!”
犹豫了会儿要不要阻止小七。
宁窈歪了歪脑袋,最后还是选择和酒糟鸭舌相亲相爱。
管她呢?反正陆执肯定不会同意。
……
夜凉如水。
室内燃着加了甜梨的安息香,缱绻的香气中多了一丝清甜,令人安神,内室光线幽暗,夜里异常安静,像被隔绝开的一个小世界。
挑开绣着金丝螺纹的轻纱帐,床上的少女面朝里侧躺着,睡容恬淡,对于来人没一点察觉。
她睡姿相当古怪。
整个人蜷缩着,膝盖快要顶到下巴,像要把自己叠成一只收拢的花苞,手指抓住一缕头发。
她双目紧闭,睫毛却上下颤个没完。
陆执静静地看着。
难道她不知道,在装睡的时候睫毛不要动吗?
魔纹盘踞在神府里蠢蠢欲动,叫嚣着想要破土而出,像一双无形的手,在他的灵府里翻来搅去。
陆执眼睫微垂,面无表情地压制那股力量。
魔纹在全身各处蔓延,伴随着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诡异声响,血液化成火焰,带来灼烧的痛感。
醒来后,对这种毫无规律,随时随地会发作的血魔咒,陆执已经习惯了。
动杀意,会引发魔咒躁动。
魔咒躁动,杀意会更重。
使用一次魔咒的力量,魔纹会扎根更深。
发作时五脏六腑犹如被烈火燃烧,一时不慎,就会有失控,被彻底占据的危险。
痛倒是其次,陆执已经习惯忍受疼痛。
每次发作时,他仿佛又回到那个地方,黑黢黢,阴冷幽静,血腥气弥漫,沙哑微弱的哭声……
血魔咒是当今最阴毒的咒术,放眼整个修真界也无人能解。
这世上曾有三个中血魔咒的人,最后都被吞噬了。
那三个人生前的道名无人知晓,他们最后的名字叫作魔眼。
一晃神间,纱帘缓缓落下,少女姣好干净的面庞隐在雾里,朦朦胧胧。
陆执抬起手,再次将纱帘拉开。
指尖微微颤抖,带起的风扑得床边的烛火晃了晃。
几次被强行压制,这一次血魔咒的反扑来得更快,邪恶的叫嚣着,不肯退下。
唇角微弯,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陆执的一双黑眸冷意森森,瞳孔被一圈幽红的血包围,散发着火焰的纹路,跃跃欲试,又贪婪试图攻陷整个瞳孔。
他攥紧了拳,修长的手骨节分明,手背上青筋跳动。
接着缓缓松开,俯下身,冷眸盯着仍在装睡的宁窈,伸手轻轻触碰她乌黑的长发。
很奇怪。
她的灵力并无特殊之处,微弱冗杂,神府内气息紊乱,血液也跟常人无异,偏偏散发出异常熟悉的气息,这种气息能让他冷静。
就好像……这些气息本就出自于他。
触碰到的一瞬间,他瞳孔里的血色极速后退,火焰再一次被海水压制。
陆执松了口气,待气息平静后,犹豫了片刻,仍停留在她的头发上。
她很特别,至少对现在的他来说。
可好像有个不知死活的丑陋东西盯上了宁窈,上一次放过了它。
如果再有下次,还敢来跟他抢东西……
绝不会留情。
他想到什么,目光有一瞬间的失神,指尖从她腰际轻轻划过。
“扑哧——”宁窈抖了抖肩膀,身体小幅度颤抖着,最终还是忍不住,锤着床坐起来,“噗哈哈哈哈,痒死了,别、别挠我!”
陆执:“……”
太可怕了。
宁窈摊在床上,抓着被子抱着笑个没完,肉粉色的软烟罗薄如蝉翼,被她的动作抖落,露出细幼白皙的肩头。
从男人进来的那一刻,宁窈就醒了,她这几天睡眠很浅,根本睡不好。
他站在床边,一声不吭地盯着她,那感觉如同芒刺在背。
宁窈不敢动,不敢出声。
那种强大的威压始终存在,宁窈怕死了,不知道他想干嘛,如果要杀,怎么又迟迟不动手?
感觉自己是一条砧板上的肉,他在静静地挑选先从那一块下手。
他碰了她的头发……难道是要揪住头发扯掉她的脑袋?
宁窈抖三抖。
接着又碰她的腰,是要把她砍成两半?
宁窈哭唧唧。
害怕……腰上还有点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