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好痒!”祝繁被小家伙舔得手心痒痒,跟它闹腾起来。
一人一狐正是和谐,不想这时却从空中传来黑媚的传音:“主上,老夫人发现异常,黑凌顶不住了。”
狐之亦眉头一皱,瞧了瞧笑得在床上大喘气儿的小姑娘,道了声“嗯”后便趁祝繁不注意时跳下床。
再出来时依旧是那只火红的狐狸,只眼中少了灵气,乖乖巧巧地上了床后就盘成一团睡了过去。
祝繁翻身,看到刚才还在跟她闹的小家伙已经在一边睡着了,她连忙闭嘴,轻手轻脚地起身摸了摸小狐狸的头走出了屋。
“怎么回事?”出了老太太家,狐之亦在黑媚面前现身,神情不悦。
黑媚也知自个儿是打扰到主上的好事了,但无奈化了本身被人带回家什么的根本就未列在先前的计划之中,临时改变计划自然就会有意外发生。
想了想,黑媚顶着面前的这张冷气阵阵的脸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狐之亦说了一遍。
其实根本就是件小事,但对向来疼宠三少的老夫人而言就是大事。
原来今儿个祝老夫人在去看三少爷时负责伺候的芳儿一个不慎将茶水倒在了三少身上,黑凌向来就是个极为谨慎的人,之前虽也做过这祝弧的替身,但却从未发生过这等事。
所以面对芳儿的茶水,老夫人自然是吓了一跳,立马就去查看儿子的伤势,不想却发现儿子的胳膊上竟然没有那块胎记。
老夫人当即就愣住了,等到黑凌想说什么的时候老夫人反应过来了,这会儿正死活要再看黑凌手臂上的胎记,黑凌没有,哪能给她看。
所以就……
“这个蠢货!”狐之亦扶额,绷着一张脸往祝宅去。
凌邪狐族,天地间灵兽一族,能幻化人形懂人性言人语,修为高的甚至能随时改变自身的样貌。
狐之亦修为千年,乃整个狐族中修为最上乘之人,为自己换一张脸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先前之所以没有变成祝韶风的模样而是用了人皮面具。
原因很简单,那便是他不想让那张脸是长在自己脸上的,情敌的脸,他变都懒得变。
但有件事,即便是他也有着局限,那就是改变自身身体上的特征,换句话说也就是不管他的脸怎么变,身体上的有些特征也是变不了的。
比如他手臂上那块自他从这天地间诞生便一直跟随他的朱砂桃花,他有,祝弧自然也有,而黑凌却没有。
就算黑凌用了缩骨之法改变了他那大块头,也变不出那块独属于狐族之王的印记,而平时就算是祝家的人谁又会没事去掀开祝三少爷的袖子看呢?
狐之亦正是想到这个,所以才放心让黑凌把这活儿给接了,没想到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就在他跟小丫头回了家就出事了。
你说他怎么能不气!
气冲冲回到朝升院,假扮祝三少的黑凌已经换了一身衣裳,但祝老夫人秦氏却还在外屋等他,还想着法儿想看他手臂上的那块胎记。
黑凌急得满头大汗,想用发病给敷衍过去,但又想到他若“犯病”了,混乱之中那不是更容易露馅么?
所以他撑啊撑,把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就是赖不过老夫人一句怀疑:“你不是弧儿!”
黑凌一听,冷汗涔涔地往外冒,心道这要是被发现了,那他可就会被主上给废了的!
正愁着,熟悉的气息便由远及近,不过一瞬间的事,那瞪着他的老太太就像是失了神一般被定在了原地,其他人也跟着怔在了原地动也不动。
黑凌知道是他家主上回来了,顶着一头汗正要恭迎,却还未来得及说话,胸口传来一记闷痛,他闷哼一声,当即单膝跪地,“属下无能,请主上降罪!”
狐之亦除去隐形之术,眉眼一挑,只见他衣袖轻挥,黑凌的额头便渗出一层细汗,连着脸色也白了不少,却愣是没有再发出一丝声音。
狐族之王,世间唯一仅存的三色银狐,在位近千年,至今无一人能达到他的修为,即便是为了压制体内的狐性散去千年修为,但凡只要他出手,也是鲜少能抵御其一掌。
“此等小事都办不好,孤要你何用?”
没了祝弧的模样,一身红衣的狐王已然恢复了他的本来面目,那张雌雄莫辩的脸上彰显风流的桃花眼里凌厉一片,肃杀之气尽显。
黑凌垂首,“属下无能,请王上责罚。”
出门在外,黑凌知道,当这个人自称发生变化时那便是他的心情也有了变化,而现在的他,明显在盛怒之中,所以他再次将请罪的话说了一遍,称呼也变了。
“下去!”狐之亦挥袖,紧抿了唇不想说话。
他虽脾性不好,却也不会因了自身的原因就将手下如何。
黑凌颔首,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后消失在屋内。
狐之亦闭眼,深吸一口气后再睁眼,脸上哪里还有方才的戾气,周身的红袍亦换成了只有祝弧才惯穿的浅色衣。
转身,祝老夫人的眼神已然回了神,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继续瞪着祝三少,“你不是弧儿,说!你是谁?!”
狐之亦蹙眉,苍白的脸上染了一层受伤,“娘……这是何意?”
说话间,身体摇摇欲坠,已经回过神来的芳儿赶紧上前搀扶。
祝老夫人见状下意识心里不忍,方想狠心说话,却见得方才那不肯撩开袖子的人却在此时将袖子给挽至手弯处。
“娘忘了,孩儿从小便不喜这处玩意儿,便是不想外露,娘又为何逼迫孩儿?难道……在娘眼里只凭着这玩意儿才能当您的孩子的吗?”
他红着眼,满面伤心,白皙的小臂处赫然一朵朱砂桃花印记,与那白得惊人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也让祝老夫人的心一惊。
“不……不是的!”她慌忙上前,一把抓住儿子的手臂,慌乱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方才……方才明明就没有的,怎么……怎么……”
狐之亦“虚弱”地在芳儿的搀扶下坐下来,红了眼眶看着祝老夫人,侧头掩面。
“不过娘看晃了眼,却对孩儿起了这等怀疑,我……咳!咳咳……”
话未说完,人倒是先咳了起来,那样子就像是把命都要给交代在这里似的,吓得屋里的人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祝老夫人更是急得瞳孔一缩,一边给儿子顺气一边解释道:“弧儿误会了,娘不是那个意思,你别急你别急,是娘的错,是娘看错了冤枉了我儿,我儿可千万不能急啊!”
大夫说上次的犯病便是气急攻心,她怎的就这么糊涂呢!明知儿子急不得,却还……
“娘,我想一个人静静,”狐之亦不着痕迹地放下袖子,起身往里屋去。
祝老夫人还想再说点什么的,但又怕把孩子给刺激到了,只得连连点头:“是是是,你静你静,娘不扰你了,可千万不能急啊!千万别急啊!”
走到门口了,温和的妇人还在交代着已经看不到身影的人。
狐之亦进了里屋把芳儿给打发出去了,屋里的门关上的瞬间他的脸色也变了。
祝老夫人秦氏,那个本不该是他母亲的女子,二十多年了,对他依旧无微不至,若非顾及她,就祝桓那点事怎至于拖到现在。
太多事,是他现今不能为之的,太多事,是不能让这些人类所不能知晓的。
他不知道待到他这个人最终从祝家真正消失时,那个女人会变成什么样子。
“黑凌。”开口,黑凌应声而下。
狐之亦道:“告诉奕让她暂且在繁儿那待着,不可引起繁儿怀疑。”
奕,众多替身之一,乃他万千意识中的一缕,以他的形态存在于世间,由他的意识而消,不能言语无喜怒哀乐,这也是他为何没让他们来取代祝弧的重要原因之一。
“另外,”黑凌方要走,狐之亦开口叫住了他,在对方张嘴之际抬手往其手臂上一指。
黑凌只觉手臂处一阵剧痛,再抬起看时,那里多了一抹与桃花相似的印记。
“主上,这……”黑凌大惊,当场跪下。
狐王印记,即便只是相似也绝不允许出现在任何狐族人身上,此乃大忌。
“无妨,”狐之亦淡然道,“此次便是特例,也是我思虑不周,今后你且当心便是,下不为例。”
千年一劫,三色银狐以人类姿态诞于人类之间承受其该经历的劫难,劫后重来,他依旧是凌邪之王,并非画一朵花儿就能取代得了。
这次的他已经不再单单是祝弧了,这个印记不该成为他的阻碍。
狐之亦想,那一年,他的繁儿死了,祝弧也跟着消失在这世间了,这一年,繁儿不会死,他亦不会。
第五十一章 决断,祝韶风的纠缠
这头院子里,老太太这会儿正跟荷香一起缝制衣裳。
前些天她让人从镇上给捎了几块布回来准备给孙女做些新衣裳,见她从屋里出来,老太太抬起头笑着问:“怎的出来了,没跟那小家伙玩了?”
祝繁端了小板凳过去坐在她们跟前,也去穿针,“它闹累了睡着了。”
老太太听了笑着摇了摇头,说:“你啊,从小就喜欢那些个小猫小狗,这会儿倒好,连狐狸都给弄回来了,这回打算养多久?”
喜欢归喜欢,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她这个孙女打小喜欢这些小玩意儿,但要让她养,就不太行了。
祝繁瘪嘴,拿着针往老太太做好的鞋垫子上扎,“祖母你就笑吧,反正我养什么都不会长久的,这次我也没打算把它养在跟前,而且你也看到了,弧儿是个稀奇玩意儿,不能养。”
她觉得她天生就跟这些小动物无缘,以前不管养什么,狗啊猫啊什么的,只要是到了她手里,不出一个月绝对会一命呜呼,久而久之,她也就不想去祸害那些可怜的小东西了。
“也是,”老太太点头,“照你说的,最近外头不太平,就让那小东西在这待上一阵时日,等你爹他们回来把事情解决清楚了也就好说了,你也一样。”
老太太看过来,特意拐了祝繁一肘子,“这段时间不准你再到处疯,没事就跟我和荷香待在家里,明白没?”
女儿走得早,老头子几年前也没了,现在就只剩两个外孙女在跟前了,老大性子温吞性格内向,跟她也不是很亲,唯独这个二孙女跟她走得近,若她出个什么意外,她哪有脸去见老伴跟女儿。
祝繁没心没肺大大咧咧不代表她没有细腻的一面,在老太太面前她永远都是最贴心的。
所以当老太太把这话一说她就知道老人家心里在想什么,继而放了手上的东西往周老太胳膊上蹭了蹭,说:“祖母你就放心吧,在我爹他们回来之前我哪儿也不去,就跟荷香姐在家陪着你。”
那是不可能的。
白天不能出去,晚上她是说什么都要出门的。
愣青几人的死她让三叔去县里走了关系,她这头就不能就这么算了,如果真是野兽也就罢了,待那畜生下了村来,村里人是如何也不可能就这么看着。
怕就怕他们这村里真的存着那等心思歹毒的人,放眼现在,整个村子会几招又没有痛觉的人就只有她,她也怕,但比起老太太跟荷香他们的安全她的那点惧意又算得了什么呢。
老太太哪里知道自个儿这孙女话说了一半还有一半留在肚子里,欣然笑了笑连声说乖。
“繁繁姐。”这边正温馨着,院子外响起了小虎子的声音。
祝繁闻言起身走过去,“干嘛?”
小虎子冲老太太跟荷香笑了笑,然后对祝繁说:“走,带你去个地方。”
小虎子今年十二岁,跟祝繁差三岁,整日繁繁姐繁繁姐地叫。
当年听说祝繁要去做祭品的时候在家哭天抢地跟虎子爹虎子娘闹,就想着他们能救他的繁繁姐。
只可惜虎子爹娘也没办法,只得将那哭闹不停的小虎子给关进柴房,直到祝繁被传失踪时才把人放出来。
两年后祝繁被人抓住,小虎子拼了命地想救人,奈何那个时候的他也才十四岁,最后被村里的人给硬生生拽下了山。
祝繁这次醒来时第一次再见到小虎子时差点就感动得落泪了,红着眼抱了这半大的孩子好一会儿。
“祖母,”祝繁没有马上答应,扭头征求老太太同意。
老太太知道他俩玩得好,也没阻拦,只道:“不准走远了,早些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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