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诺听不见和魔王对话的人, 但是他根据以前知道的知识, 基本上能够确定艾斯戴尔对话的对象正是光明神路克斯，而且魔王的状态非常的……怎么说呢，从她的表现来看，她绝对是出于光明神上位的状态，然后再联系这个被小雪鸟的海报贴满了的房间，精灵王的心底隐隐有一个不怎么好的猜测。
堂堂光明神，居然为了追星把自己的灵魂卖给了魔王……
这说出去谁信啊。
兰诺突然觉得自己为了子民自我牺牲的行为高大上了起来，至少……至少他不是为了追星……
嗯，对，至少他的行为在正当性上没有问题。
年轻的，同样把灵魂出卖给了魔鬼的精灵王这样自我安慰着想。
另外一边，路克斯在面对艾斯戴尔的提问的时候，沉默了一瞬，他有些尴尬的移开了视线，“你想知道神魔大战的原因？”
“是啊，我很好奇你们到底是怎么打起来的，别告诉我是为了阻止魔神征服世界。”魔王抱起了胳膊，十分冷酷的看着面前这位没用的废宅之神。
听到艾斯戴尔这样询问，兰诺的耳朵也动了一下，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听觉上，他虽然听不到光明神的声音，但是他能从艾斯戴尔的回答里推断出他们对话的情况来。
既然魔王提到了神魔大战……他记得在精灵记录的历史里曾经提到过宠爱精灵的前大地女神伊芙丽兹在这场战争中选择了中立，两边不相帮——这似乎也和伊芙丽兹只宠爱精灵，对其他种族不感兴趣有关系。
最早光明精灵一脉在女神的庇护下也没参加战争，到是叛变出去的黑暗精灵一族选择了跟随魔神。
要说好奇的话，兰诺其实也很好奇。
路克斯沉默了下去，他好像打算一直沉默下去，直到魔王自动放弃。
但是魔王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嘛？
“快点说。”魔王抱着胳膊不耐烦的催促道。
“……”路克斯缩了起来，他打算先从这个神像上转移到其他神像上，不管怎么说，这个问题他实在是不想回答，因为真相其实很丢人，真的非常的丢人……
艾斯戴尔知道他想干什么，于是站了起来，指着一张素描一样的克里斯提诺娜画像海报，“这是精灵族里最好的画手为小雪鸟亲手绘制的画像海报的原版，也就是说，市面上现在流通的克里斯提诺娜的画像都是以这个海报为基础印刷的。”
然后她又指了指另外一边的一张，上面的克里斯提诺娜笑的有些青涩，但是正是这种青涩感让她平添了许多接地气的灵动感，和其他看上去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们拉开了差距，“这张海报是限定版，只发行了十张……”
“那边那张上的签名是小雪鸟练了三天才有的效果，而且是亲笔签名……”
魔王对整个房间陈列的东西如数家珍。
一边的兰诺已经知道她想干嘛了，不忍直视的捂住了眼睛。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路克斯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你说呢。”魔王揭下来一张海报，那是有着小雪鸟亲笔签名和留言的那一张，“从现在开始，你扯开一次话题，我就撕一张。”
路克斯：……
路克斯：！！！！！
光明神痛哭流涕：“你是魔鬼吗！你是恶魔吧！妈的你才是魔神本体吧！放开那个小雪鸟啊你这混蛋！你敢动一下试试我我我我……”
魔王不为所动，表情冷酷的就要动手，眼看着海报的上半部分就出现了一点撕裂的痕迹。
“不要撕qaq你问吧，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老老实实回答的。”路克斯软了下来，生怕魔王不相信，还重重的加了一句，“真的！”
“诶，”魔王叹了口气，“早点觉悟不就好了吗？”非得让她用这招。
路克斯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点为难的神情，似乎在酝酿情绪，直到魔王快要失去耐心，准备对海报再次下毒手的时候，他才开口，“这件事情，得从造主开始说起……”
“废话太多了，直接说原因。”艾斯戴尔打断了他那个“很久很久以前”的读条，直接单刀直入。
她讨厌做阅读题。
路克斯呛到了，刚刚酝酿多一点点感情全都被魔王拿去喂了地狱犬，他白了一眼魔王，“你真的想知道——诶诶诶，别撕别撕，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废宅之神惨叫着阻止魔王第三次对他的藏品下毒手。
“还不是因为卡西缇娜她的想法和我们都不一样嘛！”
魔神卡西缇娜，造主最早的孩子，不是从诸神母树上诞生的孩子，分去了造主大部分的力量和创造力。如果说精灵是造主的首生子，得到的是造主发挥到极致的审美观，那么卡西缇娜拥有的，就是造主赐予的，对“力量”的极致诠释。
就是……有点天真。
“具体说说不一样在什么地方，你以为我是这么好糊弄的人吗？”魔王不耐烦的用脚尖拍打着地面。
“人类是造主最后创造出来的生物，那个时候造主已经接近日落西山了，所以人类获得的是造主的最后的没有分出去的东西‘智慧’，但是与此同时，人类的寿命也变得很短暂。为了保护自己的末子，造主将人类的信仰同诸神联系在一起，期望诸神能照顾一下这些‘末子’，一开始其实挺好，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母树上诞生的诸神因为末子的信仰问题撕了起来，虽然后来解决了，但是裂痕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平复的。当时作为诸神首领的卡西缇娜认为人间应该和神界分开，神不应该太过干涉末子的生活方式，但是普鲁托斯不同意，他觉得末子应该被紧紧的抓在诸神的掌心里……啊，我觉得他肯定很嫉妒卡西缇娜……”
“别扯开话题，接下来发生了什么？”魔王强硬的把话题扯了回来。
“那家伙，就是普鲁托斯，他鼓动不满卡西缇娜的诸神联合起来反对卡西缇娜，但是卡西缇娜是父亲力量的化身……”
“索罗安是怎么回事？”魔王打断了光明废宅絮絮叨叨的解释，单刀直入的问了自己最需要知道的信息。
“索罗安？啊，他啊，那个傻x，”路克斯捂住了脸，“他本来是只想封印卡西缇娜的，但是普鲁托斯，他在索罗安的弓上做了手脚，那家伙的本职是死神嘛你知道的。但是卡西缇娜会死是因为她用最后的力量把神界封印了起来……”
“以及最后一个问题，”魔王站了起来，虽然她身高不高，但是还是要努力表现出一米八的气场，“你在这场战争里站在了哪一边？”
路克斯沉默了。
过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就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光明神才开口回答，“我是诸神母树上第一个出生的孩子，出生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卡西缇娜，我还记得诸神母树当时样子……”
他对着天空伸出手做了一个托举的姿势，“母树的五个巨大的分枝向上举着，像是要从天空里攫到些什么一样……而它的‘掌心’里，托着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神……”
“那个时候我想……”
“大概这就是造主——我们的父亲所能想象到，对美和力的最优解吧。”
魔王把手放在下巴上，陷入了思考。
嗯……
诸神的父亲是造主。
诸神的母亲是棵树。
……造主的真名……不会叫言峰o礼吧？
第70章 70
祖奶奶魔神卡斯缇娜的事件给艾斯戴尔带来了极大的震动。
倒不是因为她有多么宏大的梦想, 多么强大的行动力, 多么让人敬佩的情操……魔王只是越发的确定了一件事：做人, 烂点好。
看到那个魔神了吗？她就是因为太天真，才会被烂人坑死的。（指指点点jpg）
不过好在她也没有把天真进行到底，至少临死反扑坑了烂人一把，也算是找回了场子。那么这样一来, 艾斯戴尔就得重新思考所谓“一千六百年的负债”到底是个什么鬼了，这个烂神难道从来没有放弃过把持魔神代理，因为不能直接下降到人间来操作, 所以才使用了什么下流的手段骗人贷款吗？这家伙是放高利贷的不成？
魔王把手放在下巴上, 脑袋飞速运转着。
现在又两样东西最为重要, 一个是古战场，以及从古战场衍生开来的, 关于古战场的诅咒，很显然根据法师学徒的说法, 一般人进入古战场会受到古战场磁场的影响，一般照理来说这种地方很有可能又漏捡。
当然也可能没有。
还有一个是龙域, 现在龙域停靠在古战场的上方，如果不及时过去看看的话, 很有可能给人捷足先登或者转移到其他地方去。
故此, 综上所述, 她得去一趟古战场。
至少, 和阿诺德提及这件事情的时候, 龙龙整个都精神了, 他回到领地以后大概是因为作为领地最大的吉祥物的关系，他每天干的事情就是趴在草场懒洋洋的晒太阳，只要魔王不召唤，几乎都懒得挪窝。
“什么？找到我家现在的位置了？！”在草场里找到龙龙的时候，他正打算翻身糟蹋另外一边的草场。
魔王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被他压扁了的牧草。
阿诺德：“等、等等等等一下，是这个牧草太舒服了，还带着青草的香味我才……对，是牧草先动的手，是牧草勾引了我——嗷呜！qaq”
龙龙垂下头，用爪子抱着头上的大包，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边上的兰诺默默的移开了视线，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毕竟在魔王的眼里，牧草=牛羊饲料，牧草的质量=羊毛，牛肉，牛奶和羊奶的质量等等=艾斯戴尔领地收入来源的十五分之一。
龙龙不被打，谁被打。
熟悉艾斯戴尔领地财政支出和收入的精灵王，迅速给魔王算了一笔帐，然后深刻的意识到了龙龙的全家都有可能因为龙龙的欠债问题而变成魔王的压榨对象。
出于一个高贵，正直，而富有同情心的光明精灵，兰诺应该提醒阿诺德这条缺心眼的中二龙这个问题，但是出于兰诺本人的求生欲，他觉得自己还是什么都不要说比较好。
最终，求生欲占了上风。
毕竟，对于艾斯戴尔来说，你不给她点别的什么东西压迫，她就很有可能来压迫你。
“好了，把衣服穿好，别哭了。”魔王看着被她捶得泪水涟涟的龙龙，十分无情的发出了渣男的声音。
阿诺德乖乖变回了人形，穿上了丢在一边的袍子，“干什么。”他抽了抽鼻子。
“我是来问问龙域的事情的。我需要你老家的详细资料。”魔王往草场的栏杆上一坐，一脸淡定的看着这条龙。
“啊……这个你就问对龙了。”阿诺德盘腿往草垛边上一坐，侃侃而谈起来，“你知道龙域是龙神道格拉斯为了防止后代们遭了财神而单独使用自己的神性之种创造出来的领域对吧？其实不完全是那样的……”
兰诺在边上也打起了精神，他这边的记录也是这样的，但是阿诺德说不完全是这样……也就是说是有别的什么说法啰？
“龙域的土地原本是大陆的一部分……你知道龙墓谷吗？”阿诺德看了一眼边上的兰诺，魔王不知道龙墓谷是很正常的，但是精灵王肯定知道。
兰诺点了点头，“龙的埋骨之地。”他看了一眼边上的魔王，发现她并没有因为被这场聊天排除在外而显得不满，反而听得非常认真。
“龙域的土地原本是属于龙墓谷的，大小大概有两个王国那么大，龙神把它从大地上分离了开来，作为龙域的基础，之后再在外边加上了结界，在结界内制造了一个有水有山有天空浮空世界……”
“……比起浮空世界这个说法，我倒是好奇，龙神这么干居然没有被伊芙丽兹殿下殴打么……”兰诺没忍住吐槽了一句。
“啊，这个我不太清楚，不过据说这么做没有经过大地女神的同意，而且分裂土地会造成大地女神的力量逐渐虚弱……”龙龙挠了挠头，“这还是我在龙域的记录书上看到的……”
兰诺：“……”
魔王：……
搞半天伊芙丽兹陨落原来是你们家那个死鬼搞出来的后遗症啊？！
这帮神怎么回事啊？！
突然开始理解卡西缇娜为什么觉得诸神不应该过多的干涉“末子”的生活了，人类……不，世界交给这帮神是迟早要毁灭的。
迟早！
魔王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达佛尼斯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捕捉到了龙域的移动轨迹，现在它停靠在古战场的上方，你要不要去看看？”
“真的吗？！”阿诺德瞪大了眼睛，随后又蔫了，“不，不行。”
“为什么？”魔王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我现在回去的话，肯定会被长老们罚跪鳞片的。”龙龙垂头丧气的低着头，“除非……”他偷偷看了一眼抱着胳膊陷入思考的魔王，“除非有人罩我！”
兰诺：……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有些不太爽。
艾斯戴尔看了一眼由于害怕被长老们罚跪鳞片而求罩的龙龙，突然很高兴的笑出了声，“你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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