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爵道：“还是你先说吧，我的不急。”见她踌躇，他又补了句，“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咱们之间没什么好隐瞒的，对我你也不必隐瞒，有话就说吧。”
莫小满握了握拳头，“我……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那我问，你答。”厉爵道：“你决定跟他重归旧好了？”
莫小满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以前的事情，真的可以不计较？”
莫小满仍然点头。
“会后悔吗？”
莫小满说：“不会。”
她答的干脆，没有半点迟疑，厉爵头歪了歪，露出些许不解之色，脸上半点愤怒也没有，似乎早就预想到了这个结果，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转变的这样快。
仅仅是霍苍的假死，不至于让她可以这样坚定自己的选择。
“为什么？”他问。
莫小满默了默，厉爵也不催。他有种感觉，今天，此刻，他和她之间，一定会划出一道界限来。
“我不能没有他。”
“为此可以淡忘一切？”
“是。”
“想好了？”
“想好了。”
厉爵点了点头，忽然话锋一转：“那我说说我想对你说的事吧。”
莫小满以为他会劈头盖脸骂自己一顿，已经做好了迎接被骂的准备，哪怕他动手打她，她也不会躲闪一下。
但下一刻，忽然厉爵双手撑着轮椅的扶手……
站起来了。
他就这么缓缓地，以一种近乎慢动作的姿态，在莫小满面前站了起来。
双腿笔直，站的稳稳当当。
莫小满不禁后退一步，双手颤抖的捂住自己的嘴，说不出话来。
厉爵微微一笑，神彩飞扬，好似昔日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又回来了。
“我想对你说的事，就是这个。”他笑着说，眸中仿佛闪着不，让莫小满看得一时失了神。
这么长时间以来，厉爵一直只能坐在轮椅上，她每次都要拉开一点距离，微微低头，看到的总是那个深沉的厉小少爷。
只有此刻，他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厉爵。
眼睛里仿佛盛了阳光，倒映着她的脸。
莫小满缓缓蹲下来，颤抖的手指碰了碰他膝盖，眼泪早已经模糊了视线：“什么时候的事？”
“一直在做复健，前段时间勉强能站起来了，怕告诉你们会是空欢喜一场，就没说。”厉爵垂眸看着她发顶，感受着她手指触碰间的瑟缩，心微微发紧。
莫小满突然抬起头，眼角还挂着泪痛，又喜又怒的道：“你这个家伙怎么连我都瞒啊……那你能走了吗？”
怒是怒他瞒着不说，喜是喜他终于不用再坐在那轮椅上度日，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这辈子都依靠轮椅呢？
厉爵不易察觉的迟疑了一下，说：“可以。”
莫小满兴奋道：“真的吗？那你走两步我看看！”
厉爵果真就回来走了两步，虽然走的很慢，但已经和寻常人没什么两样了。
他一回头，就看到莫小满又笑又哭的样子，缓慢的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这是好事，你哭什么。”
“我高兴，我太高兴了！”她激动的扑进向厉爵，后者脸色微变，但仍然没有后退一寸，展开双臂稳稳的抱住了她。
只是在她扑进来的那一刻，他俊脸上划过一丝疼痛之色，后背冷汗当即下来了。
“这几年一想到你的腿，我就愧疚，你不知道我有多希望你能恢复过来……”莫小满已经好久没这么高兴过了，霍苍没有死，厉爵的腿也恢复了过来，而她身边的人都还在，还有什么是比这些更值得高兴的？
厉爵的腿一直是她的心结，她没有一刻忘记过这双腿因为什么而残废。
这辈子她对不起的人很多，最对不起的就是面前这个人。可是有些感情，她不能欺人欺己，却不妨碍她此时得知这个消息后惊喜失控。
恨不得跑出去告诉所有人，健康的厉爵回来了，他再也不是旁人口中那个残废的厉小少爷了。
厉爵抱着她，听她诉说她的喜悦，几次想伸手去抚摸她的发，每次伸到半空又放下来，最终作罢。
“其实，还有件事。”他徐徐开口，有种不急不缓的从容。
莫小满从惊喜中平复下来，站稳了身子，抹了抹眼角，心中仍然激荡，但听他说话，便认真倾听：“什么？”
厉爵说：“我们之间的婚事，我想应该对彼此有个交待。”
莫小满心中咯噔一跳，尽管两人不可避免的提到这个问题，她也在刚才就做好了要跟厉爵摊牌的准备，此时难免还是有些心虚。
可是心虚也好，愧疚也罢，她的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厉爵，我……”
“我们之间就到此为止了吧。”
莫小满错愕的望着他，厉爵脸上没有半点不悦，甚至有种如释重负的淡然，眉眼间带着一抹让她陌生的情绪：“其实一早我就想跟你说了，只是这腿一直瘫着，如果突然提出来，我怕你会多想，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现在……”
他微微一笑，还是那副宠溺的样子，和从前没什么两样：“现在么，我腿也好了，你跟霍苍也已经重归旧好，咱们之间的事情终于可以敞开了说。”他叹了一声，“挺不容易的。”
莫小满整个人怔怔的，想要说话，被厉爵打断：“你先别说，听我说。”
厉爵道：“一直以来我对你的感情连我自己都没弄清楚，一开始出于目的接近你，后来出于责任待在你身边，久而久之，感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质了。近些时间我一直在反思这个问题，也是最近才想通，我其实并不爱你。”
“至少，不是男女之间那种爱。我对你，更多的应该是一种责任，或许曾经想过跟你过一辈子，但仔细想想，我完全没有必要感情投入到一个始终爱着别的男人的人身上。再加上，”厉爵嘴角微扬，眼底流露出莫小满所不熟悉的深情，“我喜欢上别人了。”
莫小满一愣：“谁？”
“下次把人带给你看，是个很不一样的女生，跟你性子完全不同。”
莫小满哦了一声，心头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