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烨离开后,甄善加快对还负隅顽抗的倭寇的围剿,以最快的速度结束这场战争,剩下的就是战场的打扫问题了。
这日,她正在和手下将领商量俘虏的处置问题,玄衣卫匆匆地走到甄善旁边,低声在她耳旁说了几句话。
甄善神色凝重,“消息属实?”
“是,据说是半个多月前的事情了。”
“半个多月前?为何现在才告诉本王?”
“这事越帝下死令封锁,沿海这边又战乱,咱的暗探也是费了不少周折才传来的。”
甄善闭了闭眼,手指收紧,突然冷声道:“命玄衣卫暂时封锁消息,先别传到四皇子耳中。”
“是。”
“还有,紧急传令给越都的暗探,不论代价,一定要保住大皇子和上官家剩下的人的性命,另外,本王修书一封,快马加鞭给皇姐,奏请她发文书给越国,本王不日将带摄政王夫出访越国。”
“是,属下即刻去办。”
“嗯。”
甄善眸色沉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曾告诉过她,越国若说还有牵挂的人,那就是他的外祖一家,还有自小寄养在他母亲名下的大皇兄。
她也曾说过会尽力帮他护着亲人的,如今……
如果现在他知晓了他的亲人,冤死的冤死,下狱的下狱,甄善担心他会承受不住。
现在,只能借着她的名义给越国施压,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沿海这边先前战乱损毁不少村庄镇子,甄善必须先亲点一些可靠的人负责这边的整顿事务,亲自坐镇在这一段时间,免得再出什么乱子。
也只有尽快安顿好这里,她才能放心带他回越国。
同时她也吩咐玄衣卫,密切注意越都那边的动静。
紧赶慢赶,一月后,终于所有事情都安排好,她也终于可以启程回京了。
想到他,甄善连日奔波的疲惫稍稍散了些。
忽然,营帐外传来凄厉的马儿嘶鸣声,甄善黛眉微蹙,“玄叁,发生何事?”
“殿下,是玄一首领。”
“玄一?”
甄善猛地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帅营不远处一只马儿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而玄一被其他玄衣卫扶着,脸色惨白,极是狼狈。
军营中,尤其是帅营前,不可纵马,一向最是稳重的玄一竟顾不得规矩,如此慌忙,可见事情的紧急。
玄一一直在言烨身边保护,此时她这般慌乱,莫不是他出事了?
甄善眸色凝重,心沉得厉害。
“殿下!”
玄一跪在她面前,脸色极差。
甄善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冷静,抬手扶起她,“怎么回事?”
玄一气息不稳,只是相比痛苦,眼中恨意更甚,她唇瓣颤抖,一字一顿,愤怒地说道:“越国四皇子得女皇陛下青睐,于三日前,被陛下以凤君的礼仪迎回宫中,晋封为皇贵君!”
甄善瞳孔紧缩,玄一说的每个字她都懂,为何整句话她就是听不懂呢?
她皇姐和言烨?皇贵君?
她一心一意珍视的男子,全心信任的男人,成了她自小最尊敬,拼了命护着的皇姐的夫侍?她的半个姐夫?
谁在跟她开玩笑吗?
甄善浑身都在发颤,从来挺直的脊背似有些撑不住,摇摇欲坠。
她想怒斥玄一,问她到底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这种玩笑能开吗?
可触及她痛苦惨白的脸,以及满是担忧和愤怒的眼睛,甄善怎么都问不出来。
与她东征西战、一路走来,令世人畏惧的玄衣卫首领,如何会跟主子开这种玩笑?
所以……
甄善脸上没有半分血色,却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得她眸中满是血丝,悲凉又嘲讽。
可笑,真是可笑至极。
“噗!”
“殿下!”
甄善挥开玄衣卫的手,立在原地,支撑着她永远不会弯曲的脊梁骨,即使再狼狈不堪,她也是天下人惧怕不已的风吟战神,绝不会倒在地上,任人践踏。
甄善抬手擦掉唇角溢出的鲜血,脸色纵使苍白,却冷静异常,凤眸满是薄凉冰冷。
仿佛所有的情意和痛苦都随着刚刚那口吐出的心头血而消散。
“背马。”
“殿下您要去哪儿?”
“城东的陶瓷作坊。”
甄善跃上马背,策马离开军营。
玄衣卫不敢多问,连忙跟上。
“首领您要不先回去休息吧?”
其他人见玄一也去,赶紧劝道。
玄一咬牙,“不用。”
玄衣卫跟来的时候,甄善正站在作坊里的密道前,脸色叫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殿下,这些痕迹?”
完全不像是一个多月前就荒废了的地方。
甄善嘲讽一笑,“好一出偷天换日。”
这里曾是那神秘人的窝点,她先前布下天罗地网,想要将那些人一网打尽,偏偏后面,就只抓住几个小喽啰,其他主干力量都潜逃了,仿佛直接从她的封锁圈里凭空消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