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先生客气了,我们都是亚洲人,应该相互帮忙的。”这个叫做石原莞尔的日本人笑着摆了摆手,随后对着我说道:“我也是罗伯逊医生的病人,那天正巧回诊,看到罗先生满头大汗的说不清楚,我这才帮个小忙。一点微薄之力,您不用挂在心上。”
听到石原莞尔说到这里,罗四维也跟着笑了一声,随后他开口说道:“说起来石原也不是外人,帅府那个叫菊池的日本顾问你还记得吧?他们俩也是熟人……”他故意的提到了那个叫做菊池武夫的日本顾问,在帅府当差的时候,大帅曾经不止一次的暗示,那个日本顾问不是什么好饼,让我们这些秘书别什么话都和他说。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偏了偏头。避开了石原莞尔的目光,冲着我使了个眼色。我明白他的意思,有气无力的说道:“那真是麻烦石原先生了……我有点晕……”
“沈先生赶紧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石原莞尔冲着我和罗四维微微一点头之后,转身便离开了这节车厢。
看着这个日本人离开了车厢之后,罗四维冷笑了一声,对着我说道:“这个小鬼子也不是好人,知道哥们儿我是帅府的顾问,就开始一个劲的打听。我们来山西干什么?来了几个人?是不是奉了帅爷的命令来见阎锡山的……你小心着点,估计这一路上他还要过来烦你……”
我这边刚刚醒过来,罗四维说了这么一大堆有些听不进去。当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老四,倒九仙里面怎么样了?找到我师父和罗海山了?”
听了我的话,罗老四叹了口气,说道:“别说倒九仙了,整个龙口山都塌了。黄河水把里面淹满了,那里一直传闹水鬼,除了葛家爷们儿没人敢下去查看。我坐船在上面看过了,整个龙口山都没了,就是大罗金仙也逃不出来。哥们儿,节哀吧……”
听到了罗四维的话,我沉默了起来。当时我是亲眼目睹的,整个地面都塌了下去,后来又灌进去了河水,他和罗海山不可能逃得出来。不管怎么样,吕万年都是我的师父,人虽然抠了一点,对我却没有什么坏心眼。想到这样他就没有了,我心里一阵难过。
想到了吕万年,突然又想到了他的师弟。当下我抬头对着罗四说道:“那吴老二呢?老四,我记得好像是被他吓晕的。他是诈尸了,还是压根就没死?我刚才好像听到他唱二人转了……”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车厢大门再次打开。就见吴老二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走了过来。边走边说道:“怎么?刚刚我去上便所这会功夫,沈炼就醒过来了?外面小日本说他醒了……沈炼,我就说你不是短命鬼。罗老四说是我把你吓晕的,差一点让我给你偿命了……躺着、别起来,好好养着……”
看着吴老二走到了我的身边,我急忙抓住了他的手臂,说道:“在水里,是你救了我吗?你能救我,我师父呢……”
“我救你?也可能吧……”吴老二眨巴眨巴眼睛之后,继续说道:“我迷迷糊糊的好像是救了个人……对,我想起来了,沈炼你好像是脚被石头缝卡住了,我游过去把你的脚掰出来……不是脚?那就是我记错了……反正指定是我救的你,要不就是你救的我……”
第六十七章 试探
看着吴老二装疯卖傻的样子,要不是我现在动不了,已经跳起来给他一脚了。当下,我抬起眼皮看了罗四维一眼,说道:“老四,你就看着他装傻?”
“别说这个了,哥们儿我就是说话的声音大了点。他一口沫子就喷在我脸上,不瞒你说,火车上因为他抽疯,我都换个仨褂子了……”罗四维一脸无奈的看了吴老二一眼之后,继续说道:“吴老二,以前你还能客气客气。现在说抽就抽谁能受得了?听哥们儿一句劝,找个老中医好好看看。不为别的,就为了你的小寡妇。你想想啊,你们俩正要起腻的时候,你喷了人家一脸沫子,多煞风景……”
吴老二叹了口气,说道:“唉,别提了,这是老病根儿。小时候跟着我那个倒霉师兄去跳水,寒冬腊月的掉进了冰窟窿里。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之后就落下这毛病了……”
“等会吧,前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听了吴老二的话,罗四维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随后继续说道:“前天你亲口说是小时候看见惊马要踩踏小孩,结果你拽着马缰绳被拖出去二十里地,就这样……”
我摇了摇头,接着罗老四的话继续说道:“不对,他告诉我是小时候他后妈下毒。命大没被毒死,醒了之后就这样了。吴老二你那句话是真的?”
吴老二歪着脑袋想了想之后,说道:“我那么说过吗?那应该是先被下了毒,然后掉进了冰窟窿里,最后拦了惊马才添的抽风这毛病……罗老四,人家洋大夫都说我这是明显的癫痫症状。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以为我是演戏?没事你抽一个,喷个沫子来看看……”
看着吴老二豁出去不要脸了,我和罗四维也拿他无可奈何。当下我岔开了话题,说道:“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说点正经的。吴老二你是怎么从里面逃出来的?这个总能说两句吧?”
“知道不就好了吗?”吴老二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我就记得地下面发大水,把我们都冲散了。等到我再睁眼的时候就到了岸上,沈炼你倒在我身边,罗四维说我把你吓死了。掏刀就要砍我……”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看了一眼装傻充愣的吴老二,顿了一下之后我继续说道:“那记不记得你被紫蚺咬到?我还背着你一直走……这个也不记得了,嗯……那总记得我背着你的时候,你亲口说你是吕万年派回来看着我的……好像是什么事情和我有关……”
当时我背着吴老二的时候,他正在发高烧。按着后面罗海山说的吴老二是为了救我,被紫蚺咬了。只是他的身体有古怪,只是发烧却没有死。当时他浑浑噩噩的,我打算趁机诈他一眼。兴许能诈出来点什么。
“你第一天认识你师父吕万年吗?他派我看着你,亲兄弟明算帐,那就要多少给我点费用了……他一分钱也要把称八掰花的主,舍得花钱让我来看着你?”说到这里,吴老二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要真是他派的我,再次你们爷俩见面,记得让他把这些日子的费用结一下……”
看到我也诈不出什么来,罗四维过来打了圆场:“你们门户的事儿以后再说,咱们说点眼前的事情吧。办车厢的时候,我给奉天帅府打了电报。把赵连乙死了的消息说给那边听了,怎么这火车的车次也说了。估计到不到北平,奉天那边就能来人上车询问。你们爷俩做好准备,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的先掂量一下……”?
这个我没有想到,不过罗四维做的也没错。不管怎么说赵连乙死了,这件事早晚也要说清楚。只是张作霖会不会相信这么荒唐的事情,那只老狐狸眼睫毛都是空的。说杀人就杀人,别实话说出来他以为是假的。一枪毙了我们几个,那就太冤枉了……
“那你们俩的事儿了,我又不是你们大帅府的人,到时候你们俩怎么说我附和就好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吴老二看了我和罗四维一眼,继续说道:“我回去了,外面车厢里有个小寡妇。都聊哧一天了,兴许我把后面那段马寡妇开店唱完,人家就能跟着我走了。”
说完,吴老二溜溜达达的向着车厢外面走了过去。看着他的背影,罗四维说道:“他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从吴老二嘴里是问不出来什么的。不过这样也好,起码他没有坏心,总有他装不下去的那一天……”
又和罗四维说了几句,我感觉到有些劳乏,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再次睁眼的时候发觉列车已经停下,车厢外面一阵大吵大闹的声音。我就是被这吵闹声惊醒的。车厢里面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吵闹声音是从外面一节车厢里面传过来的。
“误会……这事真不能怪我,我不知道你老婆有男人……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以为她是个寡妇……”对面传来了吴老二带着惊恐的声音,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阵清脆的耳光声打断。
怎么回事?吴老二被人打了?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那本事跳进蛇窟都死不了的主儿,会被人扇嘴巴?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我爬着也要过去看看热闹啊……
好在吊瓶已经打完,当下我挣扎着爬了起来。扶着一排一排的车座,来到了车厢之间的衔接处。此时,罗四维和他请的几个佣人都聚在这里。石原莞尔和外国大夫不知道去哪了。这几个人都津津有味的看着面前的好戏,我到了他们身后,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这些人的对面,吴老二鼻青脸肿的跪在了地上。一个膀大腰圆的小伙子揪着他的衣服领子,一边扇嘴巴,一边骂道:“俺让喃耍流氓……喃说对了,这还真是个寡妇!这是俺娘!”
看到我出来,罗四维吓了一跳,急忙让人拿过来大衣盖在我身上。随后坏笑着说道:“打了五六分钟了,哥们儿你是没看见。刚刚你们家吴老二对人家寡妇说,我想给你儿子当爹,然后这哥们儿就到了。我都快笑岔气了……”
第六十八章 断指
除了吴老二和那个山东大汉之外,还有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臊的脸色通红。拉着自己的儿子,说道:“拉倒吧……丢人现眼的,这不是没怎么样嘛,喃打两下就行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这时候的吴老二脸上除了巴掌印就是血了,看到了我出现之后,他带着哭腔说道:“你也看热闹……打渔杀家你看过了,是不是一会还要看哭坟?看在——别打了……我说句心里话,刚才我是想拜令寿堂干妈的……”
吴老二正冲着我哭诉的时候,那个山东大汉抓着他的衣服领子,将吴老二提了起来。随后正反就是俩嘴巴,嘴里骂道:“还想要找帮手,喃还了不得哩……没喃们的事吭,哪个王八玩意儿敢过来,俺打的他叫爹……”
原本罗四维是在等着吴老二装不下去,出手教训这个山东大汉。这才一直在看热闹没有动手,那大汉也误判了这边的形式,以为我们这些人都怕了他。揍了个吴老二他就有些飘了……
听到山东大汉话里带到了自己,罗四维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本来哥们儿我是向着你,小王八儿你敢骂人,这他么就不能忍了……”说话的时候,罗老四突然冲了过去,还没等大汉明白过来,胸口已经挨了一脚。直接从车厢里面踢了出去。那中年妇人见状,大叫了一声也跟着跑出了车厢外。
这时候,车站开车的铃声响了起来。那山东大汉爬了起来,不过见到火车马上就要开了,担心误了自己的事情,加上我们这边的人多。他只能站在月台上指着罗四维和吴老二“俺日喃娘……”的骂几句过了过瘾。
火车马上就要开动的时候,从车站里面提着大包小卷的石原莞尔和洋大夫两个人才跑了过来。在开车的最后一刻,两个人跳上了火车。随后有些兴奋的罗伯逊从里面掏出来两瓶老白干,刚要说两句却看到满脸通红鲜血的吴老二。当下开始给他处理伤口。
折腾吴老二的时候,洋大夫无意之间看了我一眼。随后罗伯逊的眉头立马皱了起来,站起来语气严肃的说了了些什么。旁边的石原莞尔翻译道:“罗伯逊医生说病人不可以这样的走动,你刚刚退了烧,肋骨骨折还没有康复。这样很容易再次受到伤害,他以医生的名义请你立即回去休息。”
原本还打算继续看吴老二笑话的,现在被这俩洋人一搅合,只能在罗四维的搀扶之下,回到了自己的车厢,路上就开始询问刚才出了什么事情。
“哥们儿你是没看到,刚才那个老娘们过来准备下车,不知道怎么就和吴老二对上眼了。当时她儿子还在搬行李没跟过来,你们家吴老二看见人家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啥的。就要和人家搭话——这什么东西?怎么一滩血……”
罗四维扶着我走到了改成床榻的座位前,看见旁边的桌子上,竟然出现了一滩鲜血。鲜血当中是一根刚刚切下来的手指头,之所以说手指头是刚切下来的,是因为我看到手指的切面肌肉正在一下一下的抖动着……
就在我过去看热闹的时候,有人从车厢另外一面进来,在这里切下了手指头然后离开。想到这里我便有些心慌,刚才如果我不是起来看热闹的话,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除了鲜血和断指之外,我枕头也是血淋淋的。罗四维在枕头下面摸出来一张血淋淋的白布,上面用鲜血写着几个字——水底贪生,险害贵友,断指谢罪——赵年顿首……
水底贪生——这说的就是赵老蔫巴啊,我顿时明白了断指这人是谁,在佛堂里面连个真实姓名都不肯说,想不到我是以这种方式知道的他的名字。不过这也不是老蔫巴的性格,跑了就跑了,回来断指谢罪是什么意思?谢罪的方式有很多种,怎么不学罗四维给点金子。
之前我已经和罗四维说起过水漫佛堂的事情,罗四维知道赵老蔫巴扔下我,独自逃生的事情。当下举着手里的血书对我说道:“赵年是不是蛤蟆嘴里面的赵老蔫儿?他这是什么意思?这么血次呼啦的吓唬谁?这就是天津卫的混混嘛,干架先捅自己两刀。”
罗四维说话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看了他一眼之后,说道:“老四,要是赵老蔫巴从下面逃出来的话,你们家罗海山,还是我师父是不是都出来了?老蔫巴那点起子我知道,要不是我师父吕万年逼他。怎么可能回来谢罪。”
“罗海山也出来了……”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听到罗海山可能从倒九仙里面脱险之后,罗四维的脸色便有些难看起来。叹了口气之后,他继续说道:“不是哥们儿我吃里扒外,我们家那位老祖宗一旦真出来了。他豁出去也要弄死你我灭口,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说道:“老四,你可是要成为下一任罗海山的人,他怎么舍得杀你?他说要弄死我,你是罗家的宝贝疙瘩,怎么可能对你下手。”
“拉倒吧,知道倒九仙里面是谁,哥们儿我对罗海山就没有兴趣了。那可不是我从小听到大的首尊……”罗四维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实话实说,这次我回去就是交了罗海山提名的。谁爱干谁干吧,哥们儿我不受那个累。”
说到这里,罗四维将血书和断指都摆在了我的面前,说道:“哥们儿,现在这是个问题,赵老蔫巴到底想要干什么?谢罪?还是吓唬你,让你不要乱说倒九仙里面的事情。”
“不是他自愿来的,是我师父逼着他来的。”我看破了赵老蔫巴的那点心思,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在佛堂里面,吕万年让他看着我的。没想到真出了事情,老蔫巴第一个跑的,我真淹死在水里也到罢了,大不了给吕万年责罚。可是现在我好好的活着,这就不一样了……
第六十九章 黑衣人
就在我和罗四维说话的时候,车厢大门再次打开。头上裹着纱布的吴老二走了进来,他边走骂:“罗老四你就看戏吧,是不是我被打死了,你才……怎么这么客气?不就是没帮忙干架吗?也不用切手指头谢罪——我晕血……”说到后面的时候,吴道义感觉自己说漏了嘴,当下借口晕血转身向车厢外走去。
“吴老二,你怎么知道断指谢罪这典故的?”见到吴老二转身要走,罗四维嘿嘿一笑,翻身跃过了几个座位,拦在了吴老二面前,继续说道:“话都没说完,着什么急走?来见见你的老熟人——赵年的手指头……赵年就是老蔫巴,人家嫂子和你睡过觉……”
“老蔫巴嘛——我想起来了……”听到罗老四说到自己曾经的风流事,吴老二尴尬的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他嫂子是不错……那什么,我在沈家堡的时候,赵年还是个大半小子。整天捻头耷拉脑的也不爱说个话,要不是你们说,我都不知道他和吕万年打连连。”
“两句话就把自己摘出去了,吴老二你行啊……”罗四维嘿嘿一笑,拉着吴老二的胳膊,将他带到了我的面前。两个人坐在对面的座位上,我将赵老蔫巴留下来的血书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呀,赵年那孩子还真来了?水底贪生,险害贵友,断指谢罪……这两笔字也不行啊。”吴老二有些厌恶的将血书从自己的眼前挪开,随后继续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断指谢罪是跑江湖的规矩,反正我给吕万年当师弟的时候,他是没有这个规矩的。”
“那是,单凭一条搞破鞋就能把你的脚趾头都切干净。”罗四维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吴老二你想装就继续装下去,我们哥俩就当看戏了。不过有空的时候和你师兄说一声,赵老蔫巴这是什么意思?吓唬谁呢?断指没有诚意,有本事把头断一断……”
“罗老四你怎么还冲我来了?就好像这手指头是我的……”吴老二当下有些不满的看了罗四维一眼,随后继续说道:“还有刚才那件事,你就看着我挨打?要是挨打的是沈炼,你还能看笑话……”
“我又没当着人家孩子的面,调戏人家妈。凭什么打我?”我被吴老二气的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不过现在还有件眼前事,倒九仙也去过了,老四那边估计也用不上你了,吴老二你怎么办?是去天津找你的小寡妇呢,还是跟着我去奉天?”
“那还用说嘛,去天津啊……”吴老二没有丝毫的犹豫,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对着罗四维说道:“真没我什么事儿了?那就不客气了。到了北平之后先把金子还给我,然后咱们就各奔东西。到时候我找我的小寡妇,你做你的罗海山。”
看着吴老二满面红光的样子,罗四维苦笑了一声,说道:“你还真是不念一点旧情,也罢……不过罗海山哥们儿是没兴趣了。沈炼,回族宅交代了这次的事情,我也去奉天找你。后半辈子就在帅府混日子了,吴老二,你要是再被寡妇的儿子追杀,记得来奉天投奔我们哥俩。有我们家一口肉,就有你一口稀粥……”
呸呸呸……哪会向这次这么倒霉?”吴老二说话的时候,车厢门再次打开。石原走出来说道:“罗伯逊医生在车站买了好酒和熟肉,他请罗先生和吴先生一起用餐。沈先生,你还需要休息,这次就不惊动你了……”
石原说话的时候,吴老二已经将断指和血书都收了起来。冲着我笑了一下,说道:“那个洋大夫说他是加拿大人,不过这喝酒的劲头怎么像老毛子?哥们儿你在这里继续休息,我去陪‘老毛子’坐会。”
吴老二也不想陪着我这个病人在这里待着,当下两个人都被石原带走。过了半晌,罗四维花钱雇的佣人端过来了没滋没味的白粥。我喝完之后又吃了药,躺在座位上准备再睡一会。可能是之前睡的太多了,这次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听着对面车厢里面划拳的说笑声,勾得我更加睡不着了……
不睡了,我也过去凑凑热闹,要不然的话还不知道要折腾多久。当下,我睁开了眼睛,正要坐起来的时候,突然发现对面的座位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色长衫,头戴黑色礼帽的青年男人。他什么时候坐在这里的,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如果这个人要杀我的话,这时候我已经身死多时了……
此时,男人手里拿着赵老蔫巴的断指和血书正在看着,血书挡住了他的相貌,我的角度看不到这个人的样子。
听到了我这边的响动,黑衣人这才收了血书。和我四目相对之时,我看到了一张白化病人的脸。白色的头发和白色的皮肤,在黑色长衫的对比之下,我就好像是在看黑白照片一样……
“醒了?我说错了,你应该一直都没有睡着。”黑衣人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随后将手里的血书举了起来,继续说道:“水底贪生,险害贵友,断指谢罪——这是什么意思?赵年为什么给你写这个?
看着面前的黑衣人,我强压下去了震惊,盯着黑衣人反问道:“你是谁?火车已经开了,你是怎么上来的?”
“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倒是反问我。真是没礼貌……”说话的时候,黑衣人突然抬手,闪电一般在我的脖子上面点了一下。
虽然只是轻轻的一点,不过我的脖子好像被大铁锤砸到了一样。一阵剧痛让我误会脖子是不是断了,当下张嘴想要呼救,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好像哑巴了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看到我无法说话,黑衣人从身上掏出来一支钢笔和笔记本。递给我之后,再次说道:“你和赵年什么关系?写在上面。你想耍什么花招的话,我就真把你的脖子掰断……”
第七十章 惊走
罗四维、吴老二他们就在对面的车厢里,你们俩就不能少喝一口,过来看一眼吗?我心里大喊大叫,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看到了我没有动作,黑衣人摇了摇头,说道:“还在等你的同伴来救你?晚了……”
说话的时候,黑衣人从怀里面抽出来一根钢针,一只手抓住了我头颅,另外一只手抓着钢针向我的眼睛扎去。我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也无法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眼看着钢针就要扎到我眼睛的时候,无奈之下,我只能抓起来铅笔,示意要把黑衣人问的答案写出来。
黑衣人见状,这才松手看着我在笔记本上面写到——我叫吴道义,二郎庙的道士……
没等我继续往下写,黑衣人表情变得惊讶了起来。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之后,说道:“你是吴道义?不对,吴道义不应该是你这个样……”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对面车厢里面传来了一阵有人弹动弦子的声音。随后吴老二竟然唱起了京剧来:“休把我当作妖魔论,我本屈死一鬼魂……”随着这一段唱词传了过来。车厢里面瞬间变得阴冷了起来。车厢大门突然结了一层白色的寒霜,随后寒霜开始快速的向着我们这边蔓延开。地面、座椅甚至连车窗玻璃都已经结了冰花。
顺着黑衣人的鼻孔呼出来两团气雾来,看样子他也感受到了这异常的寒冷。不过他还是没有什么动作,虽然脸色变得难看至极,两只眼睛还是紧紧盯着车厢门,好像那里随时随地会冲出来一个怪物似的。
这时,对面继续唱道:“我本是阴曹一鬼差,反阳世捉拿那该死的鬼……”这一句唱出来,虽然车厢里面的温度已经极低,黑衣人的额头上已经开始冒出来了冷汗。我坐在他的对面,看到他的上下牙膛已经哆嗦了起来。看的出来黑衣人很是纠结,想要从我的嘴里打听出来赵老蔫巴的下落,心里又惧怕车厢里面的什么人……
犹豫了片刻之后,黑衣人突然一咬牙放过了我。他直接跳了起来撞碎了车窗,从这里跳下了火车……
列车此时正在高速行驶,此时跳车九死一生。就在我站起来想要去看这人摔死没有的时候,被惊动了罗四维、吴老二还有俩洋人从对面车厢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我身边的车窗被撞碎,这几个人脸上都是惊讶的表情。罗四维边走边说道:“哥们儿你怎么这么大的脾气?怎么还把车窗砸……”说话的时候,罗四维看到了我手里的铅笔和笔记本。他明白这当中一定出了什么事情,当下急忙转身挡住了两个洋人的视线目光示意我将铅笔和笔记本收好。
“刚才有人进来了!”这句话脱口而出,我刚才的失语症竟然不治自愈。除了我的声音之外,这车厢里面清清爽爽的,哪有一点刚刚冰封的样子?愣了一下之后,我转头看向站在罗四维身边的吴老二一眼,说道:“真不知道你还有这个本事,刚才是你做的法吧?”
我这话让吴老二有些摸不着头脑,当下指着罗四维和俩洋人,对着我说道:“做什么法?刚刚我一直和他们几个在一起,你不是有什么事情又想赖在我的身上吧?老四,你来说说,我刚才干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