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调查起来其实并不难,只要找到当年在现场的村里人问一下,就能搞清楚了。就算其中有偏心某一家的,但多问几个就能基本判断出来谁说的是实话了。
不过这个问话不能让闫明来做,他是警察人,且不说询问旧案会引起麻烦——当年办案的人肯定会不高兴的,只说那些村民因为关系纠缠,也不见得会跟他说实话的。
所以李易叫来了周小燕。
作为记者,调查采访一下合情合理,并且只要保证不泄露采访者的信息,反倒更容易挖出真相来的。
于是李易就开车拉着周小燕去了那个村子,地方却是远在大西郊,已经和下边县里接壤的地方。不同于市区近郊发展迅速,这里虽然说不上一片凄凉,但也和普通农村没什么两样。
事发的两家就在村西头,事情刚发生三天门口还搭着灵棚呢,一家子三个男人全死了,只剩下三个寡妇眼泪都哭干了。
“算了,不用采访他们了,就算当年的案子有猫腻,她们也断不会开口的。”李易说道。
周小燕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一男一女走过去了,女的拿着话筒,男的扛着摄像机,却是不知道哪儿的记者跑来采访了。
“碰到同行了?”李易说道。
“看他们话筒上的标,应该是什么网站的。”周小燕说道,“这年头当记者的竞争激烈啊,我都以为我够拼命了,人家比咱来的还早呢。”
“呵呵,他们采访他们的,咱们只管调查咱们的,走吧。”李易说着,就从旁边另一家开始敲门,然后由周小燕出面提问,无非就是当年事发的时候在不在场,都看到了什么。
其实这种采访调查最是枯燥的,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你还不知道人家说的是不是真的。
采访了两家,给出的答案却是完全相反的,有一家说是小儿子打死了人,因为他爸嚷着“打,打死我偿命”的话,可怜小儿子真把人打死了,他爸却是说话不算话,还是让小儿子坐牢去了。
另一家却说,他老子嚷过之后,是大儿子动的手,最后却花钱托关系让未成年的小儿子顶罪了。
如此情况还能怎么办,只能继续调查下一家。
可第三家的门还没敲响呢,却听到灵棚那边一阵吵闹,李易二人掉头去看,却见一群戴着孝布的家属,正在围着那两个记者吵嚷着。
“过去看看。”周小燕二话不说就往前凑,李易也只好跟了过去。
“你们什么意思?我家三个人被杀,你们却不说去问凶手多么狠毒,却查什么二十多年前的旧案子?这是想帮他翻案吗?”一个家属嚷道。
“你们还有没有良心?人还没入土呢,你们就要往我们家头上泼脏水?还有没有天理了?”另一个家属嚷道。
“你们死的好惨啊,你们刚死就有人欺负到我们头上了,这让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活啊……”女人哭嚷着。
李易一听赶忙去拽周小燕,这事儿管不得,因为咱们也是想来翻案的!
周小燕被拽出人群来,两人躲在村头等着,过来半晌那两个记者才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李易过去跟他们打了个招呼,亮明身份也是记者,又说此地不宜久留大家还是换个地方再细说,然后上车就走,那两位也开着车跟上了。
出了村子一直上了主路,才在路边找了个小饭馆停车。
天色其实也不早了,干脆点了几盘菜边吃边说,无非就是交换一下调查结果。
“你们也是想查当年那个案子的?”李易说道。
“没有啊,”对方却是一脸苦逼的说道,“我们就是正常采访一下罢了,采访的时候有人说当年那案子判的不对,所以那家伙才心里不平,这才杀人的。刚才都采访完了,多了句嘴提了一下当年的情况,谁知道那老太太立马撒泼,然后他们一家子都不干了……”
李易和周小燕交换个眼神,如果说对方心里没鬼的话,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对了,你们不会就是为了当年的案子来的吧?”对方问道。
“嗯,我们也是听到有人这么说,就想着特意过来调查一下呢,谁知道刚问了两家你们那边就吵起来了。”周小燕说道。
“呵,这倒是怪我们干扰你们采访了。”那位笑道。
“别这么说,咱们当记者的都不容易,采访遇到麻烦其实很正常,大家多互相帮助一下就行了。”周小燕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多谢理解,呵呵。”那位笑道。
“你看这样好不好?让我看看你们采访的内容可以吗?”周小燕道。
“这个……”对方为难了,两人对视一下,却是谁也不敢答应,毕竟那可是他们忙活一下午的成果。
“嗨,你们也别担心,我可不是问你们要素材,我就是自己看一下,做到心里有数,明天再来也剩得走弯路,省得采访角度和你们重复。”周小燕说道。
一听不是要拷贝,只是看看的话就好说了,对方把摄像机拿过来,数字的摄像机当然可以直接回放,周小燕和李易当场就看了起来。
他们采访的人却是比较多的,不过大多问的都是一些这次案件发生时候的情况,中间只穿插了很少一部分以前的恩怨,其中也有几个人表示了对杀人者的同情,却是说当年的案子有猫腻,明明是大儿子杀人,最后却是小儿子顶罪的。十七岁的少年住了三年半,出来的时候还年纪轻轻照样娶妻生子,一点都没耽误人生。
可另一家死了母亲,从小没人教养,长大也没人帮他张罗婚姻,难免就容易偏激了。
“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杀人那家伙心里有仇恨倒也值得同情。”李易说道。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那个扛摄像机的男人说道,“不过还有一点我绝的更重要,你看看下边那个采访是怎么说的……”
接下来却是个中老年妇女出现在镜头里,她讲述的却是当年那件惨案发生之后,警方来调查,甚至当场验尸,就在村子里割开了死者的头皮,锯开了死者的头盖骨,以判断致命伤是哪一下。
而这整个过程村里人不乏围观的,其中还包括死者的儿子,现在杀人的那个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