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色,那件事,对你没有什么影响吧?”
磁带不见,又被唐瑜置入了记忆的事情,占色之前就已经听权少皇提过了。老实说,这中间的猫腻她还真的有些想不明白,按理来说,放在吕教授家里的东西,不会无缘无故被盗才对。
见吕教授挑明了,她也就顺势接过了话去。
“老师,你家里有别的人来过么?”
瞥着她小脸上的凝重,吕教授考虑了一下,收敛了表情,严肃地说:“我家里清静,除了偶尔会有学生来走动,就只有女儿一家,再就没有旁人来了。不过,书房里,却是只有我们夫妻俩才会进去的,女儿都不往书房去。”
“哦!”
事情过去了六年,要回忆六年间发生的事情,有不小的难度,究竟谁拿走了磁带,更是一个无头公案。占色没有再多问,刚夹了一块儿酸菜鱼在嘴里嚼着,却听得吕教授看着章中凯。
“你这孩子,也是命不好,眼看就可以晋升了……结果遇上这事儿,哎!我现在也总和别人说起,在我教过的学生中,最有天赋的人就是你了。不过,你也不要气馁,毕竟做咱们这行儿,也不靠脸不靠外表,靠的是真本事。你还年轻,暂时在图书馆里养着,等身体恢复好了,一切都还有希望。”
章中凯勾起了唇,笑了笑,似乎没有受到这件事的影响。甚至于,他比其他任何人都要来得淡定与无所谓。
“多谢老师指导,我省得。”
提到章中凯的事情,本来好好的气氛,又僵滞了几分。
兰教授嗔怪地看了吕教授一眼,赶紧地切换了话题。
“来来,孩子们,快吃快吃,给我评评,哪道菜最地道……”
看着两夫妻温和饱满的笑容,还有脸上镌刻着岁月痕迹的纹路,大家都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接着,便也就把话题打住了,聊起了其他的事情来。
等吃过饭,又寒暄了几句,占色才切入了主题。
“老师,我今天来,是找你有事儿的……”
“你是想?”见她迟疑,吕教授面色沉重。
占色点了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想,“我想请你替我找回记忆。”
沉凝了一下,吕教授问得很严肃,眉头拧着,一脸都是长者的关怀。
“你都想好了么?当初,你可是恨不得再也不要想起来。”
沉默了一下,占色继续点了头。
“老师你放心,我已经不是几年前的我了。我啊,没有那么脆。这段时间,我也考虑了许多,一个没有完整记忆的人,就没有完整的人生,我想,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欢乐的,还是伤心的,我都应该去面对,毕竟,真相比什么都重要。”
定定地看着她脸上平静的笑意,吕教授心里豁然开朗。
“行吧,你跟我来!”
他们要去的是学校的心理辅导室。
兰教授劝说再多坐一会儿,消化消化再进行那种耗体力的活儿。而艾伦却是兴致勃勃摩拳擦掌,新鲜得恨不得马上过去围观。只有章中凯一个人坐着不动,他在等着那两个学生来接他下楼。
很快,学生就嘻嘻哈哈的过来了。
招呼了教授,又像上楼的时候一样,他们背着章中凯,随着一行人往楼下走。
等再次稳稳地坐回到轮椅上时,章中凯看了占色一眼,又看着吕教授,微笑着说,“老师,这些年我对催眠也有点儿研究。不知道能不能观摩一下?说不定,还可以帮点儿小忙。”
“这个……得问占色。”吕教授脸上带着笑,将决定权丢了出来。
占色的眸子暗了暗。
事实上,她非常的不情愿。
毕竟这个事情涉及到她的个人隐私。可是,这么久以来,章中凯从来没有对她提出过什么要求,一次都没有。而这唯一的一次,还是关于学术方面的,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拒绝这个她亏欠太多的人。
看着她蹙住的眉,章中凯笑着,推上了轮椅。
“没事儿,色色,不方便就算了。”
喟叹了一声,占色极力掩饰心里的不自在,面色平静地点头。
“没关系,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先过去,再说吧!”
有人说,一个人发现喜欢另一个人,一开始或许只是缘于眼神儿的留恋和心跳的速度。可一个人如果要发现他彻底地发现爱上了另一个人,大多数来说,都得经过一次痛彻心扉。要不然,浅薄的爱,很难深入骨髓,刻入经络。
正如此刻的权四爷。
被老婆给抛弃了的她,坐在锦山墅书房里的大班椅上,面前上好材料的烟灰缸里,已经堆积满了燃过的烟头。烟头像一座插满了旌旗的小山峰,而攻克的却是他自己的心灵堡垒。
他又开始抽烟了。
男人一旦有了烟瘾便很难戒掉,可之前他却戒得非常的顺当。而现在复吸,也很顺当。他必须麻木一下自己的心态,不抽烟他真怕自己忍不住熬不过。
在没有占色之前,他从来都不相信‘爱’这个玩意儿。甚至于无端端就会讨厌这个字眼。在他看来,一个顶天立地的爷们儿,要整天把爱不爱地挂在嘴边,不是吃饱了撑的就是娘炮儿。而且,一旦被女人给拴了魂儿,是一种对男人意志的摧毁,更严重点儿说,那完全是一种对男人健康心灵的腐蚀。
后来,即便他对占色好,在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忌讳的。
要不然,他也不可能熬得过六年。
可是……
到底是年纪大了,还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或者说现在更英雄气短了?他不知道。更不明白为什么这一次比六年前还要难捱。一分钟过得比一年还要久,每时每刻都恨不得飞奔到她的面前,奉上自己的脸,由着她打了左脸还可以再打右脸,只要她心里舒服,只要她能跟他回来,一切都好。
就坐在这里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已经演变了各种各样上赶着‘找贱’的表情、动作,还有语言……
但他还是坐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