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告诉我,这张地图是当时他们第一次到孟婆道场时粗绘的,上面标记的红色骷髅头就是最终目的地。
怕引起麻烦,我找到刚哥,告诉他,我们母子想在这里多住几天,不跟随队伍回去了。刚哥没什么吃惊的,只是嘱咐我两句,说这里虽是村落,却也背靠险峻大山,在村子周边玩玩就行,万万不可进山。
我装作洗耳恭听的样子,连连点头。
到了晚上,村子里举行了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来这里游玩的驴友们都去参加了,非常热闹,大火蓬蓬燃烧,照红了半个夜空。青年男女们围着火堆跳舞喝酒唱歌,尽情挥洒着青春的荷尔蒙。
妈妈看了一会儿就回去了,毕竟不太习惯这样的场合。我买了一瓶啤酒,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看着远处的篝火和热闹的人群,没有参与进去,慢慢小酌,一会儿喝到上头的时候,回去来个闷倒驴,好好睡一觉。
正细酌放空的时候,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有人踩在地上树枝,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不知为什么,这一瞬间我耳朵根子突然一烫,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往前一趴,后面突然“啪”一声脆响。
我赶紧回头看,后面黑暗里出来一个黑衣人,手里拿着那么粗一根棍子,正打在我刚才坐着的位置。如果不是刚才灵机一动,福上心头,这时候就被开瓢了。
“你他么的……”我一股火蹭就上来了,谁啊这是。
那人一击不中,转身就跑,迅速遁入黑暗。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咯噔一下,这人的身影怎么那么像酒店摄像头里拍摄的小偷呢。
一身黑衣,身体瘦长,头上戴着头帽,鬼鬼祟祟的。
我忽然觉察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酒店小偷、现在的偷袭,甚至昨天夜里寺庙进来的神秘人,说不定都是他!
不能让他跑了!
我一咕噜爬起来,顺着黑暗就追了下去。
后面是一片小树林,这小子速度极快,顺着山林的缝隙蹭蹭往前撩,看那模样就像是月光下的一只瘦狼。
如果我没有第一光明法打通身体素质,根本追不上,现在身体上了几个台阶,快速狂奔竟然不怎么吃力,紧紧咬在这人的身后,时刻不放松。
能看出这人对于地形极为熟悉,绝不是狗急跳墙夺命狂奔,而是绕着树木枝叶,一会儿上一会儿下,时而隐没时而出来,一窜就老远。我的心里激发出一股劲儿,今天非追上你不可!不把你抓到我这一身神通就白练了,我跟你姓!
我们两个越跑越深,深入丛林腹地,土坡陡岩层出不穷,遇到上坡我们还不见差距,等遇到下坡差距就出来了,陡峭的下坡他要手扶着一点点往下,而我脚一踩,手一撑,那么大块岩石就飞跃过去。就这样,在昏暗的月光下,我们两人越来越近,我能听到他的喘息声。
我看到脚边有块石头,抄起来对准其人的后背,“嗖”就扔过去。石头如光如电,眨眼即到,他正在爬到一处高坡,想扶着下去,这块石头“啪”一声重重打在他的后背。
那人惨叫一声,整个人翻滚下去。我双脚踩地,一个飞跃到了坡上,借着朦胧月光一看,吓了一大跳。
这块地形竟然如此险峻,那人翻滚着过了陡峭的山岩,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他两只手把着岩石的边缘,整个身体悬空。
此时山风大作,吹得他整个人在半空乱动,十个手指头勒得红红的,眼瞅着就坚持不住了。
我喘息了几口气走过去,蹲在岩石上,往下看。他一身黑衣,戴着头帽,看不清面目,身体越来越僵,从喉头嘶哑地喊着,“救命,救命。”
“你到底是谁?”我没急着救他。
“救我,救我,我不行了。”他的手指头像是鸡爪子,紧紧扣着岩石边缘,真是要撑不住了。
我不急不忙从兜里掏出一包烟,从里面慢条斯理抽出一根,叼在嘴上点燃。
“救我……救我……”他的声音里都透着胆颤心惊:“我真的不行了!”
我把烟揣回兜里,抓住他的双手,嘴里含着烟含糊地说,“松手,交给我。”
“你,你别害我……”他嘶哑地说。
“要是信不着我,我这就走。”
他无奈了,慢慢松开扣住岩石的手,把自己完全交到我的手里。
我猛地往上一提,他整个人飞身而上。这人很轻,估计也就一百一十来斤。我只是这么拽一下,他很会借力,马上窜了上来,双手撑住岩石,一个轱辘终于滚到了安全的地方。
刚才的生死一线,把这小子吓得不轻,他仰面朝天躺在岩石上,对着夜空月光,呼呼直喘,胸口激烈起伏。
这时候他终于露出了藏在头帽下面的面庞,借着光,能看清一些轮廓和细节,我心里陡然一惊,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我凝神想了片刻,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记忆,磕磕巴巴地说,“你,你是,陈叔叔?”
陈叔叔是我爸和我妈同在勘探队的同事,我那时候很小,他经常来我们家,几个大人一聊就是半夜。后来就在探索凤凰山孟婆道场的时候,发生了意外,他和我爸爸曾经发生激烈的口角,然后就是天塌地陷,后来整个勘探队的人都发生了意外,我爸爸失踪,我妈妈昏迷,而这个陈叔叔从此下落不明,谁也找不到他。
此时此刻,他竟然就这么出现在这里。
他听到我说“陈叔叔”,马上坐起来,仔细端视着我,好像想起了什么,又不敢承认,颤抖着说,“你,你是……”
“我是林聪啊。”我大叫。
“林岳和孙小娟的儿子?”陈叔叔眨着眼问。
“对啊,就是我!陈叔叔!”看到他,我有一种极为亲切的感觉,眼泪都快出来了。
陈叔叔没有惊喜,反而有些恼火,“你,你怎么会入坠入魔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