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斩分身?”我问。
妈妈摇摇头:“我也不懂,这是一种很高深的修行境界。大概是说,人的修行本是逆天而为,修行境界越高,面临的人劫和天劫就越大。在这些大劫难里有一种考验,就是分身干扰,作为修行者要斩断这些‘自己’,现在想来,或许就是平行世界的自己互相残杀。”
“妈妈,你的意思是……”
妈妈深情地看着我:“小聪,你知道我为什么逼着那三大恶灵辅助你吗,就因为妈妈知道,你要面临重大的劫难,它们能帮你。”
我倒吸一口冷气,浑身打了个哆嗦,“妈,你的意思是我想过这一关,还要去中阴之境,把那三个恶灵都放出来吗?”
妈妈闭上眼睛,累了,轻轻说:“小聪你放心,妈妈不会看着你出事的。我拼尽全力哪怕拼尽性命,也要保下你。”
“妈,道士的书上写没写斩分身的方法呢?”
妈妈摇摇头告诉我,那部分已经遗失了。
“妈,没那么严重,”我也在宽慰自己:“都是臭道士胡说八道。”
妈妈累了,闭着眼睛休息,我没打扰她。回到自己屋里,我心乱如麻,现在种种迹象表明,我已经被盯上了,和另一个自己的战斗要打响了。而且很明显的,目前的我不占任何优势。
要想过这一关,必须要找到一个人。
我深吸了口气,脑海里浮现出李大民的形象。前段时间为了救妈妈,我和他断了联系,现在找他是一箭双雕,一个是问问弓弦下落,一个是找他问询一下如何对抗另一个自己的心得。
拿定了主意,我赶忙给李大民打了电话。
原本没报什么希望,电话居然打通了,我都有点不敢相信,李大民能接电话?
“林聪。”他在电话那头说道,听起来嗓音有些沙哑。
“李大民!”我十分兴奋,感觉找到他,不管有多少困难都能解决了:“你在哪呢,有事找你!”
李大民没有细问,迅速报了一个地址,“你到这里来。”
“对了,落日弓的弓弦你找到没有?见到黄薇了吗?”我问。
李大民没说什么,只是道你来了就知道了。
妈妈睡着了,我没打扰她,留下一封字条放在茶几,轻手轻脚出了家门。在外面打了车,直奔李大民的地址,这是小区里的门脸房,名头是一家做净水器的公司。上前敲门,是李大民开的门,多日不见他有些消瘦,穿着黑色风衣,下陷的脸颊,眼神深邃,看起来极有魅力。
他招招手,示意我进来,然后关上门。
进去是一个宽阔大厅,摆着长长的会议桌,在桌旁的角落里供奉着藏传佛教里的佛,数个电动转经筒转着,能隐隐听到放着佛教音乐。
大厅里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正看一本佛教宣传小册子,见我来了,面无表情,也不打招呼。李大民看来也不想过多介绍,冲她点点头,然后带我往里走。
里面有个挂着门帘的小屋,屋里有三四个人正低声讨论佛经,我撇了一眼,里面香烟渺渺,滴水潺潺,那几个人极为认真,对佛经上每一句话都追究义理。
我正要发问,见李大民表情极其严肃,便把嘴闭上了。
这地方形如迷宫,有好几条走廊,转过一条来到最里面的办公室,李大民让我进去。里面面积很小,放着茶台,摆着一整套茶具,李大民问我要喝什么,我哪有这个心情,赶忙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搞什么鬼。
“佛理会这个组织你听没听过?”李大民一边烧水沏茶一边问。
我茫然摇摇头。
李大民道:“佛理会是佛门一个教会,最早起源东南亚的暹罗,后来传到咱们中国,你就当是研究佛学的一个民间组织吧。我最近和这个教会走的比较近,和佛理会的创办人关系很好。”
我对这个丝毫不感兴趣,不想知道李大民怎么会在这里混了办公室。我急着说:“找你来是两件事。”
李大民把茶沏上,热气翻滚,说道:“我知道,第一件事是问落日弓弦嘛。这个先不谈,你且说说第二件事。”
我把朝阳观老道算出来的天象和我的命运说了一遍,“大民,我现在真是遇到坎了,老道说我会被另一个自己杀了,有性命之虞,还有牢狱之灾。你有这方面的经验,遇到这种情况,我只能想到你。”
李大民把一碗茶放到我的面前,说:“你这两个问题其实是一个问题。”
我眯缝起眼,问什么意思。
李大民上下打量我:“林聪,咱俩分别的这些日子,现在再看你,似乎气象有所不同,这段时间有什么奇遇吧?”
他这话问的突然,我没法否认,只能点点头。
“另一个你要来杀你,说明你的档次已经够了,修行到一定境界了。这是不幸中的万幸。”李大民说:“这也是应该的考验,你不要害怕。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摇摇头,我想知道确切的方法,而不是这些空话。
李大民又道:“先喝茶,我跟你说件事。”
我不耐烦道,赶紧说吧,别卖关子,到底什么事。
他沉默一下道:“我找到黄薇了,也找到落日弓的弓弦。”
我赶紧问然后呢。
他半天没说话,好半晌站起来:“情形有点古怪,你自己看吧。”
他走向办公室的角落,我这才看到挂着一幅内容是大海的海报,蔚蓝色海面十分平静。
没看清李大民是如何控制的,只听嘎吱吱一声轻响,有点像齿轮滚动,紧接着整面墙开了一道缝隙。
原来还藏着一道暗门。
李大民先闪身走了进去,我赶忙放下茶碗来到近前,犹豫一下也走了进去。里面温度有点高,面积不大,是一个空房间。在中间的地方放着一张床,床躺着一人,昏迷不醒,身上盖着白色的薄被单,正是黄薇。
我和黄薇只有一面之缘,她是孔令的姘头,后来我被人偶师擒走,等回来的时候,黄薇已经离开了,并盗走了落日弓的弓弦。
这段日子,李大民一直在追踪她的下落,可谓用尽了手段,现在终于找到她。
她就在面前,却变成了这么一副样子。
“她怎么了,你弄的?”我问。
李大民摇摇头:“还记得孔令吧,我威胁过他,让他三天内找到黄薇。他没有完成这个任务,黄薇下落不明,我没有难为孔令,知道他尽力了。当下就觉得很奇怪,孔令也算修行者,有很多的资源,黄薇区区一个大学生,他居然找不到?后来的过程不细说了,我拿到黄薇的一些衣服,起乩作法根据卦象,费劲了心思,终于找到了她的位置。”
他顿了顿说:“你完全想象不到她藏在哪。”
我看着他,等着下文。
“她另有一个男朋友,这个男人很喜欢她,几乎言听计从。黄薇就藏在这个人家的地下室里。”李大民说着。
我倒吸口冷气,李大民继续道:“我找到的时候,那男人嘴还真硬,我略施手段他就老实了,带着我去了地下室,在里面找到了黄薇。我找到的时候,她就是这么一个状态,完全昏迷中。我问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那男的告诉我,说黄薇前几天找来,问他有没有地方能够不被打扰。当时男的问她想做什么,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结果黄薇说了一个很古怪的理由,她要找个很隐秘的地方,闭关。”
“闭关?!”我喃喃。
李大民点点头:“那男人是本地一个拆二代,家里有几套房子,很有些家底。他有套临街的房子,自带地下室。他为了追求黄薇,答应了她的全部要求。黄薇要他一个星期都不能到地下室来见她,准备吃和喝的,一个礼拜后自会出关。男人是言听计从,全部按照黄薇的指示做了。我找去的时候,黄薇已经闭关过了三天。”
我紧锁眉头:“她一直这种状态到现在?”
李大民点点头:“我找到黄薇距离现在能有一个多月了吧。我把她弄过来,藏在暗室里,时不时来看看她,她一直保持着这种昏迷状态,从来没醒过。”
我奇怪:“是什么原因?”
李大民道:“这还不是最怪的。”他走出暗室,时间不长拿过一个巨大的纸袋递给我。
我拆开看,里面是一张x光片,照的什么部位不太清楚,就看到在一堆器官中间,有一根细细的线。这根细线绝对不是人身体的一部分,形状很直很韧,没有人本身血管肌肉的协调感。
“这是什么?”我问。
“应该就是落日弓的弓弦,”李大民说:“黄薇把它吞进肚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