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加快脚步离开,天空忽然阴云密布,教学楼的上空飘过一朵黑色铅云,仿佛伸手可摸。再看远处,学生们还在照常上课,操场上有人运动,没有丝毫的影响。
这朵铅云只是笼罩在我们的上空。
我心中暗暗吃惊,王一安这么牛啤吗,居然可以呼风唤雨。
我加快脚步,此地不可久留,正要跑的时候,就看到地上布满阴影,整个环境发生变化,地上出现了枯木烂枝,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我猛地一抬头,吓得差点没坐地上,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到了一处莫名其妙的山里。这里已经不是教学楼了,四处看看,到处是黑压压的林子,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风声和雨声,充满了萧索阴森之意。
幻觉,一定是幻觉,是王一安的把戏。
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深深地吸了口气,就在这个时候,远处树林深处传来了低低的唢呐声音。
这个声音和农村出殡时候吹的唢呐一模一样,来自农村的哀乐。
我两条腿有点僵,看到树林深处亮起了灯光,好像有一队人正走过来,唢呐声音正是队伍里发出来的。
此时我已经冷静下来,心中冷笑,无非迷幻之术,倒要看看王一安有什么本事。当下我没有离开原地,等着那队人出来。
灯光晃晃悠悠,越来越近,已经到了林子边缘,下一分钟,这队人出来了。
这一出来,我猛地倒吸口气,暗叫不好。
我先看到了队伍前列的两个人,或者说,压根就不是“人”。出来的是两只大老鼠,站着两条后腿往前走,看着和正常人一般高,也有个一米六七左右,穿着人的衣服,戴着人的帽子,就是一张脸是鼠脸,小眼睛长胡须,极其诡异。
这两个大老鼠举着灯笼,走路跟人一样沉稳,红色灯笼在细雨朦胧中晃晃悠悠。
在它们身后,这队“人”渐渐走了出来,都是穿着人类衣服的大老鼠,有的捧着遗像,有的扔着纸钱,有的打着招魂幡,还有的吹着低吟的唢呐,这是一支送葬的队伍。
这支老鼠队伍中间,抬着一口红色大棺材,由八个大老鼠抬着,还非常吃力,杠头都压得弯了。
这支队伍越走越近,奔着我来了。我站在路中间,如果不躲开,势必会挡住这些老鼠前进的道路。
我心下又是奇怪又是诡异,幻境也算去过不少了,中阴之境都跟串门似的,更别说不夜天的造境,但是,去过这么多幻境,没有一个像眼前这么荒诞这么诡异的,居然大老鼠和人一样出殡。
我想走,两只脚却紧紧钉在地上,动也动不了。我心里有点慌,坏了,这一定也是王一安的法术。
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十个阴差我都见九个了,各路高人都算打过交道,可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如此诡异的法术。
我的两条腿无法动弹,老鼠队伍越来越近。我头上冒汗,想联系手腕的破幻咒,就在这个时候,最前面的老鼠已经走到了面前,我们之间只有一米远。
我特别害怕老鼠,更别说眼前这样像人那么大的巨鼠了。
老鼠缓缓抬起灯笼,红色的光芒照在我的脸上。
我呼吸有些急促,一时竟然忘了破幻出去。
老鼠的红色眼睛紧紧盯着我,我在回看它们,脑子迷迷道道的,中了邪一样头晕目眩。
就在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自己被架起来,队伍里出来两只膀大腰圆的巨鼠,抬着我到红色棺材前,棺材盖打开,一用力把我扔进去。
一进去我就懵了,盖子还没盖上,外面的月光映进来,我看到一个残缺不全的人被绑在棺材里,手和脚都被绑缚住,身上的肉东少一块西少一块,一看就是被什么东西给咬的。
我正愣着时候,从暗处飞出四条锁链,把手和脚都给绑住,紧紧缠在棺材底部。
我拼命挣扎根本就挣不脱,外面的棺材盖子盖上了,最后一丝光线也被遮住。
就感觉队伍继续往前走,嘎吱嘎吱杠子颤的声音,淅淅沥沥雨点落在棺材盖,发出轻微的声音。
棺材里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我知道不能再等了,赶紧入定观想破幻咒,这时棺材一停,外面的喇叭声也听不见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时间停了下来,没有继续。
突然之间整个棺材立起来,本来我是躺着的,变成站着姿势,棺材盖子开了,外面有灯火烛台的光芒投射进来。
在黑暗中时间太长,一时间很难适应光线,我眯缝着眼,过了片刻才看清楚。
这是一个古代的宅子里,对面摆着大桌子,围着桌子坐着七八个母老鼠,都是穿着衣服的巨鼠。这些老鼠的面前摆放着很多碟子盘子,桌子中心是一个类似铜炉涮锅的东西。
一只公老鼠应该是侍者,对桌旁一只稍微年长的母老鼠鞠躬哈腰,态度极其谄媚,指着我说着什么。它们说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母老鼠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
公老鼠打了个响指,有其他老鼠端上盘子,我抬眼去看,盘子里摆满了小刀子小叉子,把把锋利,刀刃都放着蓝光。
公老鼠拿起小刀子走到我面前,扯住衣服猛地一拉,露出了前心。
我顿时明白过来,敢情这帮老鼠是想把我的肉涮火锅吃了。现割现涮,倒也新鲜。
我满脑门都是冷汗,知道不能再呆下去了,这种死法就是他妈的凌迟。赶忙入定观想破幻咒,还没等入定,公老鼠一刀刺在肩头,血顿时就流出来了。
我惨叫一声,痛感是实实在在的,刀子极其锋利,顺着皮肉组织就割开,血顺着肋骨往下流。
我疼得根本没法入定。
公老鼠拿起小刀,对准我的前心就要捅过来,我脑子一激灵,完了,真要死在这儿了。
这时年长的母老鼠说了什么,公老鼠这一刀停下来,继续顺着肩头原来的伤口去割。我疼得惨叫,心想母老鼠还挺会吃,她其实是想吃活肉,一刀把我捅死,就不好吃了。
我也不管这些老鼠能不能听懂,大吼一声:“别他妈折磨我了,给小爷一个痛快的!”
话音一落,眼前的幻境突然消失,手上和脚上栓着的绳索也没了,束缚力消失。
我站立不稳,摔在地上。
揉眼细看,发现我并不在大宅院里,而是回到了现实里,还在教学楼的后面。
在我的身边,不知何时来了一个女人,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她穿着职业装,身材极好,长长的黑色头发,虽然看不到正脸,但应该是个美女。
女人正在和王一安对峙,两人互相对视着。
我坐在地上,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应该是这个女人救了我。我感觉肩膀生疼,就是刚才幻境里公老鼠下刀的位置。
我正要脱了衣服细看,王一安忽然说话了,“小师妹,你这是干什么,你怎么还护上这小子了?”
那女人冷冷地说:“你杀人放火为非作歹我都不管,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你爱干什么干什么。但是有条原则不能违背,你不能在我的学校搞事!”
王一安有些生气:“少他妈来这一套。我知道,你就喜欢小白脸小鲜肉!看这小子长得比我年轻,你又要移情别恋!”
“对。”女人冷笑:“那怎么了,我就喜欢年轻的,我爱跟谁就跟谁,你管不着。”
王一安气得差点跳起来,指着女人想骂什么,又骂不出口,好半天才一字一顿说:“你就是个放荡的女人!”
“对。我是。我在你眼里永远都是个放荡的人。”女人带着哭腔:“你快走吧,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王一安浑身都哆嗦,肩膀上那只猫喵喵叫着,他气急眼了拿猫撒气,一巴掌拍过去,扯着嗓子大吼:“叫什么!死畜生,永远也喂不熟的白眼狼!”
黑猫挨了打,喵喵委屈叫着,缩成了一团。
王一安指着这个女人:“我告诉你小师妹,也就是你吧,换成其他人我都让他死多少回了!”
女人没了哭腔,声音里透出冷冰冰和失望:“那你就弄死我。我好解脱,要不然被你这么缠着,生不如死。”
王一安指指她,又指指地上的我,最后一跺脚:“小子,你这辈子最好都别走出这所学校,踏出一步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