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来的时候,已经停杨芜说了,这个康佳壮精神上可能出了点问题,谨慎层面的问题,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问题一把家里突然出现一些变故,原本的生活被改变,精神萎靡,甚至几度轻声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康佳壮的主要问题在于,他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谁,而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自己是什么苏运通。
康佳壮装腔作势的本事,有目共睹,但是陈一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这小子会突然要冒充苏运通这么一个死人。
也许是康佳壮心里有愧,经受过了轻生跳楼的危急之后,心性大变,意识到了之前的自己做尽坏事,意识到自己的家庭作恶多端,心里愧疚,难以自拔,所以,这种内心深处的愧疚,导致他自认为,自己就是苏运通。这也说明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这个康佳壮肯定知道关于苏运通真实死因的一些情况。就是因为他知道这样的情况,所以导致他内心一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当这种压力压制他的脸生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的事情,他的内心的良知也就浮现出来,但不是处于本意的浮现,而是一种释放压力的宣泄。
陈一学过心理学,他看着地上,那张少了一半就灭了的符咒,看了杨芜一眼,说道:“又在这搞封建迷信的那一套呢?”
“什么封建迷信,这叫夺身还魂。我这符咒是用来镇压他内心的怨气的。”
“少来,显然你是没有震慑住,不然你也不会大半夜的叫我过来了。”
杨芜脸红了,不过能够看得出来,他的脸红不是因为自己搞封建迷信而脸红,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这是什么封建迷信,而是因为自己这么大的能力竟然没有压制住这个怨灵,导致他在某种程度上,有点过意不去,甚至说,是一种对自己专业技能的怀疑。
“我叫你来,是觉得咱俩是天生的好搭档,一起配合,只要咱们配合好了,在复杂的事情,也都能解决了。行了,我不打扰你了,我出去等你,你留下来跟他聊吧。”说完,杨芜走到了门口,看着一直在门口站着不知所以的的康夫人,朝着康夫人挤了挤眼睛。
“你竟然认识陈一,我儿子跟陈一是死对头,早知道,我肯定不会你来的!你给我走,把陈一也给我带走!我儿子,不需要你们治疗!”
“我说康夫人,你找我们其实是找对人了,这叫对症下药,我保证,今晚过后,你儿子就好。走吧,别在这打扰他们,你还需要配合我做一些事情,这些事情,能保你和你家人,不受邪灵再次侵犯。”
康夫人绝对不会停杨芜的,但是刚要反驳,杨芜却一把抓住了康夫人的胳膊,强行把他拉出病房,并关上了门。门一关就锁上了,里面不开门,外面除非有护士拿着钥匙来开门。康夫人就这样被杨芜强行的装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陈一和身体残废,精神更是混乱不堪的康佳壮。
“说吧,大晚上的叫我过来,把你要说的都告诉我。”
康佳壮早已经躺回了床上,由于刚才滚到地上摔了一下,导致他现在身体还在疼,而且这种疼,让他身体中那些以后会逐渐猥琐的肌肉在不断的颤抖。
虽然有些颤抖,但是他还是提着自己最后的那点气力,挣扎的说道:“我是苏运通,我死的很惨。”
“苏运通死的确实惨,好好的从车里被甩出去,摔在地上,全身都骨骼都碎裂,人都被摔酥了是的,舌头吐出来一大截,死相很难看。怎么,你当时在现场,看到了?”
“死的时候很痛苦,但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死亡的一瞬间,能够看很多事情,过去的那些事情,从小到大。看到自己的做的好事,看到所做的坏事。看到好事的时候,死亡痛苦就会减轻,但是看到坏事的时候,死亡的痛苦就会加重。我死的很痛苦,好像被烈火一遍一遍的烘烤,烧过我每一寸的皮肤,烧过我的心,我难受,我死的真的很难受啊。”
苏运通,满门忠烈。儿子就是为国捐躯,被评为烈士,一生奋斗,不是那种做尽坏事的人。所以,此刻康佳壮这么一说,已经出现了破绽。他个根本不是什么被苏运通抢身还魂,其实就是他自己的写照,是他自己做了太多的亏心事,害怕自己死的时候真的会早报应,导致了内心的混乱,他不想做自己,因为怕遭天谴。
陈一不想让他按照这个思维模式说下去,出现精神混乱,分辨不出来自己是谁的人,是很容易在自己现有的思想中进一步迷失自己,他越是这样的说,越是会失去自我意识,从而更像他脑子里所想象的那个自己。康佳壮现在就已经把自己想象成了苏运通了。如果让他继续一苏运通的这种状态来说话的,他可能真的会把自己当成苏运通。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苏运通已经死了,死了人,不可能复活。更没有什么还不还魂的说法。我现在需要的是你能够提供给我的信息。如果我没有分析错的话,苏运通死的时候,你确实是在场的,而且,你知道内部的一些事情,甚至说,你知道害死苏运通的整个计划。就是因为你知道的太多,所以你心里有所压力,你需要释放这种秘密,不然你会被这些肮脏的秘密憋得生不如死,失去自我。那你现在就可以说说,你都知道什么。”陈一说到。
康佳壮看着陈一,眼神依然迷茫,说道:“我死的时候,康佳壮确实在现场,他骑着一辆摩托车,从这里经过。他把车子停下,急匆匆的朝着我走过来,然后一边往这边跑,还一边招呼着别人过来。表面上是要救我,其实,是想看我是不是真的死了。他跑过来的时候,我奄奄一息,我看到他表情紧张,应该是早知道杀我的计划,也肯定是参与其中,所以他的紧张是掩饰不住的。他眼神,是我生前最后的记忆点。”
“他对你做了什么?”
“我那辆车的车锁,就是他康佳壮弄坏的。康佳壮在旺北乡混了很多年,认识很多社会败类。他的一个朋友,就是修车工出身,对于公家车的硬件都是非常精通。弄坏车门锁,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当我坐上那辆车,关门的瞬间,我就感觉到车门上锁的声音不对,车子在行进的过程中,我就感觉有风从车门刮进来。我一直坐在后排,一直没有系安全带的习惯,但那次我觉得车门有问题,所以,想把安全带系上,但是,后排的安全带按扣竟然也被人卸下去了。我当时就意识到,这辆车应该是被人做过手脚了。
车子开进蜿蜒的道路,车速不减慢,每一次转弯,似乎都是全速前进,我的身体一个劲的在晃动着。知道那个急转弯的时候,车子经过了一段长距离加速之后,突然向右打方向,别说里面的人了,就连车身都发生了剧烈倾斜。就是这种不可逆的抗性,车门被甩开了,我的身体在没有任何保护的情况下,直接被甩了出去。
身体重重的摔在地上,这种撞击力,完全能够将我置于死地。在我飞出车门的一瞬间,我感觉我的五脏六腑都一起被甩出来了。全都卡在我的喉咙处,舌头能吐出来的部分全都吐了出来。那种感觉,那种死亡前的绝望,是人类最可怕的情绪,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可怕……”
说着,康佳壮的身体颤抖的越来越剧烈,好像自己真的经历了那场死亡。只是陈一心里清楚,经历了那场死亡的,不是康佳壮,而是真正的苏运通,康佳壮也许仅仅是个见证者,远远的看到了这个死亡的过程,而且,看到了苏运通临死前的最后一眼。
苏运通死不瞑目,死了还看着他,估计他当时也被那种死亡的眼神吓住了,导致心里留下的阴影,让自己难以自拔。内心的不安和内疚,让他出现了谨慎分裂,甚至他就觉得,其实自己就是苏运通,那天死的人,就是自己。
“苏运通死的很惨,大家都知道,我想你让我来,不是就说这些众所周知的事情吧。你能提供给我一些什么信息呢?”陈一很冷静,他没有让康佳壮觉得,自己这种苏运通的巡视手法已经让陈一信以为真了,陈一依然是在用和康佳壮的交流方式在跟他继续交流。
他也许是感觉到了陈一并没有认为他就是苏运通,所以心理上的那种压抑的感觉一点没有释放出去。这就促使他,一定要继续往下说,而且要说出点不为人知的事情,来证明,自己真的就是苏运通附体了。
“我在旺北乡派出所担任副所长,很多事情都是我来亲自负责,尤其是这里的治安,这里的刑事执法全都是我来亲自操刀。我为人又自己的原则,也得罪了很多人。这其中又很多都是乡里的官员,包括康佳,包括顾院长顾长生。顾长生,利用职权之便,高一些非法的劣质重要,进行买卖交易。旺北乡中心医院,甚至已经成了这种劣质重要的货运站点,每个月都有非固定的日子,会有大批的劣质重要从外地运送到中心医院,然后有些人,会从这里购买,以此为中枢,在以医院合法药品的名义,辗转到北京天津等地,进入到各种民营小药房里面。这种药物,虽然吃不死人,但是也没有真正治疗的效果。其实他们就是抓住了中医见效慢,症状不明显的特点,倒腾这些黑心药材,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是不能容忍的。他们之前找过我,让我来跟他们一起做,给他们开绿灯,但是我没有答应,他们就处处躲着我,还对我怀恨在心。而跟我同样拥有权力的乡镇办公室主任,康有福却跟他们混成一团,在康有福大关系下,他们私下打通了一条可以绕过我们公安部门的线路,进行这种劣质药品的倒卖活动。我也从没有间断过自己的工作,一直在追查这个非法药材的倒卖道路,我已经快要查出他们存放药物的仓库,而且正在顺藤摸瓜的要追查到他们的进货渠道以及出货买家的时候,他们就对我下了这样的毒手。在他们看来,我必须死,我不死,就是挡了他们的财路,只有我死了,他们才能万无一失的。”
“也就是说,害死你的人,和顾家也有着直接的关系?”
“没错,不仅仅是顾胜海,还有康家,是康有福给他开通的绿灯,也是康有福收买的开车司机。而找人来弄坏车门的,就是康有福的儿子,康佳壮。就是康有福父子和顾胜海一起合谋杀死我了的,他么都没有好下场!”
“我还需要一些具体的证据,比如,那个弄坏车门的修车工是谁,我现在能不能找到他。”
“证据?修车工,以及那个造成车祸的司机,全都是人证!而且,车门找人鉴定,一定能够得出是被人做过手脚的破绽。认证物证都有的话,凶手自然就会被绳之以法了。你要凭着自己的关系,继续朝着公安施压,只有施压,他们才会派遣人力和物理来帮你,来查这个案子,不然,这个案子,永远都推动不了,最后定成悬案,也就没人在理会了。”
康佳壮的这番话,给了陈一新的启发。光靠着自己去查,去打听,永远的是势单力薄,他必须还要借助公安,让他们去投入兵力。其实,世界上就没有什么悬案不悬案的,凶手在高明,也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而公安系统,是一大群的人,没有破不了的案子,只有他们管不管的案子,他们只要去查,去管,就没有他们办不到的,除非凶手已经逃之夭夭,不然没有不出任何破绽的凶手。其实这个案子,已经破绽百出了。想要查下去,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