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燕吸了一口烟,微微眯着眼睛,也许是厌恶迷蒙了双眼,面前的女人再不像是一个冷硬的女强人,反而多了一丝妖娆和抚媚,“我不知道,查案这种事是警方的工作。我只是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而已。”她微微抬了抬下巴,吐了一个烟圈,“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下午还有一个会议,就不留二位了。”说着,案了桌上的电话,“梁秘书,送客。”
出了周氏的大楼,天色有些阴沉沉的,云团在半空中挤压,眼看就要下起雨来。
华阳市的秋天来得向来早一些,秋雨一场叠着一场,眼看就要入冬。
白夜拢了拢衣领,仰头看着面前巍峨高耸的周氏集团办公大楼,心里阴沉沉的。
“上车吧,要下雨了。”姜沪生催促道,刚一说完,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噼里啪啦跟倒豆子似的。
白夜捂着头,拉开车门窜进去。
也不过是顷刻间的功夫,肩头就湿了一片,白夜瘪了瘪嘴,眉心有些隐隐发疼。
“怎么了?”姜沪生侧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担心的问道。
白夜愣了一下,脸“腾”的红了,连忙摇了摇头,“没事。”女生生理期来了,身上总是不舒服,恨不能捧个暖水袋就窝在被窝里一整天,谁也别理。
姜沪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值得挑了挑眉,发动车子。
车厢里一片安静,谁也没有说话,白夜有些昏昏欲睡的倒在车座上,听着暖风发出嗡嗡的嗡鸣声。
车子缓慢而平稳的行驶在街道上,姜沪生时不时侧头看看她,心里莫名一片柔软。
有时候人的感情总是来得很奇怪,又很突然,在不经意间,有个人就像破土而出的嫩芽一样,在你心底的那片荒芜中发芽,并茁壮成长为参天大树。
他微微叹了口气儿,在路边停下车,脱下身上的外套轻轻盖在她身上。
睡梦中的人儿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偏过头,继续睡。
雨水冲刷着路面,敲击着车窗,他就那么微微的侧着头,有些迷茫的看着白夜。
白夜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沉了下来,车子就停在她宿舍楼下,姜沪生并不在车里。
低头看了眼手表,好家伙,她竟然迷迷糊糊睡了三四个小时。
白夜深深吸了一口气儿,感觉下腹部还是涨涨的,整个人跟脱离的鲶鱼似的,真想赖在车里不动弹。
车窗外的雨势没有停息的势头,昨天天气预报说,这场来势汹汹的大雨至少要下两天两夜。
她叹了一口气,准备下车,结果手还没碰到车门,便见姜沪生举着把黑色的大伞从远处跑过来。
他身上穿着白色的t恤,风雨打湿了衣襟,薄薄的布料贴在身上,勾勒出唯美的肌肉线条。
“碰!”车门被拉开,姜沪生收了伞,一屁股做了进来,见她醒了,微微愣了愣,红了耳根子,把手里的东西重重往她手里一塞。
白夜愣了半天,低头一看,本来有些苍白的脸色一下子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似的。
红糖,姜枣茶,还有暖水袋。
空气好像一下子稀薄了,白夜看着姜沪生,觉得面前的人好像换了个芯子似的,再也不是她熟悉的那个凶神恶煞的大胡子了。
“咳咳!”似乎感觉到气氛的尴尬,姜沪生轻轻咳了两声,扭过头,瓮声瓮气的说道,“醒了就赶紧上楼。”说着,颇为不耐烦的朝她摆了摆手。
白夜刚刚升起的那点子温情,一下子被他挥挥大手扑灭了。
“嗯。”白夜无精打采的应了一声,伸手去拉车门。
“等等。”姜沪生叫住她。
“怎么了?”
“把伞带着。”说着,把那只黑色的大伞递给她。
“那你呢?”白夜拿着伞,傻乎乎的问。
姜沪生抿唇一笑,“后备箱里还有一把。”
听他这么说,白夜才笑了笑,撑开大伞冲入雨阵之中。
第二天一大早,白夜就感冒了,鼻涕眼泪一水儿的流,整个人猫在被窝里恨不能睡死过去算了。
接到姜沪生电话的时候,听着姜沪生在电话里闷闷的声音,说没几句话就打了好几个喷嚏,搁着电话线,她都能想像得到他坐在汽车里撸鼻涕的样子。
“感冒了?”姜沪生捏着电话,摇下车窗,从车窗往楼上看。
白夜住在三楼,窗前有一个小阳台,上面支着一根杆子,上面挂着一床被单迎风飞舞。
他抿唇看着窗口里晃动的人影,心里莫名的有些暖暖的。
“我给你带了早餐,今天要去见一见周雅文,顺便考察一下婚礼会场。如果十一月三日之前不能破案,婚礼时我们就要担负安保工作。”
白夜听着电话里姜沪生瓮声瓮气的声音,心里有点莫名的愧疚,低头看了眼门口挂着的黑色雨伞,好一会儿没说话。
“怎么么?”
“啊!没事,我这就下去。”说着,慌乱的挂了电话。
姜沪生愣愣的看着电话屏幕,又看了看三楼的小阳台,终是忍不住笑了笑,摇上了车窗。
十分钟后,白夜背着帆布包从楼梯口跑出来,手里还拿着昨天那把黑伞。
拉开车门,姜沪生笑着指了指后座的早餐,“拿着,自己吃。”
白夜眨了眨眼,实在是对姜沪生这突然转变的画风接受无能,好一会儿才措手搓脚的拿过早餐,打开一看,煎饼果子和豆浆,还有四个大肉包。
这是喂狗呢?还是喂猪呢?
白夜哀怨的看了眼姜沪生,也没狗胆嫌弃,抓起一只肉包塞进嘴里。
不说话,把嘴堵住不说话。
车子平稳驶进车潮,路上无话,到了陈雅文在崇安路开的画廊时,画廊里的服务生才刚刚开门。
姜沪生下车打了个电话,不多时,画廊里便走出一个年轻人,穿着咖啡色的休闲服,鼻梁上挎着一副金丝边的近视镜,年纪看着不大,倒也是浑身充满着一种艺术家的气息。
白夜看着他,为自己的想法发笑。所谓的艺术家,其实也不过是自己被周燕的描述引导,做了先入为主的观念罢了。
陈雅文是个和善的人,言谈举止无不妥之处,谈及他和后母周燕的关系时,他用了一个很微妙的词。
“她懂我,我很感谢父亲遇到她。我自己不能肩负起公司的未来,有一个人能代替我肩负,并把它发扬光大,这本无可厚非。”他说话的时候,眼睛是向上看得,好似看着某一个不知名的方向,满眼梦想,满眼希望,仿佛这世间污浊之事都不该污了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