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达离开后一直没有消息,直到六月十三号,伙计接到了老板的一封短信,说是准备要卖了这个店在别处发展,已经联系好卖家了,过些时候就带人来看店。
伙计觉得老板可能是要跟他的小情人私奔了,毕竟前老板娘这个母老虎太凶悍,离婚了也时不时来闹一闹,弄得老板时不时就嘟囔着要卖店,离那母老虎越远越好。
从宏达出来,天色已经沉了下来,华阳市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白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龙岗花园的时候,平日里门口总亮着的小灯悄然熄灭,黑洞洞的大门仿佛一只蛰伏的巨兽,看着让人有些却步。
她从包里划拉出钥匙,“哗啦啦”打开大门,玄关的感应灯自动亮了起来。
“唐泽?”她唤了两声,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撞了几圈折回来,没有回应。
冰箱里储藏的食物还算新鲜,草草弄了一碗面,白夜便抱着凉被坐在二楼天台上发呆。电话铃声响起来的时候,白夜正迷迷糊糊的打盹,吓得差点没从摇椅上滚下来。
拿过手机一看,小麦的名字疯狂的闪着。
她接起电话,小麦在那边歇斯底里的喊着,“小白,赶紧的,阿妹自杀了。梁栋去看她,人才出来,这姑娘就自己咬破手腕动脉了。”
白夜脑袋里仿佛炸开了十几个手雷,嗡嗡作响,好半天没拉回神志。怎,怎么就自杀了呢?
火烧火燎的赶到医院的时候,姜沪生正虎着一双眼睛瞪着小麦,显然是正在训斥呢。
“头。”她颠颠跑过去,心里油烹似的急。
“人在里头呢,见谁也不说话。你进去看看吧!”姜沪生叹了一口气儿,示意她进去看看。
白夜踌躇了一会儿,想着是不是要把今天发生的这些事儿都告诉姜沪生。
“愣着干啥?”姜沪生剜了她一眼,催促道。
白夜张了张嘴,终是没说出口,想着,等待会儿看过阿妹再说吧!
病房门虚掩着,白夜走进去时,阿妹正对着窗外昏黑的夜色发呆。
她轻轻走过去,有些讶异的看着病床上的少女,或许是少女吧!
褪去了白日里的浮华沧桑,她单薄得仿佛风一吹就能飞了。
看见白夜进来,阿妹微微愣了愣,脸上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她说,“他来看我了。”
白夜愣愣的看着她,鼻头有些发酸,走过去轻轻碰了碰她缠着纱布的手腕,想不明白,明明经历了这么多的一个姑娘,未了终于有机会脱离苦海,为何还能决绝的选择自杀,并且以这么惨烈的方式。
小麦说,“我就没见过这么狠的姑娘,自己把手腕动脉给咬破了。”
她都能想象那种痛,但到底无法理解阿妹梁栋时的那种心情。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姜沪生的车正开到门口,茶色的车窗降下来,露出一张胡子拉碴的脸。
姜沪生嘴里叼着烟,一双虎目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好半天才说了一句,“天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白夜本来想推辞来着,可转念一想,姜沪生本来就看不上她,要是在拒绝他的好意,回头还不得更烦她?
索性咬了咬牙,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马自达平稳的行驶在公路上,夜幕中窜梭的车辆快速的从车外闪过,或快或慢,就像白夜此时的心情。
她静静的坐在副驾驶上,偶尔偷眼看着姜沪生的侧脸。
“住哪儿?”姜沪生突然开口说道,白夜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才想到自己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报地址。
她搓了搓手,不知道该怎么说。
姜沪生没什么耐性的扭头看她,似乎在催促她。
“龙岗花园。”她暗锉锉的报了地址,果真见姜沪生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刹车声尖锐的响彻静寂的街道。
“白夜。”姜沪生扭头狠狠瞪着她,白夜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还是决定坦白,把与唐泽房主房客的关系,以及棕色连衣裙女人,和五金店老板离奇私奔的事告诉姜沪生。
姜沪生沉默着点了一根烟,廉价香烟的味道有些刺鼻,她偷偷摇开车窗,好一阵儿的沉默。
许久,姜沪生才淡淡道了一声,“我现在就带你把东西搬出来,先安排你去值班室住几天,宿舍的事,我马上给你申请。”说完,继续发动车子。
白夜没有问姜沪生接下来案子要怎么办,一下子就火烧屁股的跑去开门,两个人七手八脚不到二十分钟就把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
白夜想着给唐泽打个电话通知下,对方却一直关机,也不知去了何处。
姜沪生把白夜安排到市局刑警队二队的值班室,屋子不大,也就十几平米,里面有一张小床和一个小柜子,平时供值班的同事放些个换洗衣物什么的。年前二队挪办公区,这里就空了下来,白夜正好可以暂住几日。
姜沪生坐在外间的木头凳子上,看着白夜进进出出收拾得差不多了,才捏了烟头,转身离开。
白夜站在门口看着姜沪生宽厚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莫名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总觉得这个高壮而固执的男人骨子里藏着故事。
夜里,白夜又试着给唐泽打了两通电话,对方仍旧关机。
第二天,白夜起了个大早来到队里,姜沪生已经带着小麦离开,邱雪一脸笑咪咪的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小丫头行啊,这么重要的线索也被你挖到的,头已经带着小麦去雷霆酒吧,看看能不能让万亮给那个棕色连衣裙女人做个画像。还有你说的那个五金店老板宏达,吴悠也正在联系临市和各个车站售票处,看看有没有出入记录。”
白夜一时间有点接受无能,昨夜她才把问题反映给姜沪生,现在人就风风火火的行动了,那她呢?
她无比郁闷的坐在自己的办公区,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陷入一种恍然的困境之中。她实在是不能理解姜沪生,他本该是个正直的人,却为何在对待她的问题上总是这么极端?
不让她参与行动,明明是她发现这些线索的,好吧,即便是她与唐泽有些不清不楚的交易,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