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案件其实并不复杂,犯包庇的肯定是为了至亲或其他重要人物,特定人员少好排查,追走再找到案发现场,形成完整证据链就ok。”
——悦冻窝芯。
……
邱藏海的至亲,无外乎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如今排查过一边,基本能确定是邱履道无疑。
至于他的同伙,其实也好办,以行程为条件过一遍筛子就是了。
况且一旦邱履道的顶不住压力,自然会供出同伙;亦或者同伙落网,邱履道也会立刻招供。
二者相辅相成,达成一项本案即破,所以余桥、平贞两方面都没有太大的压力。但在两边刑侦支队的一把手的调动下,两边刑警也都铆足了劲儿,想要比上一场,看看谁能先取得突破。
说起来自然是余桥占优,毕竟这边人已落网,有的是方法撬开他的嘴,但另一方面,就像尹许相说的那样,余桥确定了方向,逮到了重要嫌疑人,某种程度上说平贞只需要抄作业就好了,些许的劣势又算什么,他们并不在意。
就这样,一宿过去。
天将蒙蒙亮时,平贞公安刑侦支队,锁定了一名新的犯罪嫌疑人——邓继川。
收到消息,荀牧立刻喊醒祁渊、松哥和阿先,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早餐也顾不上吃,便迅速赶到支队。
“这么快就来了?”得知他们到了以后,尹许相很吃惊,赶忙从楼上下来接他们。
荀牧轻笑一声,说:“收到通知我们就立刻赶过来了,嫌疑人在哪?我们现在过去吗?查出什么了没有?”
“不用过去,人在押送回来的路上了,估摸着还得十来二十分钟才到。”尹许相摇头说道:“我带你们去食堂吃点东西吧,吃完人刚好也就到了。”
“噢?”荀牧有些意外:“押送?直接锁定证据了?”
“先去吃饭,咱们边吃边说。”尹许相道。
荀牧便也点点头,领着祁渊等人跟在尹许相后头来到食堂,一人点了一碗白粥,一屉小笼包。
尹许相给他们准备好了蘸水,这才坐到一旁说:“跟队里北方的兄弟学来的吃法,蘸点辣椒醋,棒得很!”
荀牧轻笑:“我们那儿也是这样吃的。”
顿了顿,他扒拉两口粥,才问:“这个邓继川,咋回事儿?怎么刚锁定他就把人给抓了?掌握了证据?”
“差不多吧,”尹许相说道:“也是赶巧了,我们刚查到他七月下旬去了魔都,而且租的宾馆一直都挨着黄开泰,有着不小的嫌疑,就打算派人去传唤他过来。”
祁渊咽下嘴里的包子,诧异道:“这么早就去传唤?”
“嗯,”尹许相说:“最近又有台风要登陆,再加上黄开泰遇害他们得配合调查,所以这段时间他们都只在浅海捕捞。
近海捕捞基本都是起早摸黑的嘛,很早就走了,所以得到消息的时候我就立刻让队里的兄弟过去瞧瞧,如果还没出海的话就把人给传唤回来。
结果吧,他可能是做贼心虚还是怎么说,一看到我们的人吓,这么一大早的以为是要抓他,吓的拔腿就跑,于是被我们的兄弟逮个正着,而且咱顺带着搜了搜他家里,正好发现点儿证据,足以拘留审查他了。”
荀牧了然的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倒是不难理解,本身就心里有鬼的情况下,大早上的瞧见刑警上门,心虚之下拔腿就跑再正常不过了。
顿了顿,他直接问道:“这个邓继川,是他的合伙人?”
“对,他们几个合买了一条船,不过这个邓继川出资最少,就出了二十万不到点,在船上也不怎么能说得上话,平常也比较低调,人也很老实。
奇怪的是,他压根没有和黄开泰闹过矛盾,说实话我到现在都想不清楚他的作案动机到底是什么。”
荀牧微微皱眉,同样不明就里。
不过他很快就摇摇头,说:“算了,咱也没必要在这儿瞎猜什么,等人到了好好问一问就是。”
“我也这么觉得。”尹许相颔首道。
……
十五分钟后,一辆警车驶入刑侦支队,在大门面前停下,后座车门打开,一名刑警下车,尔后弯腰伸手一拉,将邓继川也给拉了出来。
他倒是挺配合的,也没有挣扎,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几名刑警,便又重新低下头去。
尹许相轻声问道:“你审我审?”
荀牧还没来得及回答,尹许相又说:“不然我俩一块吧?”
他想了想,点头同意。
很快邓继川被带到审讯室,不过荀牧和尹许相没急着进去,他俩得先了解了解从现场取得的部分证据。
证据倒是并不多,一个被删除的文档文件,一份管泽村冰库的租赁合同,还有一份承包书,承包的一片鱼塘,没了。
幸亏他电脑并非纯固态的电脑,机械硬盘上的数据删除后并非是真的被抹除了,而是将之“打包”后做个标记,寻址时直接将这段标记跳过,硬盘空间不足后才会被重复覆盖,所以即使被删,也依旧有办法通过技术手段恢复。
所以早些年时,电子设备遗弃后都有技术大神建议多刷机几次,有条件的话最好用大容量的无效数据重复覆盖几回,以此确保个人信息安全。
不过现在的固态硬盘以及手机用的闪存原理上与机械硬盘大有不同,删了便是删了,这么做便不再有太大的意义。
更何况大数据之下其实已经没有多少所谓的隐私可言了,除非存留有一些不可见人的照片视频等,否则其实这么搞也没什么必要。
而很幸运,这份文档文件被保存在硬盘当中,并且很快就被技术队的刑警给提取出来。
这其实是一份计划书——杀人计划书。内容上相当复杂,乍一看还挺像一回事儿……
简单说,他想将黄开泰杀害,为此设计了好几套方案。但问题是这些方案与黄开泰的死因都不一致。
不过有一点倒是吻合的,即肢解。这上边的方案,每一条里都写到杀人后将其肢解,并冷冻在冰库当中,一点点的给他打碎作为鱼饵,喂给他承包的鱼塘中养的鱼吃。
看完这份计划书,荀牧和尹许相面面厮觑。
“我能感觉到这份计划书上透露出的刻骨铭心的恨意,”荀牧面色古怪的说道:“可问题是……无缘无故的,这邓继川怎么会恨他恨到了这种程度?黄开泰做了啥天怒人怨的事儿吗?还是另有原因?”
“不知道。”尹许相摇摇头说:“可能这事儿比较隐秘吧,问一问也就清楚了。”
荀牧点点头,掏出手机给苏平发了条信息,顺便将那份文档附上,并给租赁合同、承包书等拍了照片一并发过去,便说:“那咱们直接审讯去吧?”
“好。”尹许相没意见,出了审讯监督室,和荀牧一前一后走进审讯室当中。
此时邓继川已经在里头坐了有十来分钟了,听见动静,便抬起头往门口瞧了几眼,然后轻轻叹口气,说:“我争取坦白从宽。”
荀牧挑眉,不过没说什么,只与尹许相双双落座。
过了一小会儿,邓继川再次开口:“我不止杀了黄开泰,我还杀了我的老婆,上个月杀的,只不过一直没被发现,尸体在大海里呢。”
听了这话,荀牧脑海中灵光一闪,立刻明白过来——情感纠葛杀人。
果然,邓继川呵呵笑了两声,又接着说道:“他们搅和在一起挺久了,我也是半年前才发现,不过我没让他们知道。
我要报复,我要弄死这尖夫银妇,要让他们发现我知道了他们的事儿,搞不好会起戒备心,再想动手就没那么容易,要他们反过来想着要弄死我就更麻烦了……
别以为我在开玩笑,我听到了的,他们在床上商量过,分别离婚,然后结婚在一起,如果不同意的话就分别弄死我和黄开泰他老婆……”
说到这,他嘴角扬的更高,笑的更加灿烂了几分:“所以我决定先下手为强,于是就开始做计划。
可惜,计划好做,机会难找,我做了很多计划,但最后都被我给推了——我想弄死他们,不是想和他们同归于尽,那些法子看似稳妥,但行动后你们恐怕都会怀疑到我,到时候我也跑不掉。”
我只能一直盯着他们,寻找机会。结果我发现,这个黄开泰,牛的一批,不止跟我老婆搞在一块,还和一堆人不清不楚瞎搅和,情人就有两个,时不时还出去票唱,甚至跟其他人一块玩多人运动……
我就搞不懂了,这黄开泰什么毛病?搞什么幺蛾子?天天搞天天搞他不会吃不消吗?那玩意儿就控制不住?他是泰迪成了精还是干脆戟霸修成了人形?也是牛了逼了。”
这话骂的荀牧都觉得有些汗颜,不过他却并没有反驳,只静静的听着。
看样子邓继川已经做好了招供的心理建设,所以这次工作理应相当轻松。
当然了现在他们做的充其量只是搞清楚前因后果弄明白案件经过罢了,讯问以及相对应的供词可不是这么整的,供词上的开放性问题并不会很多,大部分都非是即否,严谨的很。
邓继川继续道:“七月份,终于让我找到了机会,他竟然跑去魔都,而且一去就是许久,这机会简直太好,只要他能不明不白的死在外头,而且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们说不定会以失踪案论,倒是这案子就不了了之了。
我就追到了魔都去,一直悄悄的跟踪他,住在他租的旅馆边上,寻找机会动手。结果我没想到我竟然晚了一步,黄开泰的小舅子竟然也找了过来……”
荀牧暗暗集中精神,知道接下来便是重点了。
……
与此同时,余桥公安刑侦支队审讯室,苏平也带着方常提审邱履道。
先前猜的没错,在得知邓继川落网之后,邱履道立刻慌了,犹豫片刻他就说:“我招,我招。没错,我去了魔都,找到了黄开泰,想给他一个教训,但我没想到要杀人,我只是用乙醚弄晕了,然后塞进行李箱里拉回帽坪。
但刚回家楼下,停好车,准备打开后备箱把行李箱拖出来,我就忽然感到脑袋一痛……
等我清醒过来时,就发现自己在个库房里,被人脱了衣服绑在椅子上,嘴巴上还封了布条,边上还有个小茶几。接着我又看到黄开泰躺在地上,还是昏迷的状态,还有个男人站在不远处磨刀……
说实话那会儿我都被吓死了,忍不住挣扎,他发现我醒了,就走过来,刀架在我脖子上,说,让我别瞎嚷嚷,如果嚷嚷他就一刀把我给砍死,然后我就撕了布条。
我差点哭出来,也不敢嚷嚷,就问他是谁,要干什么,是不是要钱。结果他摇头,说自己要命,要黄开泰的命,还说他不想杀我,但也不能就这么放了我,因为这次机会太难得了,他不想放弃也不想毁在我手里。
然后他问我干什么,我说我想把黄开泰绑了打一顿出气,因为他对不起我姐姐。
他又问我为什么把他从魔都带回来,我说魔都我不熟,打完了不好脱身,带回家的话我能安排妥当保证他不知道是我打的他,也未必敢报警,甚至可以直接在他昏迷时暴打他一顿然后丢到个没人的地方……
然后他就忽然笑了,把我绳子解开,说让我过去把黄开泰干掉,他就不跟我为难,放过我。
杀人啊,我不敢的,可不杀我自己就要死,犹豫一会儿,只能选择听他的让他给我把刀,但他不肯,让我过去掐死他。
我只能照听啊,可没想到这会儿他竟然醒了过来,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瞧见我后似乎很生气,就要扑过来打我,我也一肚子火啊,被他那么一激,当时就给了他脸上一拳然后用力一推。
可能是太久没吃东西了,又或者刚醒没力气,他身上软绵绵的,被我一推就往后倒,结果正好撞在小茶几上,然后两眼一翻,又晕过去了,我过去一瞧就发现他没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