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烟气升腾起来,把我笼进去。
“等等,这块令牌?”
没等问明白,眼前的景象就开始天旋地转。
脑袋昏沉沉的。
等我睡醒了,才发现太阳光都照到床上了。
走出屋子,发现外头有两间屋子坍塌了,祖姑婆喊了附近的几个匠人,打算推倒了重建。听我说了夜里的事情,她笑了下说:“你是走阴了,一般的修道人可没机会去城隍庙。”
那个黑屋子,居然就是城隍庙?
这也太不起眼了吧。
城隍爷是一地主神,就跟阳间的父母官一样。
在城,就是城隍。在外,就是山神爷。
“那人是城隍爷?”
“这不好说,我也没见过。”
我哦了声。
掌心多了一个鲜红符印,擦也擦不掉。
我想去帮忙,祖姑婆说我不会建房,不缺我这两把子力气。她把我喊过去,说道:“既然接了差事,就要好好做。咱们讨阴门这碗饭,就是在折自己的阳寿,少有能得善终的。活着,就要多积阴德。”
我记在心里头。
“有一件事,着急去办。”
花脸。
祖姑婆神色凝重,说:“那厮报复心强,这次吃了大亏,肯定要讨还的。如今你有了巡查的职差,就有了追查的名头。”
主动去找?
我倒是没有动过这念头,那厮顶着一个邪神的名头,三番两次都能脱逃出去,实在是棘手。
祖姑婆笑了下。
“李淳,你有没有想过,他好歹是个神,为啥不肯表露呢?”
是啊。
邪神也是神,值得敬畏。
“现在不是从前了,神强大,凡人惹不起。你知道了他的跟脚,就能寻摸过去,破山伐庙,毁了他的雕像,这神也就败了。”
还有这样?
“神也是鬼,比鬼强,但是少了自由。”
这么说,现在就是打倒花脸的大好时机了。
可是去哪儿找线索?
祖姑婆拿出一张黄纸,上头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
“夜里头,我出魂到下头走了一遭,打听了这事情。一个熟识的鬼王跟我说了这事,你看,这就是邪神的根脚。”
祖姑婆还认识鬼王?
我心里惊诧莫名,拿起黄纸一看。
李家园。
这地方在槐安北边,大约有百多里的地方。
李家园那边是出了名的穷,居然也有邪神盘踞着?
可信吗?
祖姑婆嘿然笑了声,说:“从前邪神强大时,鬼王自然不会揭他的底细。现在么,他在你手底下吃了大亏,法身大破,嘿,阴间的小道消息可是很快的。有些看它不顺眼的,就会落井下石。”
我一下恍然。
既然知道了地方,宜早不宜迟,拖久了反而会生出波折来。
“等等,你一个人怎么去?让白葳跟着,也好有个帮手。”
“不行。”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立刻拒绝了。
花脸可不是好东西,对白葳还有觊觎之心,我怎么能叫她去冒险?白葳反而很踊跃,说这是她自己的主意。祖姑婆道:“我老了,白葳也大了,就要学着历点事。我看你对付陈达志,就很可靠,又知道根底,就让你带着。”
这话一说,我就不能拒绝了。
“你放心,白葳的本事不差。”
我点头答应。
祖姑婆去鱼塘上走了一遭,提了一个红色布袋子回来了,让白葳收好。
她在龙口弯这里喊了一个师傅。
这师傅以前是生产队的驴把式,套了一辆车,拿了十几块钱,答应把我们给送到北边去。我们是第一次去李家园,倒是老汉知道得多,跟我们说了好些事情。
祖姑婆有了线索,但是太笼统。
李家园那么大,去哪儿找一个邪神。
这年头到处都在讲科学,拜庙的人也有,但不会挂在嘴上了。
“这李家园以前穷啊,吃一顿饿一顿,饿死不少人。老话说,好女不去李家园,哎,你们家里长辈估计知道。现在境况好了,那地方产果子,修了一条路出来,就有了收入。”
就这么晃悠悠地上路。
看着路边野花,和白葳同行,心里倒是很轻松雀跃。
默默念诵着符咒。
感觉丝丝的热气在体内凝聚着,气在腹部酝酿着,变得越来越强大。
如抱火炉。
不拘时候,想要修炼,就能入定。不是我的心态好,是这个符咒透着古怪,比赶山经上的法术还要来的厉害。
“前头就到了。”
到了地头,就闻到一阵果香。
现在到了盛夏时节,正是各种果子上市的时候,红的,黄的,绿的,各色鲜果摆的街道两侧都是。
“白葳,你要不要吃一些?”
我们去买点东西,顺便打听一下消息。
“花脸是邪神,普通人能知道吗?”白葳好奇。我心里琢磨着这件事情,祖姑婆说过,这个邪神还有很多人在祭拜着。
既然有人拜,那就能找到线索。
如果是一座荒庙野寺,那才是没有头绪。
“你们来上香啊?”
卖水果的大姐挺热情,说是好几个寺庙,都是附近有名气的。我和白葳四处去拜了拜,心里失望。一整天跑下来,看了七八个寺庙。
外头光鲜亮丽,神像前香火袅袅,信众不绝。
不灵。
我是一个请香人,只要看一眼,就知道神像上是否有灵光。
花脸肯定不在这儿。
“白小姐,真的是你啊?”有人喊着我们,白葳扭过头,他惊喜地叫道,“真的是白小姐?我看了,还不敢认。”
这是个中年男人,额头上都是皱纹,看着很沧桑。在街上遇到了,就热情地请我们到他家里去喝一碗水,歇歇脚。
白葳悄悄告诉我:“这是刘大叔,以前来过一次龙口弯,请师父办事。”
刘家的家境很一般,院子里堆着一些买卖的杂货。夫妻俩都有些显老,但很热情,做了饭菜请我们吃。
填饱肚子,中年男人神色纠结,问道:“白小姐,我女儿在下头还好吗?”他旁边的妻子拿着一个手帕子,不停地擦着眼泪。
白葳安慰道:“师父给她做了超度,没事,一定都好好的。”
“好,那就好。”
男人抽着烟,吞吐云雾,一时很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