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迷凉声音里带着揶揄的笑意,公事公办地还价。
现在不比前世,她很穷,卡里只有压岁钱,而且,电话那头是她本该十年后才认识的人,竟然能提前遇到,这个男人帮她完结上一世的悲凉,她的心里充满感激,生命的神奇感让她的心意外地多了丝愉悦。
金鱼眼听到童叟无欺这样的话,估计是有些赧然,想到自己的客户是那么一个小丫头,他知道这笔交易很不道德,于是,就干笑两声,建议她直接过去交钱取货。
苏迷凉犹豫,她现在所站的位置确实是离侦探所很近。
金鱼眼信誓旦旦地告诉苏迷凉,他是有职业操守的,绝对不可能出卖她的信息,请她尽管放心。
苏迷凉的头脑里莫名其妙地就出现了欲盖弥彰这个词语。
她深深呼吸良久,说她现在钱不凑手,晚些时候凑足了,会主动给他联系。
苏迷凉看看攥得手指发痛的手机,默默地收了起来。
孤独无助让她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轻视周金宇不过是伤害了她自己,现在如果再一着不慎,她的亲人将万劫不复。
对她来说,安全是第一前提,有了这么多的文字材料,那些照片和录像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等她把该查的该送的都弄清送到位,再回头和金鱼眼交易也不晚。
她把整理出来的材料保存到邮箱里,然后出了网吧,直奔市内的图书馆。
大庸是千年古城,市内的设施十分完善,在网路尚未普及的年代里,图书馆内聚集了很多各行各业的喜欢读书的人。
苏迷凉走进那栋高大的复古建筑内,站在图书馆的图书布局示意图边看了很久,最终确定了她需要的专业书籍。
城市地下通道规划与管理类型,她琢磨很久,忽然想起前世青岛发生的天然气泄露爆炸案的恐怖场面,觉得有必要查找一下燃气、高压线、石油管道等高危线路的城市规划布局,心里有点底。
昨天晚上没有睡好,今天又紧张成这副模样,苏迷凉困倦至极,为了不让自己睡过去,她买了两杯咖啡,然后搬了一摞子需要看的专业书籍,坐在靠近空调的位置开始细细查阅。
一直跟着她的大李看她安安静静地坐着看书,抱着一摞子书从她旁边缓步经过,瞄着她桌子上的书,那些大部头专业的名目,他吓得手里抱着装样子的两本书差点掉地上。
他回头把书还了,躲到僻静的角落,打算把苏迷凉上午的行踪做的事情看的书目还有给人打的一通电话,事无巨细报告给顾昊。
顾昊眯眼坐在车上,车内的扬声器开着,他和张炬一起琢磨大李的话。
“她没哭哭啼啼地回家,而是直奔网吧和图书馆?”张炬意外,更坚信苏迷凉绝对不是乖乖女。
“哭什么呀,冷静得很,我估计头儿昨晚对人家野蛮了一宿,一直担心这丫头自杀卧轨什么的,哪成想人家根本不当回事,嘿嘿,是不是现在的小女孩把男欢女爱都当成吃饭喝水一样平常了。”
大李大大咧咧地说笑。
张炬目不斜视,偷笑不已。
顾昊凝眉,抬手摸摸有点羞臊的脸,清了下嗓子。
大李闻声,马上笑嘻嘻地噤声,继续说道:
“她在北郊从朋友的车上下去,然后乘坐公交车到了网吧,拿出包里的材料重新编辑,那打字的熟练程度,能够和专业的打字员相媲美,噼噼啪啪的不到两个小时,那么多材料就整好了;
然后给那个私家侦探所打了电话,说什么照片光碟之类的话,估计是那猥琐男拍到了她要的东西,两个人的交钱方式和交货地点估计是有点分歧。”
“她去私家侦探所了?”张炬问,“我昨天过去警告过那家伙,那个不入流的侦探迷坚守职业操守什么都不说,被我夺了记录本看了,他都要和我拼命,最后我告诉他好好干,早点把她要的东西给她,估计他看我没有恶意,也没有再说什么。”
“她犹豫再三,主意变了又变,最终并没有直接去侦探所交涉,而是选择去图书馆看书了。”大李显然很意外。
“她没有去侦探所证明她很谨慎,考虑到她的人身安全,一个小丫头去和树大根深的副市长斗,被人出卖完全有可能。”
顾昊的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味,这丫头越来越有意思了。
“可是,时间宝贵,她爸爸现在很危险,她不去送材料,去图书馆做什么?接头?她约见其他人做帮手或者商量了吗?”张炬疑问颇多。
顾昊没有说话,他懒散地靠着软座,指节轻轻地敲打着,半晌他开口:
“苏洛川一定出事了,不然她的第一站一定是回家;
她先做的是整理材料,证明她意识到这些材料是为她爸爸翻盘的证据,张炬,看来你整理文档的水平被一个小丫头鄙视了。”
“头儿,她一个高中生知道材料怎么整的?别弄巧成拙了。”张炬不服气。
“她去图书馆看了什么书?”顾昊不解,一个小丫头一连遭受这么多的足以让人崩溃的变故,她竟然还能有心思看书,定力不是一般的强大。
“《城市地下管道设计原则》《大庸古城建筑规划》……厚厚的一摞子,都是这类书籍。”大李说着,那百思不得其解的口吻鲜活极了。
顾昊愣怔了一下,莞尔道:“这读书的品味——实在是迥异常人,小年轻不是该看言情八卦吗,怎么她就喜欢啃砖头?”
张炬联想到昨天上午那本心理学经典,连连点头:“头儿,还别说,这女孩子说不定真的是块宝!”
“人才呀人才!”大李感叹。
“大李,你好好跟着,必要时帮她一把;张炬,到市内问问苏洛川的事情。”顾昊吩咐。
张炬连忙放缓了车速,改了车道:“再拖延,今天就赶不回去了。”
“回不去就回不去,烦!”顾昊凝眉,满面纠结,手指揉着眉心。
“额——婚事啊,老爷子让你回家商量婚事,你都没有什么说的吗?”张炬有些焦急,担心头儿被那贱女人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