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京城之中，有底气能够说出这种话的人屈指可数，可洛湛年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苏挽夏脸上的表情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到最后只能是带着几分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把目光转移到了苏子翥的身上。
“子翥，既然如此，那等下我们大家一起过去好了。”
苏子翥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似乎依旧是从前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可是与从前的样子相比，他的眼眸之中似乎是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整个京城都是极为热闹，关注科举考试的人不在少数，其中自然也包括顾卿卿。
早就已经得到了内部消息，这一次的状元就是顾以盛，她也同样是起了个大早，乔装打扮了一番，避着人群来到了顾府。
自从顾卿卿出嫁以后，这里似乎是变得冷清了许多，那些曾经因为有顾卿卿撑腰，横行霸道的下人们，仿佛一朝之间被打回了原形，又变回了曾经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对于顾以盛而言，这些人是什么样子，似乎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所谓，自从小姑姑离开以后，顾府虽然冷清了不少，可是自己相对而言也是自在了许多。
大概是因为科举考试已经结束了的缘故，小姑姑并没有如同从前那般让人看着自己，在放榜的前一晚，他就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打算明日便启程。
成绩出来以后，想必小姑姑应该也就会甘心了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一晚上都没有入睡，心中隐约的有着些许激动，似乎是因为自己一接下来就可以脱离小姑姑的掌控，去追求自己想要的自由。
“小世子，皇后娘娘回来了。”
起初听到这个陌生的称呼，顾以盛明显是微微愣住，随后这才反应过来，皇后娘娘说的其实就是自己的小姑姑。
是啊，小姑姑现在已经成了皇后，似乎早就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不动声色的垂下了眼睑，眼眸之中有着几分低落的情绪，到最后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强行打起精神来。
他在心中告诉自己，没关系，等到把小姑姑应付过去，他就可以到边境去找爹爹了。
或许正是因为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在看到顾卿卿的时候，他脸上甚至还流露出了几分笑容。
顾卿卿表现的倒是极为自然，仿佛前些日子的争执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她笑眯眯地望着顾以盛的方向，并没有一开始就提到有关于成绩的话题。
“不过才短短几天没见，以盛好像又长高了，果然，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顾以盛朝着顾卿卿的方向笑了笑，有那么一瞬间，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女人，他甚至觉得自己似乎是回到了从前。
在那个时候，小姑姑还没有变成那副偏执的样子，而自己也不过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世子，不需要考虑那么多。
强行压抑住了心中的想法，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只听得顾卿卿对着身旁的人吩咐道：“把我事先准备好的衣服给小世子拿过来。”
顾以盛脸上有着几分茫然的神色，下意识的伸手把那衣服给接了过来，带着几分不解的开口问道：“小姑姑，这衣服……”
顾卿卿的脸上有着几分笑容，漫不经心的回答道：“今天就是放榜的日子了，既然是新科状元，那么总应该穿的得体一些。”
在听到这话的那一瞬间，顾以盛整个人的动作都是微微一顿，下意识的把目光转移到了顾卿卿的身上，眼眸之中充斥着几分难言的神色。
“什么新科状元？小姑姑，我都已经说过了，我自己答出来的卷子，能够取得什么样的成绩，自然是我自己最为清楚。”
“别说是新科状元，只怕到时那榜上都不会有我的名字！”
在听到了这样的一番话以后，顾卿卿脸上的表情悄无声息的消失，唇角不由得勾起了几分冷笑，在看到她这副表情的那一刻，顾以盛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难看，但却又不敢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小姑姑还没有放弃吗？
顾卿卿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自己旁边的人，见他没有要伸手接过的意思，一时间不由得轻哼一声，把目光转移到了周围那些下人们的身上。
“还不快点带小世子去把衣服换上？”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了一阵，终于还是有人站了出来，顾以盛倒是也并没有挣扎，这并没有再去争辩什么。
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小姑姑是不会相信的，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事实来证明。
相信等看到成绩的那一刻，小姑姑应该就会放弃那种想法了吧。
换好衣服走出来以后，顾卿卿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就仿佛刚刚的冲突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以盛，我们走吧。”
顾以盛一言不发地跟在了顾卿卿的后面，已经持续了一早上的好心情终于是消失，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总榜之上的成绩，如此一来，小姑姑也就不会如同先前那样逼迫自己了。
在路上，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苏子翥，因为家世的原因，其实很少有人能够与他成为朋友，而苏子翥大概就能够算得上是其中之一。
他并不知道自己在苏子翥的心中是什么样的地位，可是对他而言，那个人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从前在学堂里面学习的时候，他就要比自己聪明的多，这一次应该也能够取得一个不错的成绩吧？
胡思乱想了一路，终于是来到了榜单，然而在看到那上面的名字之时，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全部都涌上了大脑，耳旁所传来的是一阵阵的嗡鸣。
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吗？
“小姑姑，我……”
他动作有些僵硬的回头看向了顾卿卿的方向，原本是想要从小姑姑的身上得到一些安慰，却未曾想，竟然是看到了小姑姑脸上的笑容。
在那一瞬间，他就仿佛是明白了什么一般，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