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镀灯一齐照向一边的冰壁,都吃惊不小,那冰壁都平整如镜,因为年代久远,象玻璃一般,透明度比较高,里全是姿态各异的人,或站或坐,在他们正前方,模糊有个穿僧衣的人,右手举着一个长条形的筒状物,左手指向天空,好像正在给面前的众人发表讲话,那些人都在聚精会神地听讲。
再看另一边,也是一样,都被封在冰壁里,但他们都面朝僧人的方向,也好像在听讲。
因为光线太暗,冰壁的透明度也有限,看不清里面到底有多少人,仅仅能看到最近的就有几十人,他们脚边还放着行礼和箱子之类的东西,就象一幅壁画一样。
耗子说:“老大,看样子他们在这里开会,突然发生了雪崩把他们全埋了,所以他们都还保持原来的样子……”
大块头说:“那地上的这些怎么回事?”
“喂,你不动脑子啊?”耗子说:“这里的冰化了,把他们化出来了,他们都倒在地上,后来又被冰冻住了。”
卓佾用强光手电照着冰壁对着那个僧人看了一阵,说:“这些人的服饰,和现在的不一样,这是清代的服饰;看那个僧人的僧袍,是噶玛噶举派红帽系的僧人。”
“哦?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人是清代就被冰封在这里?”
“可能,”卓佾说:“以前我读藏传佛教史的时候,看到过一段文献记载,乾隆五十六年查抄羊八井寺的时候,羊八井寺的活佛、高僧四散逃命,其中一位叫桑吉拉嘉措的高僧,带着一批重要的宗教法器、经卷和几百名供奉信徒逃到印度去了。因为牵扯到一些重要的法器,清政府派使者到印度方面交涉,要缉桑吉拉嘉措,但经印度方面调查,这批人根本就没有到达印度,此事不了了之了。难道,这些人就是桑吉拉嘉措他们?”
“哎哟我的天,”耗子说:“难道昨天晚上鬼哭是他们……”
“鬼哭个屁!”我说:“你还搞地理的呢。你看看洞口外面那些蜂窝状的小洞,昨天晚上风那么大,是吹的那些小洞发出的哨声,象人的哭号,根本就不是鬼哭!”
“哎哟妈呀,真是的哎,我刚才怎么就没想到。”
我们继续慢慢往里走,可走了不远,前面就是一道石缝隙,大概有五六米宽,对面还是冰,过不去了。
“没路了,没什么看头,走,回去……”
我们回身往外走,走过冰壁的时候,鬼使神差,我脑子里灵光一闪,又折回来,走到僧人那个冰壁面前,用灯照着往里看了看:“耗子你过来看看,那个僧人,离我们有多远?”
“很近,大概也就半米左右,恐怕还不到半米……”
“我要他手里举的那个东西!”
“啊,那好办,我用穴陵铲从他手的位置打个洞进去就搞定!”
耗子从背包里拿出铲头、铲柄很快接好,选准了位置,开始挖。
耗子的龙甲穴陵铲和洛阳铲差不多,头比较短,刃部是尖的还带锯齿,全体精钢打造,小巧精致,主要用来打洞,如果要探地会换上洛阳铲的铲头。
我们给照着明,耗子双手握铲开始凿冰壁,冰渣飞溅。
这小子的打洞技术真不是吹的,不到5分钟就打进去半米多,洞口很小,只有耗子才能爬进去,才发现那冰壁的透明度超乎想象,看着不到半米,实际上耗子一直打进去将近两米才打到僧人的手那里。
“老大,东西和老和尚的右手冻在一起了,怎么办?我把他的手也铲下来?”耗子在洞里喊。
“不行,犯忌讳!何况他是高僧,不许伤害他的身体!”我大喊:“用照明棒烤!”
“老大英明!”耗子退出来,拿了几个照明棒进去。
里面火光闪耀,通道里都是烟,耗子呛得直咳嗽,中间退出来好几回喘气,折腾了足有十五分钟,耗子退出来了,手里拖着一个长长的东西,还带着没融化的冰壳子。
“靠!呛死我了,终于弄下来了。”耗子说:“老大看看这是啥玩意儿?挺沉哎。”
我拿起那个东西,运起“乾阳功”,用手抚摸,手摸到的地方,冰迅速融化,蒸汽腾腾,显出原貌。
原来是一个黑檀木的六边形长筒子,碗口粗,半米长,油光乌亮,通体雕刻着精美复杂的花纹图案,以莲花为主,每一边上都刻着一个菩萨像,姿态各异,形象生动,花纹里都嵌着金银和宝石,十分精美华丽。上面绑着黄色的丝绳,可以背在身上。
我对着灯光看了半天,不知道怎么打开,一端好像是个套上的盖子,但怎么拔也拔不开,我又不敢用蛮力,怕弄坏了。
“好东西,仅凭这上面的金银宝石,就很值钱了,何况还是个古董。”耗子高兴地说。
“这个是用来装经卷的经筒。”卓佾说:“现在寺庙里仍然有这样的经筒,都用来装很重要的经卷或文献。”
“卓姐的意思是这里面装的是经卷?”大块头的声音里透着失望,在他心目中书籍经卷连废纸都不如。
“嗯,而且一定是很重要的经卷。”
“没意思了……”
我把筒子递给大块头:“少废话。背着,先出去,回头有时间慢慢研究。”
我们回归到队伍,众人围上来问,我把情况简单一说,大家都很吃惊:“天啊,没想到里面那么多死人,怪不得鬼哭!”
“别瞎扯,那是冰洞被风吹发出的声音,不是鬼!”
“吓死人了……”
我们在雪山里又走了三天,中间又经历了一次风雪和两次雪崩和多次险情,好歹没有人员损失,终于翻过了雪山。
在拉巴的带领下,绕过了印度边防军警的哨所和巡逻队,从一道险峻的算不得路径的路径上了最后一道雪山脊上,往下看,雪线以下是浓密的森林,沿着山势绵延伸向远方,更远处仍有不少山岭和草甸和农田,色彩斑斓绚丽,是秋天的景象,可谓景色怡人。
我用望远镜看看,隐隐看见那些山上有寺庙和其他一些建筑。
快走到雪线了,拉巴三兄弟站住了,羊头强巴也站住了。
拉巴伸手往前一指:“你们从这里往前走,穿过丛林和草甸,再向西走十几里,就会看到通往甘托克的大路,你们可以在那里搭车去。你们要注意把自己的武器藏好,尽量避开印度军队,千万别和他们发生冲突,否则很难处理的。我们只能送到这里,不能再往前走了。”
羊头强巴也说:“我也得回去,我不能去甘托克。”
“为什么?”我很吃惊。
羊头强巴苦笑着摇摇头:“我在那里杀过几个……唉,不说了,总之我不能再去了,我自己麻烦不说,还会给你们添麻烦。”
后来卓佾告诉我,当年羊头强巴为了追踪格列欧珠,一直追到尼泊尔,又追到印度,他知道格列欧珠是甘托克附近尼瓦尔族某支的女婿,就找了去,没想到他被认出来,因为他此前已经杀了好几个格列欧珠的手下。
于是发生了打斗,羊头强巴杀了三个,杀伤了好几个,自己也受了伤,只好脱身而走。
锡金邦警方发出通缉令,还照会中国日喀则警方要求缉捕羊头强巴,日喀则警方知道羊头强巴和这里面的事儿,不予理睬,但羊头强巴再也不能去甘托克了。
我无可奈何,只是感觉到少了羊头强巴,我们队伍的战斗力又大大削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