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参推门走进客房。
咯吱……
好像踩到了什么,罗参俯身将东西捡起来,摸索了一下。
两张纸币。
从大小和质感来说,应该是一百元的大钞。
笑着说:“老板,怎么把钱扔在地上,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万俟林木有气无力的撩着眼皮去看罗参。
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没头没尾的说:“你的眼睛看不见,是不是经常会被人找假钱?”
罗参:“……”
万俟林木好心的说:“你手上是两张一模一样,连钱号都一模一样的纸币。”
要么有一张是假钱。
要么两张都是假钱。
“啧,”万俟林木说:“这地方真是麻烦,等雪一停,咱们立刻就走,否则肯定会被麻烦缠上。”
罗参没有说话,回头“看”向门外,曹文的卧室方向,面上展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
或许……已经被麻烦缠上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一天都在下雪,天黑下来,天边反而泛着一层莹白。
雪,无休无止……
积雪已经掩盖了汽车,冰冻的湖面盖满积雪,与草坪连成一片。
万俟林木端了晚饭到楼上来吃,楼下的餐桌前,亲戚们仍旧喋喋不休,为了不属于自己的遗产尔虞我诈。
“晦气的大雪,怎么还不停?”
“都下了一天了。”
“九点多了,曹文怎么还不回来?”
“嗨,你担心他干什么?那么大的人,还能丢了不成。”
“丢?我觉得他丢不了,倒是有可能想不开,干脆死外面。”
万俟林木往嘴里塞了一勺咖喱鸡肉饭,啧了啧舌:“啊……好辣,还苦。”
不是咖喱的辣味,是从楼下飘上来的情绪味道。
恶意带着咸辣的味道,咸到发苦。
严重影响了万俟林木的味蕾。
“他要是真的死在外面,也是阿弥陀佛了!”
“就是,少给我们添点麻烦!”
“像他这种窝囊废,继承那么多遗产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死了算呢!”
万俟林木端起水来漱口:“咳!酸的……”
矿泉水没有冲淡口中的咸辣味,反而混入了一股嫉妒的酸涩,与咸辣混在一起,差点混合出泰式酸辣酱……
滴答——
滴答——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晚九点多才吃饭,已经是饭后两个小时。
23:00
万俟林木没有睡觉,一直在看墓场鬼屋的游客留评。
第五次,还是第六次,瞥了一眼墙上的老式挂钟。
当——当——当——
一楼的座钟敲响了11下。
距离仙度瑞拉的高潮,只剩下一个小时。
万俟林木突然站起来,抓过大衣套上,“嗖——”将拉锁拉到顶头。
罗参淡淡的说:“老板,十一点了,如果还不睡觉的话,可能会长不高。”
万俟林木:“……”自己都二十一了,罗参还用这种哄小孩子的口吻说话。
万俟林木的口气十分无所谓,冷得跺了跺脚:“晚饭吃撑了,我出去走走,消消食儿。”
“呵——”
罗参轻笑一声,笑意充满了温柔的“恶意”。
因为实在太温柔,所以令人无法联想到恶意。
很晚了,罗参已经把墨镜摘下来,准备睡觉,所以他没有戴墨镜。
浅淡的眸色,在昏黄的暖光下,熠熠生辉。
与万俟林木“对视”着。
罗参笑说:“老板是担心同学在外面出事吧。”
曹文一直没有回来。
万俟林木冷漠的重复:“吃撑了,出去走走。”
罗参自说自话:“果然,老板真的很善良。”
万俟林木:“……”这个有钱的帅哥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一起。”
罗参套上风衣,随手将墨镜戴上,两人一道出了客房门,往一楼走去。
大雪封路,别墅在郊外,没有什么娱乐夜生活。
亲戚们白天为了家产吵得了累了,不到十一点全都各自回房,养精蓄锐,等待明日再战。
咯吱——
咯吱……
万俟林木与罗参走在变了形的木地板上,狭窄的走廊,略微有些逼仄。
两面一溜儿紧闭的房门,仿佛野兽闭合的大嘴。
滴答——只剩下钟表走针的轻响,更显万籁俱静。
“无启——”
“无启……”
“无……启……”
罗参的脚步立刻顿住,侧耳倾听。
一个影影绰绰,模模糊糊的声音,从远方飘来……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是不是有人在喊?”
喊声很微弱,但的确是有人在喊。
万俟林木与罗参快速来到二楼走廊尽头的窗口,往外望去。
黑暗中一片银装素裹。
天边弥漫着靡靡的白雾。
黑色的夜,白色的雪,两极缠绵交织在一起……
黑白两色之间……
“那有人!”万俟林木指着别墅不远处。
一个人影站在雪中。
别墅后面是一片小树林,一般没人去那里,实在太偏僻,尤其是下雪的时候,容易迷失方向。
——无启。
——无……
——启……
断断续续的声音再次传来。
白雾太浓,离得又远,万俟林木眯着眼睛,怎么也看不清对方。
不是曹文,不知是谁。
罗参的脸上收拢了温柔,擦去了笑意,沉下脸来,有些严肃。
“我去看看,不要出门,等我回来。”
“可是,”万俟林木说:“他已经走远了,你可能追……”不上。
人影断断续续的呼唤着,冲着小树林深出走去,慢慢消失不见。
罗参就算腿再长,从这里下楼,绕到别墅后面,再跑进小树林,人影早就没了,怎么可能追的上?
嗖——!!
万俟林木的话没有说完,罗参单手一撑。
动作迅捷,干脆利落的跳上窗台,宽肩一缩,直接冲出了二楼的窗户。
“等……”
万俟林木大喊了一声,这里是别墅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