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杨雪峰也是一个倔强的主儿,根本不理会老父亲的怒火,后来甚至恢复政策之后,也不回京都了,就留在中南省。
原本这样的话,一家人虽然生活会困苦,可生活在一起却也能够其乐融融。
只是杨雪峰的因病去世,改变了这一切。
杨家老父子本身就因为苏丽彬的身世,反对这场婚事,现在儿子又因病去世,心里伤心之下,把账都算到苏丽彬的头上。
至于杨学斌这个孙子,自然也是不入他老人家的眼,对他们娘俩不闻不问。
可就在杨学斌十二岁的时候,苏丽彬只身上京,也不知道怎么和老爷子谈得,回来之后就带着杨学斌去了京都,把他交给了杨家之后,孤身出国,直到现在也没有再回来过。
杨学斌永远也忘记不了那时的情景——
他哭喊着,挣扎着,想从jǐng卫员手里挣脱出来,想拉住妈妈的手……
可是妈妈那怕泪流满面,却还是头也不回,从此消失在他的生活之中……
他的生活也从那时起,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同时改变得还有他的心!
直到后来很长的时间,杨学斌才打听出来当时的情况。
妈妈和老爷子约定好,只要杨家承认他杨学斌长子嫡孙的身份,让得到最好的教育和生活条件,那么她就永远不会再回国。
生活在乡村之中,虽然不虞饿死,可杨学斌的前景也会是一个农夫而已,妈妈不想看到这种结局,所以替他选择这样的一个结果。
前世的杨学斌充满着恨意,对于家族,对于老爷子,甚至是对妈妈,更是对他自己……
所以才会有违背老爷子的安排,由中南大学团委书记离职,参加当时国家年轻干部选拔,到了黄洼子乡任职。
再后来就是耳熟能详的故事,他被人陷害身陷囹圄,断送了前程,成为家族的耻辱,也间接害了妈妈。
“儿子,你怎么老发呆啊?这事情就交给我吧,绝对没问题的。对了,我给你汇了一万美金,你可别紧着自己,那边生活条件可不太好。”
嘴里嗯嗯答应着,杨学斌知道老妈这是在关心自己,不想让他多想其他的事情。
比如说她在美利国被亲戚们压制,那怕是替他们经营家族产业,出再大的力,赚再多的钱,也被他们提防着,生怕她会借此牟利。
越是豪门家族,破事越多,这是定理,内部的利益纠葛,一点也不比官场上面差分毫。
苏丽彬久居国内,出国之后不得不托庇于苏家,却从没有得到家族的认可,早就活得很累了。
不过这次杨学斌提供给她的信息,让她拥有了一个机会,一个脱离苏家产业,dú lì出来的机会。
这个信息自然就是关于亚洲金融风暴的事情。
杨学斌不敢说自己是金融专家,可把前世所知道的信息告诉天生商才的老妈一些,都不用透露太多,老妈就能够得出最有利于cāo作的方法。
出于对儿子的信任,当然也有她自己的判断,苏丽彬立刻就展开了行动。
她用这么多年积攒下来正规收入,再加上一些金融方面的融资,差不多有近两千万美元,成立了一家基金,准备加入到这场盛宴之中。
这次苏丽彬是单干,没有借用苏家的一分钱,更没有和苏家通过任何消息。
如果不出意料,这必将会是一场抢钱行动,前景绝对的乐观。
只要此次能够成功,那么所得收益足够让她摆脱苏家的掣肘,让她和儿子过上富足安定的生活。
“儿子,你放心吧,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家里那些人就算知道,也没办法,我已经拿定主意了。”
“好吧,老妈,有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不过也不要太cāo劳了,毕竟钱再多也比不上身体重要,我还想再见到你,尽一尽孝心哪。”
听着老妈的话,杨学斌嗓子眼里有些干涩,说话都有些哽咽了。
老妈当初的选择就和现在一样,考虑的其实都是他,为了他这个儿子,任何事情老妈都乐意去做。
母亲就是如此伟大,超乎世间所有感情的之上!
电话那头传来苏丽彬努力压制着哭泣声,母子二人相隔着千万里,心却已经连到一起。
所谓亲情无价,就是如此。
“笃,笃”
杨学斌的办公室门被人敲响,杨学斌平复一下心中的情绪,和老妈说一声,挂断了电话。
用手抹了把脸,杨学斌朗声说道:“请进。”然后拿起桌子的一份文件看起来。
推门进来的是林德利。
刚才他还说如果杨学斌不交待,就直接安排元旦值班的事情了,可是想了又想,还得亲自过来请示一下。
杨学斌想了想,说道:“我没什么事情,可以值班。其他几位领导年纪大了,家里的事情一大堆,就让他们多歇歇吧。”
单听他这么说,就绝对是一位能和班子拉好关系,关心同事的好乡长,可惜这是在和林德利说,效果自然大打折扣。
不就是在强调自己年轻,年富力强吗?别人都老迈了,事情也多,无法专心乡里的事务。
林德利面无表情,点头表示明白,点头哈腰地就要离开。
杨学斌叫住他,眯着眼睛瞅了一会儿,说道:“林主任,你的工作我看在眼里,很不错。”
就是这样没头没脑的两句,然后杨学斌就低头看文件,后面……没有了。
林德利当时就是一愣,有些条件反shè地回应道:“谢谢领导夸奖,我会更努力工作的。”
然后他的心里就泛起一种莫名的情绪,简直都有些荒谬的感觉。
什么时候杨学斌也学李则田那般莫测高深了?随意一句话,你就得向他表达感激涕零的谢意?
心里翻腾着,林德利却没有露出异样的神情。
转身刚要走,身后又传来杨学斌的声音:“林主任,李书记前些天和我说过,党委会还缺少一名委员,我还是很欣赏你的表现的。”
林德利脚步一顿,转过身平静地说道:“谢谢杨乡长,我一定会努力,不会让您失望的。”
等到林德利由杨学斌办公室出来,不禁有些头晕,怎么也没想到杨学斌居然会拿这个来说事儿。
当初杨学斌的突然改变,可以说完全打乱了李则田的布局,而林德利也是其中之一。
原先的安排其实就是方明升任副乡长,林德利入党委会,这样的话,李则田就会拥有绝对话语权。
那怕安永元发神经,也没关系,杨学斌怎么着也扑腾不起来。
可是谁都没想到,杨学斌反手一击,拿下了方明,让整个局势扑朔迷离起来。
现在更是在拿林德利入党委会的事情,直白地提醒他注意,更是让林德利无可奈何。
反正杨学斌不同意的话,林德利就别想进这一步,就永远当他的办公室主任吧。
意思就是别以为有李则田撑腰,就可以无视他杨学斌,林德利以后做事情,也需要得到杨学斌的指示。
唉,这活没法干了,简直就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林德利摇着头走了。
杨学斌看着林德利离开的身影,微微冷笑,想入党委会?那就等着吧,李则田也不是万能的。
至于说到收服林德利,这事还早,杨学斌可没觉得这是容易的事情,
对于这些李则田的铁杆,目前还以震慑为主,慢慢地由外围削弱李则田的影响,同时把自己的影响力渗透过去,总会有效果的。
这也算是农村包围城市的一个策略,争取多干实事,让乡亲们看到一个不同的干部形象,得到他们的支持。
人心的向背,往往才是决定最后胜败的关键,杨学斌笑了笑。
rì子承平已久,某些人已经快要忘记这个天下是怎么打下来的了,已经快要忘记党的宗旨是什么了……
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间已快到中午十一点,杨学斌起身收拾一番办公桌,拿着包出门。
乡zhèng fǔ大院里面停着一辆黑sè的桑塔纳轿车,车身擦拭着油光锃亮,都能够倒映出人的影子。
光亮的车头灯,流畅的车身线条,就象是一头时刻准备冲锋的猛兽般,无一不表明着一种生机勃勃的气势。
这也和旁边的那辆老旧不堪的吉普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辆桑塔纳也是目前整个大院的关注重点,几乎每个靠这侧窗户的后面,都会有几双眼睛时刻注视着这辆汽车。
“嘘,来了,来了,又要出门了……”
“啧,有辆车用真好,太让人眼馋了。”
“你小子别想了,这玩意儿坐着可不舒服,随时都会的。”
低微的议论声中,杨学斌来到桑塔纳旁边,打开车门,发动着车,潇洒地打一把方向盘,桑塔纳冒出一股子青烟,驶出了大院。
“走了,你们说杨乡长的胆子怎么就这么大?这样开着车到处转悠,也不怕……”
“怕什么?这叫敢于任事,不怕担责任。那位再牛,不是也不敢来找他吗?”
“嘿嘿,时候不到,到时再看吧。”
“看什么?杨乡长也不是好惹的。听说方明元旦后就要受审,至少十年!”
“出手相当狠啊,逮着人就往牢里送,厉害!”
“得了,都少说两句,上面的事情咱们只是看看就好,少说一点,安全第一。”
……
杨学斌开着车,行驶在黄洼子乡zhōng yāng的道路上面,柔和的暖风吹拂而过,比那辆吉普车舒适多了。
这辆桑塔纳,当然就是杜兆建的那一辆,现在临时成了杨学斌的坐驾。
那天把杜兆建送进派出所之后,这车就留下了,后来听说这小子又出来了,可一直都没来要。
反正也没打算还给他,杨学斌微微一笑。
这些天开着车去村子办事,说不出来方便和舒适,再还给他?做梦去吧。
杜兆建看来是接受教训了,出来之后,根本不在这边露面。
至于这小子在背地里谋划些什么,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在咬牙切齿地准备对付他杨学斌。
那就来吧,正好老账新账一起算,杨学斌打开车内的收音机,听着音乐节目,悠然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