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敖烈和诸葛亮商议过后,决定把张绣和邓芝留下来,负责稳定高句丽的局势,对境内各种事项进行整顿。张绣一战扬名,在高句丽人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邓芝政能出众,谋略过人,无论治政、治军都是一把好手,让他们两人联手治理高句丽,必然会让高句丽在短期内重新迸发出活力,并成为敖烈大军的坚固后盾。
至于高句丽军民的意愿,敖烈也做出了相应的决定。首先,对于自发的奉上钱粮的普通百姓,敖烈严令禁止汉军,不许拿取他们手中的一针一线,违令者严惩不贷;其次,那些拿起武器,自愿跟随敖烈北上征讨扶余的将士,敖烈也对他们进行了嘉奖和安抚,把其中大部分人都遣散,让他们留下来协同张绣、邓芝镇守丸都,只挑选出五千精锐随军北上。
整顿完毕之后,敖烈一刻也不肯再耽搁,立刻踏上了征程。平定高句丽,已经用去了十几天的时间,敖烈在此后有限的一个半月之内,还要相继平定扶余、击败东部鲜卑,留给他的时间相当的紧迫。
扶余比高句丽建立的时间还要长久,地域还要辽阔。早在西汉初年,扶余人就建立起了自己的国家,并向大汉称臣,数百年来,一直把大汉敬为天朝上国,对大汉恭敬有加。在大汉的帮助之下,扶余国得到了稳定且快速的发展,成为北疆一个举足轻重的国家。直到近几十年来,因为大汉内战不休,奸佞当道,国力降到了冰点,扶余当代国主尉仇台趁机断绝了和汉朝的往来,不再以大汉属国自居,而是勾结辽东太守公孙度,霸占着北疆大量肥沃的土地。隐隐有自称一霸的趋势。
与高句丽不同,扶余人崇尚的是武力,想要征服扶余,根本就不可能像征服高句丽那样,仅仅凭借智慧就能取得最后的胜利,想要让扶余人臣服,只能依靠武力,把扶余人打疼了、打怕了,他们才会产生畏惧,才会乖乖的听话。
所以。对征讨扶余之事,诸葛亮也没有什么好计策。对此,敖烈也做足了心理准备,决心和扶余来一场硬碰硬的对决,争取一战而定。具体的作战方针,暂时还没有定论,敖烈打算先和扶余试探性的打上一仗,先摸摸扶余的战斗力再说。
三日后,敖烈就从丸都城率军来到了和扶余交界的难水。难水。是汉人的称呼,扶余人把难水叫做碧江,取江水碧绿之意。难水就是后世的嫩江,是松花江最大的支流之一。对于这个地方。敖烈并不陌生,前世的时候,他就曾在一次探宝的行动中,来到过这里。虽然有些细节的地方和后世不大一样,但大体上还是和后世的嫩江相吻合的。
一边策马狂奔,敖烈一边指着结冰的难水对诸葛亮说道:“孔明。这条江,就是难水了。某对这条江做过研究,此江上下游都比较狭窄,导致水流湍急;唯有中游地带较为开阔,江水至此才流向平缓。”
诸葛亮一直在思考怎么才能尽快平定扶余,听到敖烈的话之后,双眼中猛然一亮,面带欣喜之色对敖烈说道:“主公,我军的胜算,就要着落在这难水之上了。”敖烈闻言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追问道:“孔明的意思是,半渡而击之?”两人都是思维敏捷之人,又同时研习了鬼谷十三篇,故此,彼此的想法一点即通,几乎已经达到了心有灵犀的地步。
点了点头,诸葛亮又说道:“眼下是隆冬时节,扶余人世代生活在难水边,长久以来的习惯,必定会让扶余人认为,难水的冰面结实无比,我军大可在冰面上动些手脚,一战而击溃扶余主力。”
听着诸葛亮的分析,敖烈随即陷入了沉思之中。良久之后,敖烈忽然勒住了战马,坐下的照夜雪龙驹猛然收力,后蹄坚定有力的插在地面上,一双前蹄高高扬起,整个身子与地面呈四十五度角倾斜,载着敖烈在空中停顿了片刻之后,才重重的落下前蹄,激起一片尘土。
“传某军令,停止前进,在难水边选择最显眼、最醒目的地方扎营,要让难水对面的人能清楚的看到我军营内的一切动向。”敖烈忽然发出这么一道听起来十分古怪的命令。自古以来,行军打仗时对扎营地点的选择,是很有讲究的,既要有险可依,又要靠近水源,以及其他的一些硬性要求。可是现在敖烈的命令,却违背了所有的惯例,让人摸不到头脑。
敖烈麾下将士感到奇怪,潜伏在难水对面的扶余探马一样感到不解。看着敖烈所部汉军的扎营动作,一名扶余探马诧异的问向身边的同伴:“汉军这是脑袋被门挤住了?怎么会在这个地方扎营?”他得到的回答,带着和他一样的疑问:“谁知道呢,也许汉军主将是个白痴?根本就不懂得怎么打仗吧。”
先前开口的探子带着不解的神色,又向忙碌中的汉军看了一眼,然后回头说道:“分出两个兄弟,把这个情报送回去,请大王定夺。”在他身后,两道人影迅速转身而去,向着扶余国深处跑去。
扶余国当代国主尉仇台熟读汉家史籍,精通谋略,一向又很崇尚武力,根本就不是残暴不仁的东川王可以相比的。尉仇台早早就派出探马,散布在难水一带,刺探汉军的一举一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着准备。汉军的一切动向,都会被探马准确的传递到尉仇台的耳中。
当夜,在难水边的大营中,敖烈把诸葛亮叫了过来,低声笑道:“孔明,知某心意否?”诸葛亮回报给敖烈一个微笑:“主公可是想把扶余主力大军吸引过来?趁扶余大军渡河之际,击穿冰面,让扶余大军陷入冰冷的江水中?”诸葛亮不是贾诩,不会像贾诩那样过分的明哲保身,而且敖烈对诸葛亮有救命、知遇双重的恩情在内,诸葛亮对敖烈没有半点隐匿心迹之意,凡是敖烈问到的事情,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没错!”敖烈神秘的笑道:“某就是这个意思。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有一些事情要做。”诸葛亮接口说道:“第一件事,制造假象,吸引扶余主力来袭;第二件事,趁夜色掩护,在难水冰面上做手脚。”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在说话,而是相对而坐,心意相通的同时笑了起来。次日一早,魏延有些气恼的来到敖烈的中军大帐,大声说道:“主公!高句丽人简直毫无信义,昨晚某巡营时,就听到他们私下议论着,忍受不住天气的寒冷,想要回到高句丽去,只因夜色深沉,某怕主公已经安歇了,就没来禀报。谁料今日一早,高句丽人竟然私自逃走了一半,某发现的时候,已经寻不到他们的人影了。”
敖烈闻讯之后,只是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然后大度的对魏延说道:“文长,高句丽人归附不久,人心思动,私自逃走也是人之常情。此事就此作罢,亦不必追究逃走之人的罪过了。”敖烈的大度,换来的,是魏延的不甘:“主公!若此事就此作罢,军中人人都会知道主公赏罚不明,势必会出现更多的逃兵!若长此下去……”
魏延的话还没有说完,敖烈就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某说过,此事,就此作罢!你听不明白吗?”魏延涨红着脸,完全不明白往日有功必赏、有过必罚的敖烈究竟是怎么了,但他却不敢再多说什么,忍着心中的郁闷,退出了敖烈的大帐。
高句丽人私自叛逃的消息,同样在最短时间内,传递给了扶余王尉仇台。尉仇台看着眼前探马送来的消息,冷笑着自言自语道:“好一个小霸王!竟然摆出反间计来赚本王,哼,本王可不是东川王那个蠢货,岂能轻易上你的当?”
一连三天,敖烈大军驻扎在难水边,既不退军,也不向扶余国内深入。在这三天内,魏延每天早上,都会到敖烈的大帐内,向敖烈禀报军中士兵叛逃的情况。开始的时候,还只是高句丽战士叛逃,后来甚至连一些汉军都因为忍受不了寒冷,开始出现叛逃的情况。三天下来,五千高句丽跑的一干二净不说,汉军中也逃跑了数千人之众。
对于军士叛逃的情况,魏延据理力争,力谏敖烈严惩叛逃军士的同队士兵,以儆效尤。可敖烈却以新兵初上战场,不适应气候的寒冷为由,拒绝了魏延的合理要求。每次,魏延都会遭到敖烈粗暴的呵斥,敖烈的呵斥之声,即使是在数十步开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最终,在第四天的清晨,当魏延向敖烈禀报,又有数百名汉军叛逃的情况之后,再次换来敖烈强烈的斥责。让魏延一怒之下,趁着巡营的机会,带着三十几名亲兵度过结冰的难水,一路向北,来到了尉仇台的军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