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烈带领着先锋部队刚刚走出蓟郡城不到三十里,就看见一黑一白两匹骏马飞奔而来。很快,这两匹马来到先锋军前,马上的骑士都翻身下马跪在敖烈身前,骑白马的骑士是张辽派出的斥候,这名斥候率先开口:“禀主公,俺们小队在前面路上碰到边军的信使,队长命小人跟回向主公禀报。”
那名骑黑马的骑士赶紧说道:“禀将军,俺是右北平的郡兵,郡守大人得到消息,乌桓人前部两万人已经攻克建平,将城内百姓杀戮一空后,正在向白狼山进军,特命小人前来禀报。”
敖烈听完信使的回报,一阵怒火升腾!建平城原本是大汉的领土,后来在桓帝时,将建平划拨给了乌桓人,让乌桓人休养生息。可是乌桓人和匈奴人差不多,都是游牧民族,靠渔牧为生,不事生产,于是大量汉人被迁入建平,帮助乌桓人制作各种生活必需品。后来白马将军公孙瓒带兵赶走了乌桓人,将建平重新收归大汉治下。
没想到这次乌桓人的进军速度竟然这么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了建平,并且进行了屠城!敖烈铁青着脸向北边看去,那是建平的方向。压抑住内心的愤怒,敖烈沉声问道:“乌桓人是什么时候攻破建平的?”那名郡兵磕磕巴巴的回答:“小人也不清楚。”
敖烈脸色又是一沉,接着问道:“那你家太守是什么时候让你出来报信的?”这次那信使到是回答的很痛快:“禀将军,是在三天之前。”敖烈低下头,仔细地看了信使一眼,又问道:“你在路上可有耽搁?”信使慌忙摇头:“小人奉太守之名,日夜兼程赶来报信,未敢有片刻耽误。”
敖烈沉思了一会,然后对身边的一名血杀营精锐说道:“带他下去换一匹马,赶快去向州牧大人禀报。”信使闻言,叩首答谢,随后跟着那名血杀营精锐到后军换马去了。敖烈看着信使的背影,沉声说道:“文若、子泰,你们可曾发觉了什么?”荀彧和田畴相互对视一眼,田畴先说道:“畴愚钝,只是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却又找不到问题出在了哪里。”敖烈将目光转向了荀彧:“文若,你怎么看?”
荀彧微笑着说道:“主公已然了然于胸,又何必在问?”敖烈摇头说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某之所思,恐有疏漏。文若且说说你的看法。”
一旁的张绣奇怪的问道:“墨寒师兄,你们在说什么呢?”敖烈笑着对张绣说:“佑维师弟你枪法超群,也擅于排兵布阵,但是这权谋之术,你不学也罢。”听敖烈这么一说,张绣更加疑惑了:“咱们现在是带兵打仗,这么又扯到权谋之术上去了?”敖烈摆手示意张绣先安静下来,听听荀彧的看法。
荀彧缓缓说道:“其实主公已经看穿了问题之所在,彧就在详细的说说吧。”顿了一顿,荀彧向张绣等人问道:“敢问各位将军,从右北平到蓟郡,快马加鞭的话,需要几日?”张绣不假思索的说道:“若是某坐下的白鹤,半日便能到。即便是换了普通的战马,最多两日,也该到了。”
荀彧点头继续说道:“没错,可是刚才那信使却说三日前奉右北平太守之名,日夜兼程赶来,为何三日还未走到蓟郡?”经过荀彧这么一说,大家也都发现问题的所在了。
田畴接口道:“某先前就觉得哪里不对,经过文若的提醒,某明白了,怕是右北平太守故意延迟了行程。”
敖烈笑着说道:“还不止于此,文若,你接着说。”
荀彧拱了拱手,继续说道:“主公刚才问那信使的几句话,看似随意发问,实则内藏玄机。通过那信使的回答,彧推断出以下几点。其一,便是刚才子泰所言,右北平太守有意延缓了报信的时机;其二,右北平太守刻意隐瞒了乌桓人的进军时间,所以信使才不知建平到底是何时被攻陷;其三,此次乌桓人长驱直入,且行踪忽隐忽现,恐怕有人在帮助乌桓人遮掩进军路线。”
敖烈说道:“文若真是吾之子房啊,所言与某心中所想分毫不差。”说着转头问田畴:“子泰,若是某没记错的话,右北平太守是邹福吧?”田畴拱手答道:“主公没记错,确实是邹福。”
敖烈脸上透出一股肃杀,甚至冰冷的声音都让人发抖:“邹福身为汉人,却行汉奸之事,其心可诛!”作为两千多年后穿越来的人,敖烈最痛恨的就是汉奸!要不是这些汉人中的败类,怎么会有后世的五胡乱华?怎么会有在后世的八国联军进北京?怎么会有更后世的南京大屠杀和八年抗战?
荀彧感觉到了敖烈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这是他以前从未在敖烈身上感受过的,一直以来,荀彧都认为自己这个主公虽然年幼,但是聪明睿智,处事又沉稳大度,更善于洞察人心;既可以凭借智谋运筹帷幄之中,更可以施展武勇,在战场上身先士卒,与敌人一决雌雄;对待同袍犹若温暖的太阳,对待士卒虽然要求严格,但是私下却极为体恤普通战士。荀彧认为敖烈如果在加上一点狠辣,那就是十分完美的雄主了。本想着敖烈经过岁月的沉淀,在几年之后自然而然的就能学会狠辣的手段,可是令荀彧意外的是,在眼前这个时刻,敖烈爆发了,难得的狠辣了起来。
敖烈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子泰,去检查一下那匹马,看看是否有问题。”田畴答应了一声,带着几个精锐向着邹丹信使的坐骑走去。
过了一会儿,田畴走了回来,向敖烈说道:“禀主公,那匹马确实被人做过手脚,刚被阉割过,伤势还没好。”
敖烈听完田畴的回报,脸上冷的几乎能刮下一层霜来:“果然如此。传我军令,急速行军,天黑之前给我赶到右北平,将邹福全家老少全部抓起来,一旦罪证确凿,灭他满门!”
听着敖烈狠辣的命令,没有任何人提出质疑。事实摆在眼前,要说邹福没做卖国的事,谁也不可能相信。张绣更是大声喊道:“直接斩了就是了,还费什么手脚!”
敖烈微微摇头说道:“稍安勿躁,佑维师弟,在没弄清楚事实之前,我们且不可错杀好人。”语气一软,敖烈又意味深长的说道:“佑维,你以后迟早也要独领一军,今后切记不可妄自揣测,要沉稳些才好。”张绣脸上一红,心知敖烈对自己的期望,希望自己以后能够独当一方,于是真诚的说道:“是。多谢墨寒师兄提点,绣记下了。”
敖烈又对张辽说道:“文远,你挑选一名精细的军士回蓟郡,将我等刚才的推测,告诉我父亲,让他早做准备。”张辽答道:“诺!”
钢枪向前方一直,敖烈大声喝道:“目标右北平,全速前进,天黑前不到右北平者,斩!”随着敖烈的大喝,全体两千八百多名将士没有任何人发出不同的声音,而是握紧武器,甩开大步向着敖烈钢枪所指的右北平加速前进。
夕阳泛着红彤彤的笑脸,俯视着右北平的大地。似乎发现右北平这块地方有什么特别之处,所以迟迟不肯落下西山,饶有兴趣的挂在天上,用自己仅存的余晖,扫过右北平的每一寸土地。
忽然,一阵奔驰的马蹄声打断了夕阳的兴致。海天交接之处,一队透着肃杀和冷酷气息的骑兵,出现在地平面上。紧接着,两千名劲卒出现在了骑兵的身后,他们的脸上虽然都带着疲倦,但是和骑兵们一样,他们的眼神中,也流露出一股冷酷。
挂在天上的夕阳似乎是被这一队冷酷的战士吓到了,倏忽一下,就将身形躲到了山后。随着夕阳落下山,天地之间逐渐昏暗了起来。
敖烈勒住了照夜雪龙驹,回头看了一眼跟随着自己奔驰了三百里的战士们,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微笑。没有一个人掉队,两千八百多名将士都紧紧的跟在自己身后。一日之间,行军三百里!如果是敖烈坐下的千里马或者张绣等人坐下的宝马,日行三百里当然不成问题,可问题是敖烈的部属中,虽然有八百血杀营精锐配备战马,他们的战马都称的上是良马,但距离宝马还有不少的差距,日行三百里已属不易,更何况,还有两千名步卒!这两千名步卒靠着双腿,硬是跟着战马的马蹄,一起奔跑了三百里!
“全军休整一个时辰,命令血杀营战士下马休息,给战马喂食草料。步卒围成一圈,缓步行走两刻时间后方可坐下休息,违令者斩!”敖烈用冷冽的声音下达着命令。
跟在敖烈身边的几个人分头把命令传达了下去。传达完毕之后,赵云才轻声问道:“墨寒师兄,为何要让步卒先缓行两刻时间?”敖烈笑着问荀彧:“文若可知道,某是什么意思吗?”
荀彧笑着回答:“主公真是见闻广博,连医道都有涉猎。”说着,指着正在缓步行走的步卒们解释道:“这些战士虽然精锐,但是长途行军对他们的身体和精神,都造成了极大的疲倦,如果贸然让他们坐地休息,先前在长途行军中凝聚的精气神便会泄露,那样的话,会导致这两千名步卒在随后的几个时辰之内,身体疲软,战斗力降到最低点。主公之所以让他们缓步行走,一者,是为稍后的攻城做准备,二者,也是对这些军士的生命负责。”
敖烈笑着点了点头,将目光看向赵云:“子龙师弟,不是每个人都有你我这样的体魄,这些战士都是普通人,体力都有极限,一旦突破了极限,最好的办法不是立刻停下来休息,而是进行恢复性训练,你明白了吗?”
赵云点头说道:“是,多谢师兄指点。”一旁的张辽、张绣等人也是不断的点头表示明白,心中都暗自感慨着,跟在敖烈身边,确实是受益匪浅。
两刻时间过后,敖烈又下达了一条命令:挑选隐蔽的地方,生火做饭,全军饱食一顿之后,继续休息,等到一个时辰的期限到来,立刻对右北平发起突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