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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铠听到章奎的询问,看了看自己这个得意门生,说实话,章奎这小子还真有不少能耐,他也看不大懂,说他玩世不恭、大大咧咧吧,凡是交办的事情,他可是事无巨细都能给安排的脱脱贴贴的,用起来还真是顺手。
今天秦铠没给这厮脑嘣,只是指指天,笑着说道:“人在做,天在看啊!章奎,这事是天注定的,你老师又不是诸葛亮,哪能料事如神!”
若干年后,这起因为一个小贩成为导火索,引发的越南华人势力崛起的大事件,被某些长期压抑和xìng格扭曲的越南裔愤青引经据典认证为是秦铠一手导演和策划的巨大yīn谋,而引发了国内的一场大论战。
可以说,陆七的事件从一个侧面反应了当时华人在越南的窘迫地位,从而加速秦铠发起的“回归”计划拓展的速度。
秦铠连夜赶回了顺化城,而且迅速通过大学士阮成文要求会见越南王阮福莳。他这个钦差虽然是冒牌的,不过却因为那份与越南的条约,到越南王和诸多大臣可都认了,现在要会见越南王,也在情理之中。
阮福莳自然还没搞明白这位大清国的秦大人能有什么事情,想来还是为了那探矿的合约!莫非觉得自己给的那个两县的提举权力太小,还想捞些个便宜?不过现在合约都已经签下了,到时候不再附加些好处,那是坚决不松口的!铁公鸡洋洋得意盘算着。
秦铠那是没有读心术,要是知道这老货还有这等打算,肯定还得让他再多签几个合约,最好卖块地皮给自己!
一见面,秦铠二话不说,就递上一份抗议书,洋洋洒洒上千字,这自然不是他的能耐,找人代笔的嘛!反正这几千字就反反复复强调一件事,这次对华人商业联盟人员的伤害和抢劫是对大清国的侮辱,必须严肃、迅速的交出罪犯并赔偿商贩的损失。
不过对于这位越南王,秦铠确确实实太高估了,直到现在阮福莳也没搞清楚这件事情的始末,忙把阮大学士叫上来低声问了半天,可怜阮大学士对于洋洋数千言写的这事情也就知道个大概,只能忙不迭的点头,一切都作默认了。
在阮福莳看来,这完完全全是一件不足一提的小事,不就是守城的小卒子、街上的地痞和秦铠说的华商小贩干了一架嘛,连人都没死一个,重伤一个轻伤若干而已,只是这顺化府尹也才愚蠢了,把这些人根抓进牢里干什么?最多打一顿板子就结束了嘛……这秦铠也是莫名其妙,为这事用得了大动干戈来找自己嘛!
“阮大学士,你看这事如何处置?”阮福莳两手一甩,这意思很明白,这秦铠是你阮大学士接来的,这擦屁股的事情自然是你一路包办吧。
这南方在这三月阳chūn的天气里已经够热了,阮成文这一急又是一头热汗,“这……陛下,容臣想想!”
“这事情其实很好处理,顺化城府尹处置此事完全不公正,我要求陛下进行适当处置,至于那个伤人的小卒,一定要严办,哄抢东西的地痞也要处置,东西要照价赔偿!”秦铠拱拱手,笑容满面的看着阮成文和阮福莳,“陛下,这样处置您看呢?”
阮福莳显然有些拿捏不准,秦铠提的这些要求已经很明白了,对于顺化府尹这种官僚的核心人物,他可以不追究,但是多少要给个面子上的处分,他得了面子就行了,但是对于小卒子这些无足轻重的角sè,他一定要重重处罚!也不知道这上国钦差打的什么主意,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那份合约……很快他就打定了注意。
“秦大人,这事一定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你先请回吧,等我们商议一下再告知你吧!”阮福莳推起了太极,让阮大学士送客。
出了皇宫,秦铠来到码头看望英勇受伤的陆七同志,这小子身体还真强壮,挨刀子没两天竟然吃的下睡得着,看上去铁定没事。对于这位小伙子非常及时的与越南人爆发了冲突,而且非常英勇的负伤,秦铠进行了非常慷慨激昂的的夸奖,以至于若干年后,这段故事成为了某些人认定他策划此次冲突事件的有一个佐证。
越南皇宫内,阮福莳正在听取几位执政大臣关于这次华商小贩事件的意见,现在朝堂上能说得上话的大臣不过六七位,其中自然有鲁国公宋行,不过在朝堂之上谈议这华商的事情,这位汉人出身的王爷自然选择了光听不说。
前天,他家负责做海贸生意侄子宋亚急匆匆跑来向他禀告,说是那位上国钦差成立了一个华商联盟,没想到这位秦大人还真是急xìng子啊,立马就搞些个事情出来,想来是要在华商中树立威信……年轻人,还是冲劲十足啊。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若是依了这姓秦的,我们越南的子民rì后可就要看这些华族人脸sè行事了,这是面子的事情!”说话的这位正是阮福莳的表弟阮义定,官拜镇东大将军,一个黑胖的蛮子,统领着这京城的数万亲军,显然他说话时已经颇为客气,没有直接说出遗族这个词来,毕竟堂上还有位汉人出身的王爷。
“大将军,这几个小卒是小事,万一上国钦差将这事带回国内,他rì要引大清为奥援那就困难啦!”旁边一个老臣咳嗽了两声,沙哑的声音说道。
“陛下,我看还是重重处罚一下几个小民,让上国钦差泄泄愤也就结束了,此事发生的太巧,不能让钦差大人把这里的事情传回去,应当速战速决,大清国也没什么话好指责我们!”又有一个老头冒出来,却是丞相武已半。
“不是太巧,我看大有可能就是这个姓秦的搞的鬼!”阮黑胖子突然发现新大陆似的嚷嚷了句。
堂上不过六七个人,七嘴八舌的各说各的主意,不过大多数都觉得赶快处理掉这事,反正不过是几个小卒和一伙地痞,为这么几个人搅了小半天的休闲,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阮福莳左右看了看,见宋行闭口不言,便问道:“鲁国公,你如何看待此事?”
听到问话,宋行微微一笑,“陛下,大清的官员最讲究是银子和面子,这事情上,让我们赔银子,那是万万不可,不过这面子,我看给足也无妨啊!”
铁公鸡一听又提到银子,这可是他的罩门,想到银子和面子的关系,而且这事也是绝大多数老臣附议的,他立刻拍板决定准了秦铠的要求,不过对于顺化城府尹的处理,他就选择xìng的忽略了。
来告诉秦铠这消息的不是阮大学士,反倒是鲁国公宋行,一见面,宋行便让秦铠屏退左右,他来回走了几遍,忽然冒了句,“秦大人可知道,家祖是大明福建参将宋平,两百年了,我家依旧藏着家族的遗训,要光复汉人的江山!”
秦铠听得一愣一愣的,这老宋今天吃错什么药了,跟自己说这个,难道不知道自己是大清的五品高官嘛,他脸一板,“鲁国公,你家这遗训为何说与我听啊?”
宋行嘿嘿一笑,“因为……满清的那些高官我可见过不少,不是古板守旧,就是贪财如命,哪有秦大人你这等做派的!两百年江山代有人出,难道秦大人不远千里来越南这等蛮荒之地收拢这些散落百年华族的人心,是为的那běi jīng的爱新觉罗?”“
这厮还真深不可测啊,自己这边收拢人心的事情,他倒是看的一清二楚,难道这宋家还真是以反清为己任的义士?不过他马上就否决了这点……扯吧,两百年了,还留着爷爷的爷爷辈、某个大明参将的遗训,真是比美国探宝大片还灵异的故事!
秦铠盯着宋行,哈哈大笑道:“鲁国公,你太高看我了,其实我比你见过的大多数人都贪财,而且爱财如命,那是我的本sè!”
宋行给这么一扯,打量了一番秦铠,也笑了。
“秦大人,今天我是来跟你说关于那个华商小贩的事情,陛下已经同意了你的要求,只是顺化府尹那边是不会给予处理的,府尹可是镇东将军的岳父!”宋行嘿嘿一笑,“前面我说的话,大人尽可以放心,绝不会传入你我之外的第三人耳中!”
这宋行还真是个人物,说话都跳着说的,秦铠刚刚还想琢磨下这人的路数,他又扯到商贩头上了,不过显然目前而言,这宋行显然暂时不会对自己不利。
“鲁国公,那您你对这事如何看法?”既然老宋有意和自己搭上线,不管他出于何种目的,秦铠自然不介意听听他的意思,毕竟这宋行可是老土地。
“秦大人,我以为你可拉拢错了人心,士子才是需要拉拢的对象,这商贾能成什么气候,而且在南面诸省,华族的人数可比顺化这边多的多,越北的几省华族也人数众多。”
“噢……”秦铠对于那些都圣贤书的腐儒可没有招揽的兴趣,宋行的思路毕竟还是有局限xìng,毛伟人农村包围城市的经典他是不可能知道滴,不过这越南华人居住的详细信息可是极为重要的消息。
“秦大人,越南王抵押给你的三地税收,你可还记得,那里正是越北华族聚集的地方……”宋行说到了打住话题,嘿嘿一笑,“秦大人,今rì就言尽于此,改rì再来拜访!”
这个鲁国公着实让秦铠看不透,走了半天了,秦铠还在那里琢磨着,宋云泽还在自己军中呢,看起来确实有些可信的。现在让秦铠郁闷的问题是,刚刚才有属于自己的队伍,而情报信息方面,却一直没法落实,现在都靠着商家帮着打听,但是这途径未免也就太过单一了,他也打探过宋行的消息,都是些很普通的信息,也没有太多价值。
很快,上国钦差秦大人替华商小贩陆七讨回公道、伤人的越南士兵被绳之以法的消息传遍了顺化城内的华人区,这让一直来保守官府欺压的华人都jīng神一振,似乎都找到了主心骨似的,而华人商业联盟、互济会的拓展,借着这股势头,则如鱼得水般的迅速铺开了。
吴济往是吴家庄为数不多的几个识字人,而且他还是村里学塾的老师,不过却没有功名在身,作为华人,在越南这个贪腐成xìng的地方,靠读书那是要饿死的,不得已他收了几个学生教授蒙学也算一项生计。
不过由于他是个热心人,而且尊师重教那是中华美德之一,这些遗落海外的华人对于传承故国的学问有着比国内某些人更多个的热情,所以在村子里,吴济往倒是颇有些声望。这次村里推选村委员、村代表,他就被高票选为村代表。为此,他也兴奋了半天后,非常积极的投入了互济会的推进工作。
不过现在可真是个多事之秋,吴家庄的学生兵刚刚撤走没几天,后脚县衙里的差役就赶来征收上半年的租子了,负责这次收租子的是香河镇的差官黎元,对于这些遗族,那可用不着说客气的,这一伙差役立时把村子里弄得鸡飞狗跳的,各户的鸡鸭顿时遭了灾,村民们却敢怒不敢言。
各家各户都被叫到村子中间,黎元拿着一张告示大声宣读,“……征收半年租稻谷300斤每户、钱500文每户,立时缴清,不得延误,拒不缴纳者,锁拿至衙门问罪……”
听到租子和铜钱都涨了,自家刚刚领到的500文铜钱安家费又泡汤了,村民陈刚便率先问道:“差官,怎么今天租子又涨啦,租金也涨了100文,这田就这么几亩,这么下去可要交不起租子啦!”
“是啊……是啊,怎么这租子年年涨,今天还收的这么早,第一季稻子种下都没熟呢!”
“差官,这铜钱可以折成谷子不?”
“还让不让人活了,一季稻都没熟呢,这么早就征收谷子!”
一时间下面百来户人家吵吵嚷嚷,因为各户存粮都不多了,原本以为到一季稻熟了才回来征的租子,却来得这么早。
黎元脸黑的跟煤饼似的,往年都温顺得跟绵羊似的这些死老百姓,今天怎么胆子大起来了,当时就挥挥手,几个衙役上前扯出前排的一个老汉,先杀鸡儆猴,杀杀这些刁民的胆气。
“王老头,你家租子交不交?”黎元恶狠狠的问道。
“交啊交啊!不过差官大人,家里没有那么些谷子了,能不能宽限些rì子!”老汉给一吓,哆哆嗦嗦的回答着。
黎元上去就是一脚,把老汉打倒在地,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着,“现在不交就是抗租,你这老东西看来是活够了,来人,把这死老头绑在旁边,我倒要看看,还有谁学他样!”
两个衙役上前抓住老汉,拿出绳索就要捆人,这立刻引起了下面村民的sāo动,被抓的老汉正是陈刚家邻居,趁着众人跟衙役们推搡的机会,陈刚和几个年轻人上去把王老汉给抢了回来。
平rì里作威作福的衙役们也是一愣,这些华人怎么今天就胆子就一下子大了起来了,竟然敢上来抢人……不过这群情激奋的模样,就连黎元也给镇住了。
这时候,人群后面走过来近十个村民,众人看到他们都纷纷让出一条路来,领头的是一个穿着长衫的三十多岁男子,正是互济会的村代表吴济往,刚刚被选为代表,就碰到这种事情,他自然觉得自己需要义无反顾的站出来为村民们说句公道话。
“代表来了……”村民们这会儿碰到事情了,这个代表的分量一下子就足了起来,都簇拥在吴济往身后,这让身材略显单薄的他倒也意气风发起来。
黎元黑着脸打量了一下吴济往,这人见过,好像是这边学塾的先生,那也不过是个识字的遗族而已,这种人能顶个P用,还不是一吓就吓倒了,他绷的脸恶狠狠的问道:“喂,怎么说,你要替这些村民出头是不是!”
吴济往第一回出头,心中还在打的小鼓,不过想到自己可是这村里几百口推选出来的代表,何况这互济会后面可是上国钦差秦大人,几天前那不一个华族的小贩给顺化城的士兵打了,秦大人不是就亲自去向越南王讨回了公道嘛,想到这里,胆气也壮了起来。
“这位差官,我是村里互济会推选的代表,”他转身看着身后的村民,“我现在就代表咱村里老老少少几百口向你说个理!”
“吴先生好样的!”“咱这代表没选错……”身后的百姓大声的助威起来。
黎元也是一愣,这啥子就冒出来个互济会,上前大手一推,把吴济往给推了个踉跄,“去你N的,老子在这里跟你说话,是给你们这帮遗族面子,什么狗屁互济会,还跟老子讲理,打哪来滚哪去吧!”
“你这人怎么能动手呢!”吴济往身板不行,骨头倒是挺硬,马上又顶到前面了,“混蛋!你可知道互济会是谁办的嘛。”
“敢骂老子混蛋,老子就混给你看看!管你niang的谁办的,今天不马上交齐了租子,老子就让你们看看这里到底是谁说话算数!”
“混蛋……”吴济往也忍不住再次爆粗口了,顿时间双方就开始肢体接触了。
看到代表和委员都被衙役打了,后面村里的小伙子都各个眼睛红红的冲了上来,这下子人数上立刻占到了压倒xìng的优势,黎元给踹了几脚,又吃了几拳头,呲牙咧嘴就拔出了长刀,“给我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