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剑以千年玄铁锻造,削发如泥,是我在边关机缘巧合之下得的,之后送到锻剑山庄请庄主完善,那剑柄上的龙纹也是后来刻上去的,想着陛下大寿在即,便将此作为礼物进献,想来陛下会喜欢。”楚卿白看着那剑,眼中含着不经意的笑意。
萧景行唇边的笑意僵了僵,他道,“世子有心了,父皇一定会喜欢世子送的礼物,时辰不早了,孤也不在此打搅世子歇息,先行告辞。”
楚卿白没阻拦,抬手抱拳,“恭送太子。”说着,道,“卿白腿脚不便,就有劳锦白替我送送太子吧。”
萧锦颜正好将药方写好,闻言自是没有异议。
她与萧景行并肩往府外走去,见周围的下人都离得远远的,才道,“皇兄此次前来可是父皇还有别的吩咐?”
萧景行扬了扬眉,“颜儿此言何意?”
萧锦颜哼了哼,“你就别瞒着我了,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这次来说是看望楚卿白,其实是来告诉他,让他不用进宫谢恩了,父皇的意思是不是都不想让他进宫参加寿宴?”
萧景行笑着摇头,“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但是你也看见了,他不愿意,还把祝寿的礼物都拿出来给我瞧了,若是不让他进宫贺寿,传出去了岂不是让人数落我们皇室的不是?”
萧锦颜拧起眉,“父皇到底是想做什么?这么多日子没有奖赏没有接风宴,甚至现在才派你来看望,而且还不想让他进宫参加寿宴,楚卿白是有功之臣,父皇这么做未免太不仁义了!”
萧景行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这种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罢了,若是传到别人耳朵里,不知道会被说得多么难听,到时候父皇定然怪罪!”
萧锦颜哼了哼,“我知道,我也就抱怨两句。”
萧景行道,“抱怨也不行,父皇这么做自有他的打算,你我就不要插手了,另外,寿宴的时候楚卿白就会知道你的身份,你最好先做好准备。”
萧锦颜偏头,“我知道了,皇兄放心。”
“还有,父皇的寿礼你可准备好了?”
萧锦颜苦下脸,“还没想好呢!”
萧景行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时间不多了,你好好想想,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到时候礼物送的不好看,丢的可是我的面子!”
萧锦颜忍不住握拳挥了挥,“我知道了,就知道你顾虑面子,放心吧,不会放你失望的!”
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了府门口,萧景行道,“好了,快些回去休息吧。”
萧锦颜抱着他的手臂撒娇,“皇兄,你回去了可千万别告诉父皇我能治好世子,若是父皇问起世子的伤情,你就说暂时没什么进展,只是没有性命之忧,好不好?”
萧景行捏了捏她的鼻梁,笑道,“好了,我知道了,快回去吧!”
萧锦颜这才心满意足地朝他挥挥手,转身跑了。
萧景行无奈地摇摇头,萧涣道,“殿下,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萧景行朝府门口望了一眼,眉眼深深,“许是颜儿答应了父皇什么吧。”说着便上了马车。
萧涣没再多问,架着马车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萧锦颜一路回到前厅,可是里面除了两盏灯烛和两名正在收拾茶盏的丫鬟,并不见楚卿白和楚今的身影。
她拧了下眉,拉过一名丫鬟问,“世子呢?”
那丫鬟忙停下手朝她福身,“回锦白姑娘,公子刚刚说身子不适,回倾雪院去了。”
萧锦颜眉头拧的更紧,“我知道了。”说完,她便放开那丫鬟,径自出了前厅。
她本意是直接回韶兰院去,可不知为何她脚下不受控制地走到了倾雪院门口,许是那丫鬟说的他身子不适,又许是因为今日太子皇兄的到来,她想,这个时候她或许能安慰他两句。
摇了摇头,萧锦颜啊萧锦颜,如今你又有什么资格去安慰谁呢?这一切本就是父皇的命令,或许,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他们是敌对的。
“诶,锦白姑娘,你来了怎么不进去啊?”楚今从另一边走过来,见萧锦颜站在院外不知道在想什么,疑惑道。
萧锦颜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那碗药上,见状,楚今道,“我家公子方才身子有些不舒服,所以就先回来休息了,我去厨房给他煎了药,正要给公子送进去呢。”
说着,眼前一亮,“正好锦白姑娘来了,不如就劳烦您将药给我家公子送去,锦白姑娘精通医术,正好给公子看看如何?”
萧锦颜看了眼天色,本想说这么晚了不方便,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楚今已经把碗塞到了萧锦颜手中,“就有劳锦白姑娘了,方才我家公子还说饿了,我这便去厨房让人准备些吃的送过来。”说完人就跑了。
萧锦颜在原地盯着药碗好一会儿,才将药碗凑到鼻尖闻了闻,蹙眉,并不是平常她开的那副药,这药是舒缓疼痛的,她记得她不曾开过这样的药,因为一般的镇痛之药或多或少都伴有副作用,她见楚卿白平日里一声不吭便没开这样的药。
可是这药分明就是早已备在府上的,因为昭王府的太医都被送走了,不可能有别的人临时开药,而且看楚今熟练的模样,这药当是楚卿白每日都在服用的。
想着,她迈步走进院中,在长廊上一盏盏风灯照耀下往楚卿白住的主屋走去。
刚刚靠近门边,便听到里面传出一声极低的闷哼声,似呜咽般忍痛的声音。
萧锦颜心跳快了一拍,连忙推门走进去,屏风后楚卿白以为是楚今回来,沉声道,“怎么这么久?!”
声音听起来不似平常的轻淡,有些呼吸不稳。
萧锦颜没说话,上牙轻轻咬着下唇绕过屏风,入目楚卿白一身柔白里衣坐在床榻上,微微弯着腰,面色惨白,额头和脖子上都挂着汗珠,薄唇被他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眉心狠狠蹙在一起,几乎都能夹死一只苍蝇,右手撑着右腿膝盖,左手紧握成拳放在身侧,手背青筋突起,这般模样狠狠冲击着萧锦颜的视觉神经。
她几乎是没有迟疑的,一下子走到床边,将药放在一旁伸手搭在楚卿白的手腕上。
一只莹白的柔荑突然闯入视线,楚卿白一双琥珀色眸子猛然缩了缩,他抬头望着萧锦颜的脸,眸中千般情绪闪过,最终化为点点纠结,声音低沉,“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