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祖兄,当真有此等奇人?该不会是人云亦云吧?”在场的都是世家子弟,心高气傲,听得王芬如此推崇一个他们从未听过的人物,心里多少都有些不太舒服,立马就有人提出了质疑。也亏得这话是从王芬口中说出来的,要是换作一般人,只怕早就被他们指着鼻子骂了。
虽然同为八厨,但和性情温和的张邈相比,王芬就显得有些激进了,对于那些世家子弟的心思,王芬岂会不知?当即就是冷笑了几声,哼道:“我王文祖岂是人云亦云之辈?刘玄德此人,我亦见过几次,此人谦逊有礼,真乃谦谦君子!卢尚书对他这个得意弟子也是称赞有加,就算你们信不过我王文祖,难道还信不过卢尚书不成?”
与王芬这个地方大员相比,如今已经成为朝廷实权人物的卢植显然更有说服力,王芬把卢植的名头搬出来了,那些质疑的声音也是立马小了不少。而这个时候,曹操也是若有所思地说道:“刘玄德之名,我也听说过,去年平定黄巾贼乱,我与皇甫将军围攻长社,卢尚书则是将贼酋张角困在广宗。后来卢尚书大破广宗,听闻正是这刘玄德立下的功劳,而且贼酋张角也是死在刘玄德的义弟手下!”
“啊——!”曹操为王芬证实,也是让在场众人都是纷纷惊呼起来,手刃张角,那可是天大的功劳,没想到竟是落在这个刘备身上,一时间不少人也都是对这个从未谋面的刘备高看了一眼。而当中那些听过刘备事迹之人也是纷纷说起他们所知道的,刘备之名也是在这些世家子弟当中传开了。
坐在曹操身边的袁绍也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很不喜欢这种被人忽视的感觉,似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这个叫刘备的人身上了。当即袁绍就是扭过头,对曹操问道:“孟德,这个刘玄德真有这么厉害?你可曾见过此人?”
自幼就与袁绍相识的曹操当然知道袁绍心里在想些什么,心中不住冷笑了几声,脸上却是没有任何的异样,只是淡淡笑道:“我也未曾见过此人,去年我虽随皇甫将军一同与卢尚书合兵剿匪,但那时刘玄德已经是功成身退,回幽州去了。可惜啊,未能一睹这位英杰的风采!”
听得曹操这么一说,袁绍也是皱了皱鼻子,最后冷哼道:“说不得,又是一个名不副实之辈!这样的人,这些年来,我可是见得多了!”说罢,袁绍就闭口不言,似乎是不屑再谈论刘备之名。
而曹操见了,也只是会心一笑,不再言语,只是在不经意间,听到众人还在谈论的刘备之名,双目中闪过了点点精光,口中也是呢喃着什么。
当然,对于众人来说,刘备的事迹只是一个谈资罢了,很快,众人又是将话题引向了一番风花雪月,惹得大家时不时发出一番哄堂大笑,几番交杯换盏之后,这场庆生晏也是办得十分热闹。张邈虽然算不上世家子弟,但却是以侠义闻名,在洛阳城那也算得上是一方名士,前来庆生的,都是洛阳城内的年轻俊杰。这场庆生晏足足持续到了半夜,对于那些普通百姓来说,已经是宵禁之时,可对于这些名士、世家子弟来说,宵禁只不过是个玩笑罢了。
酒宴结束,就连一向酒量不错的曹操、袁绍都是喝得酩酊大醉,一干人都是勾肩搭背,摇摇晃晃地走到了酒楼门口。所幸在酒楼门口,都是早已等候多时的下人,纷纷将各自的主子给接了去,扶上自家的马车,纷纷踏着夜幕,朝着各自的府上赶去。
曹操的家世虽然让不少世家子弟为之诟病,但毕竟也算得上是世家子弟了,迎接曹操的,也是一辆不错的马车。只不过曹操的家人大多都在沛县老家,留在洛阳的,只有曹操一人,因此这来接曹操的家仆也是孤零零的一人,与周围那些世家子弟的前呼后拥相比,倒是显得有些落魄。
曹操喝得满脸通红,走路也是摇摇晃晃,必须要有人搀扶,在那唯一的一名家仆搀扶下,好不容易踏上马车,突然间,曹操身子打了个寒颤,一把将搀扶自己的家仆给推开,身子直接转向了街道的另一头,一只手还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的佩剑!再看这个时候的曹操,虽然依旧满脸通红,可之前还是醉眼迷离的眼睛,此刻却是爆出两道精光,紧紧盯着街道另一头的一片夜幕。
“孟,孟德兄?”在曹操旁边的另一辆马车,却是挂着“荀”字灯笼,正是洛阳大世家荀家的马车,而作为荀家的得意子弟,荀彧荀文若,此刻正刚好踏上马车。曹操这突如其来的动作,那双目光直视的方向刚好落在荀彧的身上,也是把他给吓了一跳,差点没直接从马车上摔下去。看着曹操那眼中满是寒光,手无缚**之力的荀彧顿时就是吓得脸色苍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这才开口问道:“你,你这是何故?”
曹操并没有立刻回答荀彧的问题,那双眼睛始终盯着前方的夜幕,却是看不到任何异常,过了好一会儿,曹操才是稍稍松了口气,望向了荀彧,又是恢复了之前那番醉容,笑道:“没事,没事,可能是喝太多了,看花了眼而已!文若莫怪!莫怪!”
荀彧虽然被曹操给吓了一跳,但毕竟是大世家培养出来的子弟,很快就是恢复了常色,笑了笑,说道:“今日倒也是难得,孟德兄你也会喝醉了!呵呵!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说完,荀彧就是对曹操拱了拱手,直接就钻进了车厢,而曹操也是回了个礼,然后又扭头,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街道,这才转身钻进了车厢,最后扬长而去。
而就在曹操等人离开酒楼的片刻之后,之前曹操一直紧盯着的街道角落里,却是突然探出了两个身影,紧接着,一把轻微的惊叹声响起:“好敏锐的警惕啊!真不愧是……”
话说到一半,这声音却是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而另一把声音也是问道:“真不愧是什么?你认得那人?你以前见过他?”
“呃,咳咳!不认得!不认得!”之前那把声音连连否认了起来,随即又是说道:“人已经认清了吧!待会动手可千万别失手了!”
“放心吧!”一声胸有成竹的回答之后,随即两道人影就这么直接消失在了街道的角落当中,一切也都归于平静。
约莫半个来时辰之后,在洛阳城内的一处大宅子门口,荀彧的马车慢慢地停在了门前,在门前守卫的家仆一看到这马车,就是连忙迎了上来,与车夫一同将马车给停好之后,就有人小心翼翼扶着荀彧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之前的酒宴上喝了不少酒,荀彧刚刚也是在车上眯瞪了一小会儿,此刻人还是晃晃悠悠的,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偌大的荀府门牌,却是突然打了个酒嗝,张口就是一嘴的酒气。闻着那刺鼻的酒气,两旁的家仆却不敢有半句怨言,其中一人还得陪着笑脸,对荀彧说道:“少爷今夜倒是回来得晚了,有客人一直在府上等着少爷,到现在还未走呢!”
“客,客人?”打了个酒嗝之后,荀彧也是觉得胸口的闷气少了许多,整个人也是稍稍清醒了一些,听得家仆的话,荀彧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荀彧家世太甚,加上荀彧自幼就有才名,远比同龄人要出名得多。而荀彧的父亲担心荀彧名声太高,深知木秀于林则风必摧之的道理,所以也不顾荀彧的反对,给荀彧定了一门亲事,对方却是中常侍唐衡之女。
唐衡虽然不比得十常侍那样声名狼藉,但娶了一个阉人之女,也是让荀彧的名声多少有些被玷污,以前跟荀彧交往的士林子弟,现在也很少与荀彧走动了,所以刚刚在庆生宴上,荀彧也是显得很低调,几乎是从不开口说话,这几年来,荀彧除了一些至交好友之外,可是很久都没有什么客人了。所以现在咋一听说有客人来拜访,而且还等到现在这个时候,连荀彧自己都有些莫名奇妙了。
不过,不管怎样,有客人来了,荀彧还是得去接待的,当即荀彧也是强忍下胸中不适,深吸了口气,对那名家仆说道:“不要怠慢了客人,我且去换一身衣裳!”
刚刚喝了那么多酒,荀彧现在也是满身酒气,这样去见客人,自然是失礼了。让下人去招呼客人,荀彧自己则是匆匆赶到后院去梳洗一番,还抽空喝了一碗解酒汤,这才带着心中的疑惑,前往会客厅去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晚了还在等着自己。而荀彧这满心的疑惑,却是在他踏进会客厅的那一瞬间,化作了惊喜之色,看着眼前那笑眯眯看着自己的郭嘉,荀彧顿时就是忍不住惊呼了起来:“奉孝!怎么,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