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的薛怀礼立生感应,回头向门口望来。入目来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的蒙面人,只见此人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两只眼睛中射出两道电芒。
薛怀礼还从未见过如此明亮深邃的眼睛,不由得怔了一怔。随后马上回复正常,缓缓站起身形,沉声问道:“你是何人,莫不是要来行刺本官?”说话时身形不动,声音沉着而自信,不愧为久经沙场的职业军人。
凌峰看薛怀礼如此冷静,自己反倒有些紧张。只冷冷的回答了一个字:“是!”
薛怀礼道:“本人为官数十年,你是第一个来行刺本官之人。本官很想知道,究竟是何原因,让你铤而走险,来行刺于我。是受人指使,还是你与本官有仇?”
凌峰正在努力平复自己的紧张情绪,并没有答话。
薛怀礼续道:“本官从不喜与藏头露尾之辈交谈,是英雄的就摘下你的面罩,让本官看看你是何等人物!”
凌峰摘下面罩,露出俊伟的仪容,冷然望着薛怀礼,一字一顿的说道:“薛大人,你还认识我吗?”
薛怀礼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只见这年轻人年纪在二十多岁,天庭广阔,形相特出,一看就是胆大妄为之辈,但绝不似歹人。可是自己并没见过他,就问道:“本官与你素未谋面,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难道不知刺杀朝廷命官是死罪吗?”
“素未谋面?你再仔细瞧瞧!”
薛怀礼又仔细观看了看,确实不认识,就说道:“本官确是第一次见你。”
凌峰听的心中大怒:好你个薛怀礼,做了想不认,没那么容易。想自己在凤湖镇先是被薛怀礼打入囚车,而后被送到杭州知府衙门的大牢,以至于最后差点落命。这种种的一切,皆是由眼前的这位薛大人而起。
想到这里,凌峰陡然间将功力提至极致,气势紧锁着薛怀礼,浑身杀气密布,随时准备动手取薛怀礼性命。
薛怀礼本身亦是高手,在军中摸爬滚打这么些年,实战经验也是无比的丰富。可他从未遇到过像眼前这个年轻人这么可怕的高手,功力能在瞬间提聚,散发出来的杀气如同实质。如利刃般的杀气,割得他手脸生疼。
薛怀礼忙运功抵抗,口中艰难的说道:“本官想死个明白,还请兄台将实情相告。”
凌峰眼中异芒闪动,恨声道:“你可记得,五年前在凤湖集,你曾冤枉了一个少年。你将他说成是奸细,关进了大牢,最后被判了斩刑。”
薛怀礼正处于凌峰用气功营造出的漩涡之中,艰难的点了点头。他记得这个少年最后越狱而去,等自己带人赶到之时,杭州知府的大牢已变成了人间炼狱,一院子的死尸。除了牢头张甲之外,无一活口。他曾亲自检验死尸,发现所有人都是被一击致命。他也向张甲询问了事情的经过,知道是一个疤面老者所为。可是眼前这个年轻人为何要提起之间事呢?想到这里,薛怀礼心中一惊:莫不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那个少年吧。
凌峰将功力平均输出,缓缓的压迫着薛怀礼,问道:“怎么样,想起来我是谁了吗?薛大人!”语气中充满了嘲弄。
薛怀礼惊疑不定的说道:“你难道就是哪个少年?”说完之后,他就有些后悔。当年那个少年体内确有一道奇异的真气,可是短短五年时间,绝练不成这个年轻人这样的绝世武功。
令他没想到的是,那年轻人竟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就是我。”
薛怀礼这一惊可非同小可,他倒不是怕那个少年来报当年的仇,而是不相信世间真有如此神奇的事情。他自己也是练武之人,从小开始练起,到四十岁时才略有所成。如果眼前这个年轻人真是当年那个少年,姑且不论他已经过了练武的最佳时机,只是这短短五年时间,就算日夜练武,也不可能练成如此可怕的武功啊。
凌峰出手在即,冷冷的道:“薛大人,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还有什么话说?”
薛怀礼突然狂笑道:“是啊,我知道你是谁了。可那又如何呢?我是朝廷命官,你是朝廷的反叛,我抓你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现在我落到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到这时,薛怀礼方露出硬汉本色。
凌峰道:“我是被冤枉的!我且问你,你可曾后悔过?”
薛怀礼道:“我为何要后悔?你不留辫子,触犯了我大清的法律,我做为执法者,抓你有错吗?”
薛怀礼这几句话说得正气凌然,凌峰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沉默半晌后,凌峰道:“不留辫子就是奸细吗?不留辫子就要斩首吗?审都未审,在狱中牢头张甲就对我用刑,是不是你指使的?”
薛怀礼道:“我未曾说过此话。”
凌峰道:“难道不是你告诉他要好好照顾我的?”
薛怀礼此时已快支撑不住,低声说道:“我确曾着人嘱咐张甲好好照顾于你,是因为我知道张甲和满贵等人平日里对待犯人的手段。我见你不似歹人,年纪又小,怕你熬不住他们的刑罚,才嘱咐张甲好好照顾你的。我,我也是一番好意。你杀了我吧”
凌峰听毕,见薛怀礼说的真诚,知道冤枉了好人。蓦地收回功力,悬崖勒马。他天性善良,绝非滥杀之人,更何况师父了空的教诲如在耳边。
薛怀礼顿时感到压力一减,颓然倒在了椅子上。
凌峰看着靠在椅子上大口喘气的薛怀礼,说道:“我姑且信你的话,今日暂且饶过你。倘若日后我发现你说的是假话,我随时可以取你性命!”
正在这时,凌峰感应到门外有人来了。片刻后,门外传来一个女子清亮的声音:“父亲,女儿做了夜宵,给您送进来啦。”
凌峰心中一动:这女子的轻功好高明啊,走到这么近我才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