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没有声张,而是悄悄地绕到了毡包的后面,当年曾两次在毡包后窥探里面的动静,有了经验,他紧贴着毡条之间微小缝隙,向里面张望,还时不时地观察一下四周,以免再次中了暗箭。
苏秦看见,孟婷毡包里确实有个男人,在微弱的油灯光线下,那人的脸有些模糊,苏秦努力辨认,等他看清那个男人,不仅大吃一惊。
那人竟然是义渠王子冒都。只见冒都喝了很多酒,脸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他正晃荡着身体,伸手上去搂抱孟婷。
孟婷忸怩地挣扎着,却也不一下子挣脱出来,冒都伸手到孟婷怀里,戏弄着她的身体。孟婷两颊微红,面上似笑而非笑,含羞而却带喜色,双眼斜窥,虽作娇态而实为勾魂。两人在一起戏谑潮笑。
苏秦见此情景,五内俱焚,又是酸楚,又是痛恨。心想:“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搞在了一起,可笑我竟然还对孟婷心存好感!”
孟婷任由冒都轻浮了一会儿,说道:“王子你快走吧,我这里说不定还会有人来呢?”
冒都却一点走的意思也没有,带着浓重的酒意,磕磕巴巴地回道:“都深夜了,哪还会有什么人来,就是来了什么人,咱也不怕,等明天大事一办,我们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在一起欢乐了。”
听得出来冒都酒喝高了,口无遮拦。孟婷连忙伸手去捂他的嘴,粉颈微扭几回,朱唇略抿数次,更是勾引得冒顿热火焚身,片刻都不能忍耐。
毡包外的苏秦竭尽全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斩断情思的缠绕,他想:“冒顿说明天要办大事,那是什么大事,难道义渠人也暗中有什么安排?”
想到这里,苏秦不禁担心受怕起来,他只顾和魏卬策划秦国的攻击计划,却没料到人家义渠也有自己的计划。
九月的草原夜里都寒意十足,苏秦因为心惊,竟然流下了一身身的汗水。如果义渠人真的是有针对他们的特别安排,秦**队岂不是正落入人家的埋伏之中,那还了得?
苏秦怎么也不会想到孟婷和冒都竟然混在了一起,到此时,他再回想一下认识孟婷以来她的种种行为,他终于觉察到她每次的选择都有根本倾向:那就是要和当时最能左右局势,最有权势的人接近。
当年在曲沃城里,如果不是苏秦能够左右大局,孟婷怎会和他相好一场,后来到了秦国,她见到嬴怡公主,于是和嬴怡公主相见甚欢,这回到了义渠,又和义渠王子勾搭在一起。
苏秦终于琢磨明白了:孟婷绝不只是一个舞伎,她的身上藏着绝大的秘密。
苏秦在毡包外更加仔细地听着里面的谈话,特别想搞清楚义渠人明天的计划,此时他已顾不得自己与孟婷的私人恩怨,因为他十分清楚,魏卬的大军可能已经在出发的路上,功败垂成在此一刻。
孟婷晚间并没有喝酒,她比较清醒,所以一再提出让冒都回去休息,以免事情败露,但冒都酒后冲动,却一直不放过她,什么疯情言语都敢说出来。
他见孟婷总是欲拒还休,不肯痛快地欢乐,有些气急,恨恨地说道:“你们赵国还有没有诚意和我合作,要是真心想合作,就不要这般不爽快,来,快让我尝尝甜头吧。”
孟婷娇声嗔怨道:“王子你急什么呢,咱们有的是时间,又不在乎这一时半刻。明真要在酒里下毒呀,你忍心毒害自己的未过门的妻子啊?”
冒都一边在孟婷身体上下其手,一边说道:“我们的毒药是给那苏秦和高胜预备的,至于嬴怡,只要秦国的送亲使臣一死,她还不是得乖乖听我的摆布。到时就由不得她了。”
孟婷伸手在冒都的鼻子上刮了一下,说道:“你好坏,还想霸占着我和嬴怡两个人,二美兼收啊。”
冒都很是得意,回道:“你们二人一起嫁给我,不是很要好的嘛,凑在一起做个伴,也就不会寂寞了。”
孟婷又装出生气的样子,怨道:“你们义渠要与我们赵国联合对付秦国,那你留下嬴怡公主做什么,那不仍是要与秦国藕断丝连吗?那我可不干。”她说着,微扭着上半身,体态撩人。
冒都哈哈大笑,说道:“你就别管那么多,你自己能当上王妃,过得很好就行呗,国家之间自有我们男人心受累。”
“那我可不干,人家不干嘛。”孟婷说着要拿开冒都在她身上乱摸的手,冒都哪能轻易让她拿开了去,一使劲就来个硬上弓,两人在床榻上乱滚成一团。
毡包里响起了沉重的喘息声和娇呼声,苏秦发觉他们二人只顾相戏狭昵,已听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也就抓紧时间离开那里,准备应对之策。
晚上的所见所闻让苏秦再次领略到人心的难测,他十分庆幸自己的时运。如果没有嬴怡公主到他的毡包胡闹,如果自己不是来找孟婷商议乐舞班明日表演,偶然地听到冒都的计划,明日说不定就是另外一番结局。
苏秦彻底明白:“孟婷原来正是赵国的奸细,怪不得她的舞跳得那么好,想来正因为她来自乐舞最为盛行的国度。可笑自己还以为她钟情于自己,还对孟婷念念不忘。”
苏秦念及此点,真恨不得立刻亲自去将孟婷臭骂一通,数落一番,戳穿她的把戏。可是再想想:可那是最低级的报复方式,实在不足取。
苏秦一边往回走,一边想着紧急的应对办法。他明白:“当务之急,应该立刻通知嬴怡公主秦国人的计划,让她明日尽量配合自己,千万不能再胡闹。”
至于高胜,苏秦觉得还是到最后关键的时刻再告诉他实情为好,以免他阴沉着脸,怒形于色,让义渠人看出破绽。
苏秦回到自己毡包的时候,嬴怡公主仍然在睡觉。苏秦进屋后,将灯火吹灭,他小心地捂上了嬴怡的嘴巴,在她耳边叫唤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