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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假山约七十米的地方,一辆警车旁边,李路站在那里朝王胜喊话。李路想要往前走几步,被身边的两个武警战士给拉住,给拽回了车后面。
李路无奈,只得继续喊道:“王胜!你小子长能耐了是吧!啊?都他妈的玩单兵作战了!啊?”
“大队长”
“别他妈叫我大队长!老子没你这号兵!”李路跳着脚破口大骂,也不管王胜能不能看见,手指乱指着周边,“你还嫌不够给我丢人吗?啊?你看看你选的什么地方?老子是这样教你的?换上越军你小命早他娘的丢了十几条了!”
一干紧张兮兮的士兵和警察听到这话,都他妈的愣住了,这是哪门子喊话,分明是他妈的战后评论指导啊!
李路越说越激动,“王胜啊王胜!老子是真的想不到你居然蠢到这个地步!跟鳖一样给人团团围住,丢人啊!你说你要跑你就跑得远远的,非要找这么一个地方躲在着丢人现眼!”
一番话说得假山后面的王胜羞愧难当,他真的认为自己的表现给大队长丢人了。
缓了口气,李路说道,“王胜啊!跟我说说,出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非要采取这样的方式?”
王胜紧紧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李路说道:“老子走之前是怎么跟你们说的你还记得吗?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你找我!你小子把我话当耳旁风了是吧?嗯?老子走了,话不顶事了是不是?”
王胜终于开口了,“大队长!不是那么回事!大队长这事跟你没关系!”
“跟我没关系?”李路冷冷地笑了笑,“你小子的意思是说,老子滚蛋了,就管不了你了是吧?嗯?”
王胜突然爆发:“大队长!我要杀光这帮王八蛋!我要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这时,市局的一个戴眼镜的警察走过来,严厉地对李路说道,“你会不会喊话?不要激怒歹徒这种常识不懂吗?”
李路眼睛红着,里面有些晶莹在闪烁。他扭头盯着那警察,抬脚就踹过去,“给老子滚到一边去!”
随即,他回头盯着丁伟喊道:“丁司令!你最好让你的人往后撤一段距离!”
丁伟犹豫了一下,和卢东山耳语几句,最终还是下令让包围着王胜的军警后撤了几十米。他以为李路这是担心军警受到射击,却不知道,李路这是想给王胜减少一些心理压力。
李路缓缓走出警车的掩护,那两个武警战士想要把他拖回去,这一次没有成功,因为李路拔出了配枪指着他们。
“都别他妈的跟着我!”
他站在空旷的马路中央,冲对面的假山喊道:“王胜!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老子只想问你一句话,你信不信我?”
王胜死死地抓着步枪,痛苦地咬着牙根。
李路说道:“当年麦光华家里的事情,我是怎么做的,你小子不会不知道吧?”
王胜仰起头,望着蓝蓝的天空,无意识地摇头,“大队长!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会为我讨回公道!但是,我老婆,我儿子,都死了,都死了,都死了!公道有什么用?能让我老婆儿子复生吗?大队长,我知道是他们请你来的,但是大队长,这些事情跟你没关系,我求求你,让我一个人走下去!”
李路感觉到了王胜心存死志,他的目的就是把子弹打光,然后最后一颗留给自己。王胜把这里当成了战场,把这场对抗当成了战争。
他一个人和一个地方政府的战争。
悲凉瞬间涌上了心头,李路一时间茫然了,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怎么做是对,怎么做是错,对和错的评定标准又是什么,他一时间没有答案。手里的手枪传来的冰凉让他的情绪冷静了下来。
“王胜!组建101的时候我说过,101的战士,要死就死在战场上!”李路狰狞着面孔,“我告诉你!这里,不是你的战场!这不是你一个人的战争!从南疆到卫藏,我带着你们走到现在,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被自己人打死!”
“我告诉你!今天,老子要把你带走,谁也别想拦着我!而你,不愿意跟我走你就开枪把老子打死!”
李路说完,就把手枪收回快枪套,大步朝假山走去。
李健国在后面瞪红了眼睛,大喊着:“李路你给老子滚回来!”
丁伟迅速命令军警缩小包围圈,瞄准假山,只要看见王胜就果断开枪!
李路走了一段距离,站住脚步,冲李健国等一干领导重复了那句话:“我看谁敢动我的兵!”
他转身,大步走过去,很快就消失在假山后面,众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李健国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睛,等待着枪声的响起。良久,却什么都没发生。
假山后,王胜举着枪,枪口对准了李路。
李路失望地看着他,“你真的能耐了,王胜,你真的能耐了。不过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单手换弹夹玩得很顺溜,一杠枪压住了几百号军警。可是你应该用这些技能来对付敌人,而不是自己人。”
王胜眼中噙满了泪水,持枪的双手在微微颤抖。
李路迎着枪口慢慢走过去,“要么开枪,要么把枪放下。”
王胜死死咬着牙齿,几乎要把牙齿要碎掉,右手的食指微微颤颤地去接触扳机。李路脚步没停,一直走到他跟前,让他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从这打进去,我还会有三到五秒的时间,也就是说,我可以看着你把我打死。”李路微微笑了笑,说。
王胜握枪的手颤抖得越来越厉害,终于,他垂下枪口,步枪掉落在地上。他双膝跪地,捂着脸痛苦地哭起来。
李路心里暗暗送了口气,这才感觉到脊椎一阵凉飕飕的。
蹲下去,李路低声说道,“我要你活下来,明白吗?”
王胜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大队长”
李路拍了拍他的肩膀,“相信我,按照我说的做。现在,跟我出去。”
把王胜扶起来,李路沉声说道:“抬起你的头颅,挺起胸膛,走出去。就算外面是枪林弹雨,你也要昂着头颅去迎接。”
王胜迷茫的目光慢慢找到了焦点,慢慢的,原来的王胜回来了。
“大队长,杀人偿命,我去偿命,保证不皱一下眉头,保证不给你丢脸!”王胜毅然决然地说道。
李路却笑了笑,“我不是说了吗,我要让你活着。但是从这里走出去,我要让大家看到的是101的兵,而不是一个窝囊废,懂吗?”
王胜眼中晶莹又在泛着,他感觉到了,在大队长心里,他不是歹徒,而是他的兵。
两人并肩走出去,李路手里提着那杠步枪。
李健国看到李路完好无缺地走出来,顿时重重送出了一口气,再看到李路身边的王胜,不禁一阵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卢东山低声请示道,“书记,怎么办?”
按理来说,卢东山直接下令市局上去把王胜抓起来就行,没必要这点屁事也请示书记。可是方才李路的那句话还在脑海里回荡“我看谁敢动我的兵”。这个时候,傻子都看得出来,那个李路少校跟书记的关系不一般,看长相估计是书记的公子了。再一个,王胜是现役军人,也轮不到警察管,丁伟还在着杵着呢。可是他杀了这么多公务人员于是他有此一问。
李健国摆头看了看丁伟,“丁司令,人就交给你们警备区了。”
程序本该如此,丁伟点点头,挥了挥手,早就在一边待命的特务连举着枪围上去,拿出麻绳就把王胜捆绑起来压向军车。李路看着王胜被押上车,心情复杂,默默在心里说:兄弟,相信我。
李健国走过来,“李路。”
李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计生不是计死,你是不是该杀一批那些披着公仆皮为害人民群众的王八蛋了,李健国同志。”
说完,他转身快步走向勇士车,发动车子一个急转弯驶去,把大量的军车警车和一大批人甩在了身后。
李健国望着渐行渐远的勇士车,摇摇头微微叹了口气。返身之时看到了那个王区长,顿时一股杀气从李健国的身上散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