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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楚铮无奈地起身三进宫,来接他的依然是楚琳身边的太监孙得山。相较前两次,孙得山对楚铮更是恭敬,他明白这少年是朝中近期风云人物,日后更是前途不可限量,言语中讨好意味甚浓。楚铮知道这些宫里的宦官大都也是贫苦人家出身,家中实在过不下去了才送孩子入宫。大赵国又对宦官管控甚严,大多数太监俸禄也不过只能维持温饱而已,孙得山这些近身太监还好些,但也没什么实权,对家中根本照料不到。楚铮有心拢络,随口问了孙得山的籍贯和家中状况,并许诺日后将他家人接到京城居住。孙得山听了顿时感激涕零。走进楚琳的凤鸣宫,楚铮不由得一愣,只见赵敏笑靥如花,倚在楚琳身边,两人不知在谈些什么,神态颇为亲密。见楚铮进屋,赵敏脸露喜色,走上前来嗔道:“怎么这么久方到,我和琳姨等了好久了。”那天赵王一番话让赵敏心花怒放,以为父亲基本同意她与楚铮之事,她天性烂漫,见了楚铮都不用“本宫”二字了。楚铮见姑姑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和赵敏,猜到必是她通知赵敏自己今日要来。楚铮虽有些无奈,但也不好冷脸相迎,笑道:“府里有事耽搁了,出来晚了些。”赵敏有些不信,道:“你整日很忙吗,你们府里那多么下人,让他们去就是了。”楚铮懒得理她,一撇嘴道:“你不信我也没办法。”转身见过楚琳,将来意说了。楚琳与楚老夫人已有好几年不见,一听说母亲也要来,甚为欢喜道:“本宫这就去面见皇上。你们两个也有好几天不见了吧,先坐下聊聊。铮儿,等姑姑回来后与你一起回府。”说完,楚琳向赵敏眨了眨眼。楚琳走后,宫内顿时寂静下来。楚铮咳嗽一声,正想说话,却见赵敏笑盈盈地看着自己。楚铮心里不明白,道:“你看我做甚?”赵敏过来拉住他衣袖,道:“咱们先到太平宫去。”楚铮愕然,道:“去你宫里干嘛,姑姑说过让你我在这里等的。”赵敏有些扭捏,脸红红地道:“叫你去你就去嘛。”楚铮觉得此语暧昧,心里一乱,开始胡思乱想:难道她想不可能吧,怎么说赵敏也是公主之身,怎会做出那种事,就算她真想那样,自己一定会那该怎么办好呢?楚铮强自镇定,正色道:“公主,请先把话说明白,要我去太平宫做甚?”赵敏犹豫了下,道:“我姑姑想见你。”楚铮顿感如冷水浇头,满心绮念登时化为乌有,吓得一激凌,道:“你姑姑找我做甚?”赵敏拉着他往门外走去,一边道:“你去了不就知道了。”楚铮苦笑着跟着赵敏到了太平宫。上次与赵敏来太平宫时,楚铮根本就未进去看,与赵敏在屋外较量一番后就被赵茗打了晕天黑地。此次走了进来,楚铮才发现这太平宫占地极广,比姑姑的凤鸣宫大了好几倍,不由得暗暗惊异。赵敏领着楚铮走进一间房屋。这与其说屋,倒不如说是一个大殿,从大门至堂上竟有数十丈距离。赵茗就站在那堂上,负手背对着楚铮。赵敏上前去,轻声道:“姑姑,他来了。”赵茗嗯了一声,转过身来。楚铮不由得一呆,赵茗并未像往常那样脸带面具,竟以真面目示他。从外表上,赵茗仅不过二十五六岁,完全不像赵敏的姑姑,倒似她姐姐一般。她此时虽身仍着男装,但却仍风姿傲然,一张雪白的瓜子脸上眉如远山,唇似丹涂,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只是双目凌厉,不时闪过一道寒光。楚铮瞬间给出评价:愤世嫉俗的老。但世间向来以强者为尊,楚铮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施礼道:“下官参见长公主。”楚铮如今既有官职在身,便按宫里的规矩行礼,何况如果依江湖规矩的话,楚铮就该说晚辈血影宗门人楚铮拜见前辈,那不是皮痒吗。赵茗淡淡道:“还是唤我叶先生吧,这长公主一称我已数十年未用了。”楚铮识趣地应道:“是。”赵茗道:“让你来这个地方你觉得很奇怪吧?”楚铮不由得点了点头,这太平宫根本不像是一个公主的居所,特别是这间屋子,他进来后就感觉心里沉甸甸的,有种莫名的压抑感。赵茗轻轻一拍身前的石栏,道:“这里原是后汉太宗刘禅的早朝之处。”楚铮一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那怎么会由敏公主居住于此?”赵茗道:“当年太祖定都于此,有一道士说后汉传承不到百年,乃是因此间缺少龙脉之气,太祖听信此人所言,便又新建了朝堂大殿。从此这太平宫便为我叶门所有。”楚铮恍然。赵茗走下堂来,道:“想当年,太宗麾下贤臣如云、名将如星。这边应站着群臣之首、千古名相诸葛相国,这里所立着的应是开国五虎将关云长、张翼德、赵子龙、马孟起、黄汉升”赵茗边走边指,说了近百个名字竟丝毫不差。楚铮心中暗暗佩服,他一直对刘禅能一统天下迷惑不解,因此对这一时代史书看得最多,论熟知程度还在赵茗之上,可怎么也找不出其中答案,无论正史野史对刘禅都大加颂扬,说他自幼聪明、胸怀大志,没有丝毫阿斗的影子。楚铮也曾想过,刘禅是否也和他一样,是来自另一时间的人,可纵观史书刘禅没有任何异常之处,没有超出时代的言论,只是达成了一统天下的伟业。与大多数开国君王一样,他为政清明,体恤民情,算得上是个好皇帝,仅此而已。楚铮正在出神,赵茗突然停下,返身盯着他道:“此地曾有过如此众多英杰,楚铮,你日后想站在什么位置?”楚铮一惊,她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认为楚家有不贰之心?不由得强笑道:“长公主,小臣只是个碌碌无为之人,哪能与这些先贤相提并论?”赵茗哼了一声,道:“你若也算碌碌无为,世上又有几个杰出之士。小小年纪就已是鹰堂之主,一身武功竟能与魔教长老抗衡,似你这等人物,我还是平生仅见。”楚铮虽未依她言唤她叶先生,可赵茗此时也不想计较。楚铮捉摸不透她究竟何意,干脆直言道:“能得长公主盛赞,小臣荣幸之至。不过小臣愚笨,长公主方才之意还请明示。”赵茗看着他道:“前些日子你救了我皇兄,让我甚感意外。那些刺客是魔门中人,而你则是血影宗传人,血影宗乃魔门六堂之一,你却出手击杀魔门长老‘风行万里’李万山,这是何故?”楚铮正气凛然:“小臣所练的虽是魔门武功,但仍为大赵子民,那西域魔门投效秦王,刺杀我赵国重臣,古语:天、地、君、亲、师,小臣自当以护卫我大赵为重。”赵茗问道:“那教你武功的吴先生想必就是南齐的‘魔秀士’吴安然了,他身为血影宗之主,难道就对你所为之事置之不理?”楚铮道:“家师虽为血影宗之主,但多年前便已效忠我楚家。此次得知刺杀梁大人的是西域魔门中人,家师的确处于两难之地,小臣体谅家师,特请家父恩准家师不参与此事。”赵茗森然道:“可我怎么听说,当时突然出现一蒙面人,出手救走了魔门的赫连雪?”楚铮这一惊非同小可,这婆娘从何得知此事?赵茗见楚铮犹豫不决,猛然喝道:“说!是否你师父所为?”楚铮一狠心,道:“此事是否家师所为,小臣尚不得而知,但小臣已决心不再追查此事。”赵茗疑道:“这是为何?”楚铮道:“他毕竟是小臣授业之师,为徒者不应乱疑师。何况魔门此次东来共二十九人,若家师真心向魔门,大可事先报信,家父领兵围剿唐府必然无功而返。倘若此事万一真是家师所为,小臣也甘愿为家师担下此事,以报师门之恩。”赵茗不由得点了点头,叶门当年也只是江湖中的一个门派,对尊师重道看得极重,楚铮此言倒也合她心意,说道:“如此做也有你的道理,毕竟他是你师父。看在你救驾有功的份上,此事不再与你计较。”楚铮暗暗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已汗流浃背,方才七分谎言三分真,还好赌对了。赵茗沉吟道:“方才我与你说的那些贤臣名将,都是助后汉太宗一统天下的功臣。如今天下四分,与当年三国鼎立颇为相似。只是东吴羸弱、南齐衰败,我大赵真正的强敌只有西秦。西秦王郑炯当年为一统朝纲,大肆诛杀世家大臣,反而使西秦元气大伤,而我大赵则正与之相反,皇权势微,朝政为你们三大世家把持。”楚铮不由得苦笑道:“长公主,这话有些过了吧。”赵茗看了他一眼,道:“事实就是如此,你们三大世家不过是互相牵制,谁都不敢有篡位之心而已。”楚铮大声咳嗽,这女人也是长公主啊,怎么一点也不懂得什么叫隐晦,把话说得这么直白。赵茗又道:“凡事有弊有利,这数十年来,三大世家人才辈出,我大赵国力也日渐强盛,已超越西秦。若不是君臣相争,恐怕早已对西秦用兵。如今三大世家成联盟之势,皇兄年已老迈,无力再奈何你们楚王方三家。但我可断言,若无外患,三大世家联盟必不会长久,到头来仍会争斗不休。楚铮,你们楚家为三大世家之首,令尊楚名棠乃治国安邦的奇才,而你又是楚家下一辈的个中翘楚,我想让你转告楚名棠,西秦王郑炯雄才大略,若任凭他整治西秦,恢复元气,大赵必难得安生。只有及时对西秦用兵,迫使西秦穷兵黩武,也许十年后我大赵便可有机会一统天下,使此地再现后汉太宗时的盛况,你楚铮那时必可在此间占一席之地。”楚铮这才明白赵茗的用意,暗想这女子倒也是个厉害人物,懂得将国内矛盾转化到国外去。可那西秦又岂是善与之辈,一旦两国开战三大世家不知会有多少精英会埋骨沙场,如此对她赵家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不过她说的也有理,西秦和赵国总会有一战,晚战还不如早战,父亲楚名棠似乎也有此意。既然赵茗将话说得如此明白,楚铮指了指那高堂之上,笑道:“那要看上面那位能否容下我们楚家了。”赵茗知他指的是赵庆,道:“你们不用心此事,此事由我来掌控,他翻不到哪去。”虽说叶门曾有祖训不得干预朝政,可赵家已到了危及存亡之际,赵茗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楚铮呵呵笑道:“如此甚好。”不过楚铮却有些不明白,道:“小臣只是个未成年的小子,长公主为何不找家父亲自谈?”赵茗一窒,道:“你既是鹰堂堂主,楚名棠想必是要将你培养成楚家下代宗主,先由你转告吧。”她实在不想再见楚名棠,若与楚名棠商议此事,如果戴着面具定不能取信于他。可若示他于真面目,那段往事虽已过去那么多年,可她内力深厚,驻颜有术,容貌并未有太大改变,楚名棠一眼便可将她认出,到那时天知道会有什么变故。楚铮失笑道:“小臣上还有两位兄长,楚家宗主怎么由我来当?”赵茗盯着楚铮道:“除你父亲外,历代楚家宗主都由鹰堂堂主接任。楚名棠若无此意,怎会将你两个哥哥调出京城,他们二人也是才智之士,难道就当不得这鹰堂堂主吗?”楚铮甫听此言顿时一惊,心乱如麻。父亲若真如此做就是废长立幼,特别是大哥又无过错,怎能让他心服,楚铮不知道尚罢了,如今知道了又怎么面对大哥?赵茗道:“楚铮,今日就到此,你先回去吧。此事除了告诉你父亲知晓外,不可再说于任何人听。否则,我这侄女再怎么伤心,我也是顾不得了。”赵敏拉住她衣袖,不满地叫了声:“姑姑。”赵茗话虽如此说,但料想楚铮也不知那种不知轻重之人,否则楚名棠也不会对这儿子如此器重了。楚铮应了声“是”,转身向外走去。赵敏想跟他一同出去,却被赵茗一把拉住,道:“你先留下,姑姑还有事。”赵茗原本还想与楚铮谈谈他与赵敏的事,可见他精神恍惚,显然楚名棠并未与他提起立他为下任宗主一事。赵茗不由得暗想,难道楚名棠还有他意?若真是如此,赵敏的婚事要暂且缓一下了。如今赵家处于危难之中,这侄女的婚事是个极大的筹码,可不能随意就这么定了。楚铮直觉赵茗并未骗他,可父亲如此做,大哥会甘心吗?楚铮与楚轩、楚原二人兄弟感情一直很好,他实在不想因此破坏彼此之间的关系。楚铮叹了口气,暗想只有回去再向父亲询问吧。宫内的小径上洒满飘落的黄叶,此时已是深秋的季节了。楚铮走在通向凤鸣宫的路上,忽然一个娇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公子走得如此之仓促,莫非急着与有情人相会?”楚铮一惊,向四下看去。那声音分明是用内功迫入他耳内的,而且功力颇为深厚。一个在不远处清扫落叶的宫女转过身,缓缓向楚铮走来。这女子乍眼看上去并不出众,眼睛比赵敏小了些,鼻子不如柳轻如来得细挺,一张嘴也似乎大了点,只有肤色还算差强人意,可这几样组合在一张脸上,竟有一种**蚀骨的媚意。楚铮缓缓吸了口气,道:“武媚娘?”武媚娘掩嘴轻笑道:“原来公子还记得媚娘啊,奴家还以为公子有了公主,早就把奴家给忘了呢。想不到公子竟是当朝三大世家之首楚家的小公子,难怪连天魅门都要对公子低头。”武媚娘身上的那身宫女服显然是新制的,看起来并不很合身,不过纵然如此依旧遮盖不住她曼妙的身材,这掩嘴一笑更是媚态万千,楚铮不得不承认,单论诱惑力而言,此女绝对举世无双。楚铮暗吸口气,道:“你怎知晓此事?”武媚娘脸露哀怨之色,道:“方才公子与公主从此地牵手而过,亲热无比,真是羡煞奴家了。先前奴家还不知那女子是谁,听管事太监说了才知是公主,唉,奴家再无指望了。”楚铮一皱眉,道:“不要在本公子面前耍弄你那‘媚惑众生’。你是何时进宫的,怎么本公子不知此事?”武媚娘道:“就是昨日,那张老头没禀报公子?”楚铮这才想起昨夜楚芳华送来过几份文书,当时府内事情较忙,而这几份文书也并无加急字样,自己竟忘了看了。武媚娘仍是一副可怜样,道:“公子,你是否对媚娘有所不满?”楚铮道:“此话怎讲。本公子何时对你不满了?”武媚娘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与媚娘一同进宫共二十二人,有三人直接被封为嫔妃,另十几人也安排得好好的,只有媚娘和其余四人一早起来就被逼着来此扫落叶。”楚铮淡淡道:“怎么,你也想当嫔妃?本公子将你送入宫,要你做什么张老先生没对你说吗?”若成了皇上的嫔妃,以后怎么留在赵庆身边?不过也难说,楚铮记忆中的那个武媚娘,不就先后侍奉李世民父子吗。武媚娘摇了摇手中扫把,道:“那也不该让媚娘做这种事吧,听那些人说入宫前她们家人就已经上下打点好了。唉,媚娘自幼孤苦伶仃,公子又对奴家视若弃履,媚娘只有认命了。”楚铮笑道:“古人云: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武媚娘掩耳跺足道:“不听不听,公子狡辩之词,媚娘不想听。”楚铮住口不再往下背,心中也有几分歉然,自己对这女子始终存有戒心,那张伯昌未得授意,自然也不敢擅自在宫里为武媚娘上下打通关节。楚铮看着武媚娘,突然道:“如果觉得在宫中不开心,跟我说一声,我就现在可以带你出去。”赵茗既然决心控制储君赵庆,武媚娘留在宫中已经并无必要,况且以赵茗的眼力,武媚娘这身媚功恐怕难逃她法眼,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武媚娘也收起了嬉笑之态,摇头道:“不劳公子费心了,既然来了,媚娘也就在此安心住下去了。”楚铮并不死心,道:“一入宫门深入海。这宫廷内险恶犹胜于江湖,你为何非要执意留在此地?”武媚娘道:“媚娘孤身一人,留在哪里不是一样?宫廷虽险恶,媚娘自信仍有自保之力。当年与媚娘一同入天魅门的有四十余人,三年后只剩下区区四个而已。公子难道还以为天魅门是些善良之辈吗?”楚铮默然,魔门中人崇尚天欲,从不在乎他人死活,楚铮在吴安然熏陶下对此也并不觉得怎么不对。可要是对着一群天真的孩子下手,楚铮绝不能容忍,此事倘真如此,那徐景清真是罪不可赦。楚铮突然道:“你与我出宫去吧,当初与你约定之事至此作废。出去后本公子扶持你成为天魅门之主。”武媚娘撇嘴道:“除非公子愿意媚娘侍奉左右,媚娘这就随公子离去。”楚铮心一动,看了看武媚娘,不觉又打消了这念头。武媚娘虽在别人眼中千娇百媚,可毕竟是后天功法所致,楚铮在龙象伏魔功护体之下,并没有太大影响,他还是比较喜欢柳轻如这种天生丽质的女子。何况这武媚娘根本让人捉摸不透,此番话也不知是真是假,她身负上古媚功,又决非是个甘于寂寞之人,带到楚府非把府中搅得翻天不可,除了少数几人外,恐怕都将为她所迷。即使父亲楚名棠心志坚定,但楚铮敢打赌他绝对抵制不了武媚娘的“媚惑众生”。楚铮不由得暗想:也许这种心法根本就不该存在于世上,幸亏其中大有缺陷,天魅门无心让之露于世人面前,否则历史上多出几个妲己,史书根本就不会如此写了。“那就随你意吧,”楚铮说道,“可如果你非要留在宫中,有一事我需告诫你,这宫里有位绝顶高手,你若接近储君必会被她察觉,若让她知你是魔门中人,她绝不会放过你。”武媚娘有些不信,以为楚铮故意在吓她,笑道:“媚娘这‘媚惑众生’还只在吴先生和公子面前吃过亏,那人比起吴先生如何?”楚铮沉声道:“即使我们师徒联手,也不是她的对手,而且那人是个女子,你的‘媚惑众生’在她面前根本起不了作用。”武媚娘一惊,强笑道:“宫中既然有如此高手,公子还将奴家送入宫做甚?”楚铮不想跟她解释太多,只是道:“如今不同往日,那人日后时常会在储君身边。你还是放下此念,与我出宫去吧。”说完,楚铮伸手拉向她衣袖。武媚娘突然身形一闪,连退几步,说道:“公子且慢,听奴家一言。奴家既然到了此地,就没想过再出去。我武媚娘一生受尽欺凌,又遭人所骗练了这绝命武功,今后时日不想再受控于任何人之手。”楚铮脸色一变,冷笑道:“你要留在宫中,应该不是仅为此原因吧。”武媚娘道:“公子心思缜密,媚娘的用意瞒不过公子。不错,我武媚娘已二十有二,‘媚惑众生’心法已修至前人最高境界,恐怕已时日无多,这一生媚娘被人欺负狠了,就想尝试一下成为一国之后的滋味。公子所说的那位绝代高手真也罢,假也罢,媚娘一无所惧。”楚铮目露杀机,道:“你说得如此直白,难道不怕我杀了你吗?”武媚娘将心意说出,好像轻松了许多,道:“此乃媚娘的心愿,公子若是不准,媚娘这条命是公子所救,公子若想取回去请自便。”楚铮不由得暗自苦笑,自己犹如打开了潘多拉之盒,将这女子送入宫中实在是大错特错。前世看书时那些主角回到过去都是算无遗策,可自己怎么就时常吃瘪,辛苦安排下的棋子到头来不仅无用,还成了自己的大麻烦。“你还真不负了武媚娘这名字。”楚铮从怀中掏出当日武媚娘送于他的玉佩,“你还记得此物吗?”武媚娘偏过脸去,说道:“当然记得,奴家还记得当日曾说过若日后媚娘做了什么对不起公子之事,公子可将此玉佩击碎后交于媚娘,媚娘便自尽于碎玉前。”楚铮手中微微用力,盯着武媚娘道:“此言还当真吗?”武媚娘手抚酥胸,决然道:“玉一碎,媚娘自当自断心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