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的脱衣声之后,我被获准可以出来了,拉下被子,我看到曾小娇的旧裙装已经搭在被子上,包括那条白色长裤,而她,已经钻进里面的那床被子里。
裙子,长裤,全副解除,就是说她现在身上只剩nei裤和,而我刚这么想了一下,扫眼看见枕头底下露出一截胸zhao带,外加那ding字裤的一点影子。
晕,这女人居然裸睡。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自从我把人家劫持后,又是穿林又是爬山的,不知道出过几身臭汗了,刚才洗过,肯定要把身上的脏脱了睡觉。
胡思乱想着,我在被窝里脱了裤子,拉出来搭在被子上,然后像扯一条被单一样剥去那宽大的上衣,缩身钻进被窝里。
被子很干净,有淡淡的阳光味,这让我心里不禁再次赞赏潘玉莲。不过这来自贫寒家庭的被瓤子肯定是陈年老棉花,柔软度很差,盖在身上微微有些不舒服。更不舒服的是枕头,居然是一截包着布的木头,膈得后脑勺疼。我于是把被子上的衣服拉过来垫在上面,总算勉强能忍受了。
曾小娇估计也正忍受和我同样的痛苦,见我拿衣服垫,也伸出那白嫩的胳膊扯过衣服垫上。
我和她目光接触,相互笑了一下。
就在这时,桌上的灯油枯熄灭,屋里一下子陷入黑暗。
我明显感觉她往我这边挤了挤,显然,这女人和大多数女人一样,怕黑。
灯灭之后,我们都没有说话,就这样在黑暗里各自沉默了
我们不是朋友,相互之间几乎一无所知,确切地说还是罪犯和人质的关系,在这样万籁俱寂的夜里,同睡在一张床上,又能说些什么呢?
睡之前我还想过和她好好聊聊的,可一旦进入沉默,就有些不好意思打破。
最终,打破沉默的是她,“哎,你说人死了会变成鬼吗?”
她的声音似乎带着些许的恐惧和若有所思。
我笑了一下,“你觉得呢?”
“以前我不信,可是现在咱俩都跑古代来了,还有啥子是不可能的?说嘛,你相信有鬼么?”
“应该有吧”
“真的?”
“呵呵,我也不知道。”我翻了个身,脸朝她,反正黑灯瞎火的,也不用不好意思,“怎么突然问这个?”
沉默了一下,她黯然道:“我怕王发强变成鬼来找我”
我心里猛然揪了一下,“别胡思乱想了,他找也是找我,找你干嘛?”
“切,我这不是和你睡在一张床上么。”
我苦笑一声,“放心吧,这是古代,离咱生活的地方一千多年呢,他找不到。”
“哦”
沉默,再一次。
“哎,那啥你是王发强他女朋友?”这次我先开了口,故意这么问。
她支吾了一下才涩声道:“我要是他女朋友能这么没心肝么,男朋友死了还和杀人凶手躺一个床上?”
“呵呵,那你们是”
“行了,你就别装了,故意寒碜我是不?”她的声音有些冷。
“装?我装什么了?”
“你是他同学,他是啥子人你不清楚啊?坐在他车上的女人是啥子角色你心里没数么?”
“额呵呵我倒是心里那么想过”我慌忙转折,“可是我看你不像做那个的啊”
“好笑,难道做小姐脸上还写着字啊?”
“不是,我意思是你人很好,就像邻家女孩儿一样”
“行了,别虚伪了撒,这些屁话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曾小娇顿了一下,“你不用拿捏着说话,我做小姐本来就是事实,一没偷,二没抢,有啥子丢人的撒?况且况且我做这个也是为了给我弟弟治病我在夜总会做了三年,自己连身像样的衣服都买过,赚的钱全给我弟弟瞧病了还好,老天有眼,我弟弟的病总算好了其实就算你没把我弄到这儿,我也准备不干了”
我的心顿时收缩起来,“你弟弟啥病?”
“毒症。”回答完我的问题,她似乎很有倾诉的欲wang,继续说道:“当时医生说这和绝症没啥子区别,一般方法治不好,除非做肾移植,要二十多万。我爸妈都是小工人,哪有那么多钱,就只能做透析勉强维持弟弟的命。当时我还在上高中,心里一急,干脆给家人留了封信就去深圳了。起先在电子厂打工,妈妈哟,一个月才六百多块钱,别说给弟弟看病了,连我自个儿的生活都顾不得,后来一咬牙,就走上这条路喽呵呵,做了三年,总算凑够了那天杀的二十万,一个月前给弟弟做了肾移植,谢天谢地手术很成功妈妈哟,你是不晓得,接到我妈电话,想想我这三年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我都哭惨喽”
虽然在这漆黑的房间里我看不到曾小娇的脸,但是说到这,我明显听出她声音有些颤抖,我想她肯定哭了
曾小娇啊曾小娇,怪不得我从一开始就丝毫感觉不到你身上的风尘气,原来你的心根本就不在风尘。为了给弟弟治病,放弃学业,押上了一个女孩儿最珍贵的青春,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讲是一辈子的幸福,我真的想知道,当时做这决定时你是怎样一种心情如果人类有最伟大的情的话,我想非此莫属吧?
曾小娇,我向你致敬,真的,我在心里向你致以最崇高的敬意!不,或许我更应该做的是向你道歉——本来你马上就要脱离苦海,开始来之不易的新生活,可是因为我的出现,残忍地抹去了你渴盼三年的那缕曙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挟持的是一个天使,如果知道的话,就算是不要自己的性命,我也绝不会做这残忍的魔鬼!
我知道,就算我以死谢罪也无法改变这一切了,只希望我在这鬼地方能混出个人样,补偿我对你犯下的罪过
“哎你哭了?”我小心翼翼碰碰她。
吸了下鼻子,曾小娇涩笑,“没哈,事情都过去喽,有啥子好哭的嘛”
“曾小娇对不起”其实我没打算口头道歉,然而此时此刻却忍不住脱口而出。
“干啥子,你别吓我哦”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就可以开始新生活了”
“哈,看来你还有点良知撒,”曾小娇翻了个身,和我面对面,“算了,人的命天注定,或许这就是我曾小娇的命吧你也别自责了,我看得出来,你也不是啥子坏人。”
此时,不知是愧疚还是感动,我几乎没经大脑就脱口而出,“曾小娇我我可以抱抱你么”
“啊?”曾小娇明显是猝不及防,“啥子意思哦?”
“呵呵,算了,我开玩笑。”
顿了一下,曾小娇似乎反应过来,身子往这边凑了一下,“好嘛好嘛,来撒,谁怕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