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望向李恪,眼里充满疑惑,现在是什么状况,竟然还有人故意穿得这么破破烂烂,还是在春节的时候。过新年不是该穿新衣吗?
“我想我或许理解你的心情。你本是富家公子,有钱的时候,人人都来巴结,争着与你相交,你所相交的,多是些势利之辈,等你家道中落,他们都离你而去。看惯了人间冷暖之后,你希望用自己的落魄交到真朋友,也用落魄来提醒自己,不要步以前的后尘。”李恪看着柳亦安说,类似的情况他遇到过,他有权时,人人争相巴结,他没权时,别人都离得远远的。
柳亦安大笑了起来,虽然身上穿着补丁衣,却丝毫让人感觉不到穷酸味,“恩公说得对。在我最有钱的时候,认识了青晴姑娘,原以为她会是我一生的知己,我们会相守白头,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假如现在,在我最落魄的时候,还有人愿意与我相交,那就是真正期望的知己。”
“那你遇到了吗?”夏雪问。
“找到了,”柳亦安神秘地说,“眼前不是就有两位吗?不过——套用一下恩公刚才的话,亲兄弟明算帐,恩公让杜掌柜转交给我的十几个大金,再加上医药费,这里是二十个大金。这些钱不是偷不是抢的,一部分是恩公留下我没用完的,一部分是我卖字画所得,请恩公一定要收下。”柳亦安掏出一个装了银子的钱袋,双手捧上,这钱袋还是李恪给他的,他保存得很好,终于等到机会物归原主了。
李恪却没有接,二十大金并不是小数目,偌大一座李府,他买时才用了九十四金。现在的他并不缺银子花,二十金给他,只是钱庄里多了一笔他的存款,或者身上多了一张面值二十大金的银票,对柳亦安则不同,二十大金,够他在长阳买个小寓所,够他在长阳几年的花销,若是省吃俭用的话,够他过成家立业过一辈子了。“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国试还有一段时间,你在长阳,衣食住行都要钱。这些钱,可以等以后再还我。”
柳亦安把钱塞到李恪手上,“恩公若再推托,那就是瞧不起我了。我人穷,可志不穷,我有手有脚,不愁养不活自己。”
转过身,柳亦安对着夏雪微微一笑,“恩公娘子要不要考虑下小生的意见?小生的字还过得去,恩公娘子若要写对联,或是给灯笼提首诗作幅画,都可以交给小生,若是店里忙,或者恩公娘子有事,也可以让小生来看管店铺,只要恩公娘子管吃管住。吃的够饱就成,住只要有块地方,给我张被子就行。”
“吃饭没问题,反正我们也要吃饭,只是多双筷子。住的地方就更好解决,李府里多的是房间。你也可以把你的字画放到店里来卖,放心,我不会收你场地费的。”夏雪不好意思占人加便宜,因此主动提帮他寄卖字画。
柳亦安好笑地看着夏雪,“灯笼店卖字画?”
“没事,你就把我的店当成杂货铺就是。”夏雪自嘲地说,看到李恪翻了个白眼,她突然发现她好像又说错话了,“呃,我不是说你的字画是杂货。”
看夏雪急着想解释,却又不知怎么解释,柳亦然再次哑然失笑,潇洒的挥挥手,“恩公娘子不用解释,小生没生气,小生知道恩公娘子的意思。”
李恪把钱袋收起来,“钱我收下了,柳公子不用再称我为恩公了,叫我李恪叫行。”
夏雪也趁机补充道,“对啊对啊,我也不叫恩公娘子,我叫夏雪,再说,我还没嫁他呢。”
柳亦安也不坚持,“钱虽然还给恩公了,可不能抹杀掉恩公对小生的这份恩情,既然恩公不习惯,那小生就以名字相称好了。”
夏雪问道,“对了,救你我也有份,为什么你只叫他做恩公呢?”假如不是她贪看热闹,李恪根本没机会看到柳亦安。
“杜掌柜只说了李恪恩公,没有说你。”当时夏雪也在么?他是真不知道,他晕过去,醒来时就在杜家药堂,杜掌柜说是李恪救了他,并给他留了银两。杜掌柜不肯要他的医药费,伤好之后他租了间小房子,靠卖字画为生,多少也攒了几个钱。适逢县试、州试,他都轻易过了,想想反正没有家人,在哪都一样,他就等不及过完年就直接赶来长阳了。
夏雪火冒三丈,“好啊,杜掌柜,我被他给无视了,下次有机会见到他一定要跟他认真算算这笔帐。”
李恪和柳亦安哈哈大笑,杜掌柜这回惨了,不过,估计夏雪应该没什么机会见到杜掌柜吧。
李恪把柳亦安带回李府安顿。店门外,舞龙的队伍已经散去,看热闹的还不肯就走,琴书函知道夏雪的门面太小,已经把九王妃等人请进了自己的店里捧茶。店内,人流如织客人们都挑着自己满意的灯笼,夏雪又忙碌地收着钱。
凉州城的杜家药堂内,杜掌柜看看外面天气,正月里这么大的太阳,实在是难得的好天气。柳亦安半月前来告别,此时应该已经到了长阳了吧。“阿欠!”连打三个喷涕,杜掌柜摇摇头,“这是伤寒之症的前兆,我得多穿两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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