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大地,裂分为五,分别是:南诏,南唐,白宜,后狄还有祁王国。五国分裂已久,征战连绵,百姓不堪其苦,期待着圣人降世一统天下。
我,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生的。
我出生那天据说是天象异变,本来晴空万里,被我一哭,变成了乌云密布。国师说,因为我是北极星辰降世,所以会引起上苍震伐。
自我出生后,凡是到过白宜都城凤翔府的人都会听到这么一个传言:“逸灵逸灵,天赋神童;得者天下,归为大同;四海臣服,五洲同庆。”
石逸灵,就是我的名字。
我的父亲既是国舅,又是驸马,在白宜国中的权势一时无两。母亲是当今皇帝的嫡亲妹妹朝阳公主,嫁给父亲后,育有两子一女,我便是那最小的女儿,自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除了被溺爱宠出的骄纵脾气外,我和其他同龄的小孩子并无分别。所以,我私下里认定,那个所谓的北极星的谣言,不过是父亲出于政治利益造谣而已。
这样的谣言并不稀罕。
出身卑贱的陈胜吴广起义还懂得“鱼腹丹书”、“篝火狐鸣”,何况是久经官场的父亲。只是我还太小,不知道父亲这样做的目的。
不信这个谣言的不止我一个,就连当朝的皇帝,我的舅舅兼姑夫也不信。我父亲每每在他面前提起,都会被他以怪力乱神之说,岂能当真叱责。
父亲的目的渐渐浮出水面,在我三岁生日的时候。
父亲抱着我,问当朝的太子:“你要逸灵还是要江山?”
太子摇摇头:“父皇说了,只要有江山就会有数不尽的美人。”言下之意不喻而明。
我很庆幸,父亲没问:“你要逸灵和江山吗?”这样的诱惑,大抵太子是抵挡不住的。所以,对父亲我还是很感激的,至少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他还是考虑到我的幸福的。
姑母的儿子璇昭,当时年方六岁,举着小手围着父亲嚷嚷道:“我不要江山,我要灵儿!”
父亲摇摇头叹口气,放下我来让我和璇昭玩去了。
姑母一直没能坐上皇后的位子,这是父亲心中的隐痛。而且,姑母的儿子,在皇帝所有的儿子中,排行第七,既不是太子,也不是长子。
父亲常常遗憾的说:“我们家什么都不缺,就缺皇后啊。”
我怀疑舅舅可能听到了父亲的这句话,所以,无论什么决定都可以听父亲的,唯独立后一事,坚决不肯让步。舅舅可能也怕吧,毕竟人的贪欲是无尽的,等我们家中有了皇后,父亲会不会又会觉得家里缺了一个皇帝?
争斗了这么多年,父亲对姑母可能也失望了,又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所以,造个谣言增加胜算也不无可能。
不过,才三岁的我,做任何事情只凭着自己的喜好。像什么刻意讨好太子之类的事情,凭我自小被宠坏的脾气是万万做不来的。不仅不去讨好,我对那个太子还有些反感。
“六皇子璇明,举止持重,言语得体,心性纯善,是以得封太子。”白宜国的国书上这样记载着。
不错,我那个六表哥,确实举止稳重,从来不跟我们这群野人一起疯。他喜欢的是端端正正坐在书房听先生讲课,看神情是无比的虔诚,但是,我曾经暗暗观察过,他的虔诚只不过是做给众人看的,先生在讲什么,他根本就不知道。
那是我偶尔一次的心血来潮,拿着先生课上讲过的东西去问他:“太子哥哥,先生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是什么意思?”
璇明温和的笑着,眼里却隐藏不祝蝴的讥诮:“就是说三个人一起走,其中一个一定是我的老师。”
我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啊。”
璇昭这时候跑过来问:“哥哥,灵儿,你们在说什么呢?”
我笑着说:“我问太子哥哥三人行必有我师是什么意思呢。”
璇昭挠挠头,不乐意的说:“你不会问我不就行了。”
璇明讥笑他说:“你知道吗?夫子讲课时,你睡的最香,连口水都流出来了,你能知道些什么?”
夫子上课的时候,璇明坐在第一排,而璇昭坐在他的左后方。如果,璇明像他表现得那样一直目不斜视,根本不可能看到璇昭睡觉的样子。
所以,我觉得他很虚伪,更加的不喜欢他了。
之前不喜欢他是因为他的江山美人的理论小小的刺激了我的自尊心,女人的心眼很小的,即使是我,这个担当着天下的女子也无法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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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皇室的孩子很多,但是因为我父亲的权势,所以真心和我交往的并不多,我的两个哥哥,一个比我大十岁,另一个比我大六岁,怎么也玩不到一起。因此,从小时起,真正能陪我玩的竟只有姑母的儿子璇昭,这个比我大三岁的表哥。
可是姑母并不喜欢璇昭和我玩。
姑母睿智,对什么都能看得很通透,可惜,太过通透了便看破红尘。所以,我印象中的姑母总是一副不与人争,淡泊名利的样子。父亲最后对姑姑死心也不完全是因为舅舅的坚持,姑姑的漠然也很令父亲头痛的。
姑姑说我生来就是政治上的人物,将来要么玩弄政治,要么被政治玩弄。但是,她不希望璇昭卷到政治当中去,所以,反对璇昭对我的痴迷。
我们几岁的小孩子哪里懂那么多的是是非非,我和璇昭依旧在一起玩的开心。不是我到皇宫找他,就是他到国舅府找我。天天粘在一起,形影不离。
每次璇昭跑到国舅府,哥哥都会打趣他说:“小妹,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家伙来了。”
璇昭也不生气,反而笑着说:“有灵儿还要江山做什么!”说的理直气壮,连哥哥也被他说愣了。
那天,我和璇昭捉迷藏玩累了,我便一屁股坐在了御书房外。
门内便是父亲和舅舅。他们的声音刻意压低了,但是,情绪却极为激动。
我侧起耳朵安静得听着。
“皇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是父亲的声音。
“可是,他的侄子在外率着三十万大军,要朕怎么敢下手?”舅舅的声音很苦恼的样子。
“王羌的势力一天大过一天,连我都压制不了他了。再这样下去,一旦他勾结后狄起兵,我们只能坐以待毙了。”父亲冷静的分析形势。
“如果我们就这样逼反了王晖,结果还不是一样?”舅舅说。
“放手一搏总比坐以待毙好。”父亲有些不耐了……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跑到那里坐起来了?”嬷嬷远远的喊着。
屋内两个人立即噤声,父亲打开门探出头来见是我,松了一口气,厉声喝道:“到别处玩去。”
我拍拍屁股站起来转过头问嬷嬷:“璇昭还在御花园找我吗?”
嬷嬷向父亲行完礼之后,牵了我的手:“七皇子找不到你,都要把整个御花园给翻过来了。你倒好,跑到御书房前坐起来了。”
回到御花园,见璇昭叉着腰指使着一大群的宫女太监们:“再给我找一遍,找不到今晚就不要吃饭了。”
我笑着问:“昭哥哥,你要找什么,这么兴师动众的?”
璇昭听见我的声音,激动地跑过来:“灵儿,你藏到哪里去了?害我好找。”
我眨眨眼:“天机不可泄漏。”不待他继续寻根问底,我便把他拉到一旁,悄悄地说:“捉迷藏不好玩,我们玩点别的吧?”
他警惕的看着我,下意识的摇头。从小到大,只要我要玩什么新鲜的必然会闯祸,他每次都会跟着倒霉。因为比我大,他又不肯出卖我,所以,受责罚较重的都是他,尽管我才是始作俑者。
我赌气说:“不玩就算了,我找别人玩去。”
他慌忙拽住我的衣袖:“我陪你玩,我陪你玩。”
我偷偷笑了,这一招对他来说是百试百灵。我因为用着方便,也懒得想其他的招数。
小令子正站在御书房门口,我们朝他招招手,他颠颠的跑过来:“王爷,郡主,有什么事情吗?”
我低声问道:“我爹还在里面吗?”
小令子摇摇头,“刚刚走了。”
“那我舅舅呢?”
“皇上和国舅爷一起走的。”
我点点头:“你去把小安子叫来。”
小令子得令,又颠颠的跑了。
我拉着璇昭偷偷跑进御书房龙案前:“你给我磨墨。”我指使他说。
璇昭紧张的问我:“你想干什么?”
我不理他,拿出一张空白的圣旨在桌上平摊开。
“你要……”我赶紧堵住了他的嘴,看见他瞪大的眼睛里满是反对。
我皱起眉头:“你到底磨不磨?”
他摇摇头:“灵儿,这个一点都不好玩。”
“你不磨我自己磨好了。”我比他更固执,夺过砚台来就要动手。
他叹了一口气,苦着脸说:“我这回,不知又要被打多少大板了。”说着,把砚台拿回去认命的磨着。
他磨完后,我蘸了墨汁,便开始在圣旨上写字。写完后还小心翼翼的吹干,然后,取出玉玺盖上印。这时,方才听到小令子的声音:“奇怪,刚刚明明在这里的。”
小安子不悦的说:“你不会是耍我吧?”
我笑了笑,高声说道:“小安子,舅舅让你送道圣旨。”说罢推门出去,手里紧握着那张决定着近两百人性命的“圣旨”。
小安子疑惑的拿过圣旨,打开来看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奇怪,刚刚皇上还让小才子送了一份过去,怎么这会又送?”
我冷冷的说:“他们的事情,我们哪里知道?你只管送你的旨就是了。”
小安子颤颤的擦擦额头的汗:“奴才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