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鹅毛大的雪花被狂风卷起,漫天飞舞,把天空搅得混混沌沌。
风越刮越凶,像千万头被强拉进屠宰场的野牛在拼命的嘶吼,让人听了浑身发糁!
到夜半时分,风势突然变得更猛烈起来,悲风怒号,雪雾漫天,地上的浮雪和天上的大雪被狂风卷起来漫空旋转,形成一股股雪龙,在天地间飞舞着,咆哮着,似要把天地全融为冰雪的世界!
风狂卷着,扑向前进的马队,战马踟躇,战士们把皮大衣裹紧,又拿皮帽子挡着脸,但风还是拼命地从缝隙里往衣服里钻,冻得人浑身哆嗦,身子发僵!
牛人阿福脸吓得煞白,手哆嗦着勒住战马,回头对项羽说:“大帅,不好了,马上要来大烟炮了!这山谷里马上就会被大雪灌平了,我们都可能被大雪埋住啊!”
项羽的脸也白了:“怎么,还有救吗?”
牛人阿福看看四面,脸上露出了欣喜:“天不灭汉,还有一线希望,前面就是过去的达嘎勒部落的旧地,那里的山洞应该还能避避风,帮我们躲过这场灾难!”
“那就快走,有一线希望,我们就得争取,这两千人可都是咱们自己的亲兄弟啊!”项羽说着跳下马,低着头,弓着腰,使劲儿拽着马,向前走去。
自从他中毒后,他就完全失去了内功,现在一出力,就浑身发软,净出虚汗,可现在全军面临着生死抉择的关键时刻,他不能说熊话,他咬着牙也要把这两千人带出这险境。
风嘶吼著把人向后推,士兵们看大帅在前面奋进,大家都紧跟着,走一步退半步,但脚步还是不停地向前移动着——
红梅紧跟在项羽的身边,她知道,现在必须前进,决不能让这两千人埋在这里!
两千人在暴风雪里挣扎了一个更次,阿福才叫住项羽说:“就在这里,您看,十几个大洞,上百个小洞,足够咱们避风的了!”
项羽拿手挡着扑面而来的风雪,看看山上,见一排排山洞,错落有致地排列在黄土岭上,可最底层也有两人多高,虽然有点斜坡,但那道陡坎,战马还是很难上去的。
果然,几十人连拉带拽,折腾了半天,只拽上去两匹马,但风雪已经把山谷里的战士和战马埋进半人深了,全军陷进了生死关头。
雪浪一股股地扑来,风的吼声惊天震地,危险逼近了马队。
红梅走上来对着项羽的耳朵大喊着说:“飞扬,把那道坎炸开吧,炸出来的土一铺,可以形成一条斜道,马就能牵上去了!我看了,上面洞和洞只间有条小道,只要上了那道坎儿,马就可以自己进洞了!我就怕敌人会听到我们的爆炸声!”
偏偏这时,探马来报说,有一股几万人的马队钻进了这个山谷,正朝这里开来,好像是胡楚联军。
人们的心一下都提紧了,风雪埋人,敌兵压境,情况严重得已经不让项羽再有考虑的时间了,他看看战士们冻得苍白的脸,果断地说:“炸坡,这么大的风吼,爆炸传不出去,大家马上掩进山洞里,大雪把我们的足迹一盖,敌人就找不到我们了!快炸,在敌人来之前必须都进洞里!”
小刚叹了口气:“就怕来不及了,敌人离我们已经不远了!”
牛人阿福拿过战士手中擎着的绣着斗大的汉字的军旗,跃上他的战马说:“大帅,这里山谷沟叉极多,我去把他们引开,你们快炸,快进洞,然后拿雪把洞门封死,雪一会儿就会把洞门封住,他们找不着的!”说完打马向前走去。小刚也要跟去,项羽把手一摆道:“红梅你和小刚、陈平、上官燕、虞莺,马上把陡坎炸开,带着大家进洞,这两千人就交给你们了,我去帮阿福一把,说什么也不能让敌人进这条山沟!”说着他走向自己的乌骓马。
一听他的话,几个人都争着要去,项羽把眼睛一瞪:“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还胡闹,这是命令,你们想让全军在这里覆灭吗?”说完打马向前冲去。
红梅紧咬着娇唇,一丝血线流了出来,她擦了把眼泪大吼道:“大家闪开,小刚二哥,炸坡!”
轰轰轰,只几颗手雷,那陡坡就被炸飞了,形成了一道漫坡,马可以牵上去了。
但战马看着那斜坡,怎么拉还是惊惧地向后退,不肯上去。
狂风更甚了,轰轰的风声震耳欲聋,巨风卷起万丈雪涛,宛如万马奔腾,铺天盖地的朝山谷里压来,那雪柱渐渐的变大变厚,像一座望不到顶的雪峰,盘旋着向这条山谷扑来,似要把战士都压到山下,人们危在旦夕!
突然两千匹马一齐长嘶起来,巨大的声音向四处扩散,那雪山似是被声音震动了,在离战士们几里的山谷里突然崩塌了,人们不由得都松了口气。
但瞬间人们的心又绷紧了,那雪山已经变成千万叠雪浪,又波涛汹涌,向人们移动过来。
战士们的生命已经到了生死抉择的时候!
红梅满含着热泪喊道:“放弃战马,大家马上进洞!”
这句话像惊雷在人们心头炸响,战士们瞬间都大哭起来,长时间的战斗,使他们和战马已经结下了生死情谊,成为了最知心的战友,关键时刻抛弃战友,自己逃生,战士们做不到。可那马却执拗得怎么也不肯上坡,难道真要同归于尽吗?
小刚抱祝蝴的战马的脖子哭到:“小黑呀,现在我们可到最危险的时候了,这前面就是刀山你也得给我上去,再不上去,我们全军可就都死到这里了!”
那马似乎明白了他的话。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眼泪,甩了甩头,咴咴地一声长嘶,昂起头,甩起马尾,扬起马鬃,忽地一下飞身跃起,稳稳地立在了陡坡上,又仰天长嘶了几声,飞快地钻进了一个山洞里。
上官燕一看,拍拍她的坐骑:“小白龙,小黑上去了,就看你的了!你别给我丢脸!”
她的话音刚落,小白龙一抖鬃毛,也跃上了陡坎,钻进了小黑马的山洞,里面传来了两匹马兴奋的嘶叫。
红梅眼睛一亮,对她的坐骑吼道:“火云,你就熊了吗?”
她的话音刚落,她的马也钻进了山洞里。
有三匹马带头,两千匹马很快就都跃上了陡坎,钻进了山洞里。
飞速滚动地雪涛终于涌到了战士们刚才呆的地方,那里瞬间就被移为了平地,红梅吓得目瞪口呆,如果再慢一点,人和马就会被埋进雪浪里,再也难以出来了!
雪浪还在涌来,马匹呆的山洞前,大雪已经堵住了一半。
小刚指挥着战士们把雪滚成团,然后码在洞口,想把洞口封死,这样一可以避免雪继续向洞里灌,二也可把洞掩蔽起来,避免敌人的发现。
“等等,我去接接飞扬!”红梅想挤出洞口,朝外钻去,被小刚和上官燕死死地拖住了:“你看看,外面的雪现在足有三个人深了,你还能走得了吗?”
“不,我无论如何也得去,我不能没有飞扬,没有他,我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说着还是挣扎着想钻出去!
“我陪夫人去,没有元帅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们离不开大帅!”一人说完,立刻满洞的人都立了起来,朝洞口挤来。
红梅一下子呆住了,但她立刻怒喊道:“大汉不是哪个人的,是万千百姓的大汉,你们是百姓的子弟兵,不是为哪个人服务的,你们没权利自己轻生!再说大帅命系苍天,这么点的小风小浪能奈他何?他不会有危险的!大家都回去,我们谁也不能动,我们不能暴露目标,要相信大帅一定会回来的!”说完她走回洞的深处,坐在自己的行李上,把脸转向洞壁,任眼泪倏倏地滚落下来!
她知道,战士们都在看着自己,她不能垮下去,她要挺住!
可外面那嘶吼的风声,却像千万条毒蛇在啃噬著她的心!
她能挺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