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秋离发话,梅婷和梅雪自然不会有异议,唯独刘心兰,迟疑着脚步,一副犹豫不决的神态。
从内心来说,刘心兰怕见张家两位老人,怕看见老人眼中无法压抑的慈爱,和发自内心的亲近,那就更坐实了自己替身的角色,没来由的感觉到别扭,或者说,不认同这个角色,宁愿以其他的身份,与两位慈祥的老人相处,甚或说,在与唐秋离内心深处那个身影,不自觉的做着较量。
梅婷见刘心兰一副犹豫的模样,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探寻的目光,转向了妹妹,梅雪微微摇头,梅婷知趣的没有询问,都看着唐秋离。
唐秋离扳着刘心兰的香肩,脸色严肃的说道:“心兰,我知道你在回避什么,但是,那不是他们的错,你不能伤了两位老人的心,走吧,跟我出去好吗?”
刘心兰抿着嘴唇儿,看到唐秋离眼中,希冀的光芒,一阵犹豫之后,轻轻的点点头,颇有些无奈的感觉。
“心兰姑娘!”一见唐秋离带着梅婷、梅雪和刘心兰出来,张大娘的眼神儿,就再也没离开过她的脸庞,亲切的招呼道,张大爷更是满脸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爹、娘!您二老来了!”唐秋离恭敬的上前见礼,还拉着刘心兰的小手,刘心兰被动的走到两位老人面前,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梅婷刚刚回到家,恰巧和张家两位老人碰到一起,不知道昨天发生的一幕,惊讶于唐秋离对两位老人的称呼。
梅雪急忙在姐姐耳边嘀咕几句,梅婷的秀眉一动,马上就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做了,上前说道:“两位老人既然是秋离的爹娘,就是我梅婷的公公婆婆,儿媳梅婷给您二老施礼了!”说完,深深的一鞠躬。
唐秋离的父母,欣慰的看着懂事的大儿媳妇,张家二老慌忙起身,连声说道:“这可使不得,你们都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别自降了身份。小秋那是我们打小儿着长大的,跟亲儿子差不多,到没啥,你们可不成,还是各论各叫的好!”
梅婷嫣然一笑。给两位老人到满了茶水,笑吟吟的说道:“可不说这样一说。咱们不说一个说法吗。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然嫁给了秋离,自然也得按照他的称呼啊!爹娘,您二老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张家二老,还是不依。就在这时,一个奶声奶气的童音,在客厅内响起,“爸爸。还有嘉琳呢!”
唐秋离浑身一热,父爱烈火般燃烧起来,蹲在地上,伸展开双臂,从奶奶怀抱挣脱出来的嘉琳,迈动小腿儿,“咯咯”笑着,朝着父亲跑过来,一个粉妆玉砌的小人儿,看得唐秋离有些泪眼朦胧了。
伸手抱起女儿,大嘴狠狠的亲了女儿一口,嘉琳叫道:“爸爸坏,嘴巴扎人!”
满客厅一阵爆笑,不但调节了气氛,还让张家二老,默认了梅婷的举动,刘心兰声若蚊呐,“伯、伯父,伯母,”这一声,叫得如此的艰难,但两位老人,却早已乐开了花,“哎——!好孩子,快让大娘好好看看,昨天着忙,没看真切,来——!坐到大娘身边来!”张大娘拉着刘心兰的手,就不松开了,眉开眼笑。
两位老人坐了一会儿,就要告辞,唐秋离的父母那里肯让,都是饱经世故的人,哪能看不出张家两位老人的心思,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看看刘心兰,嘴里说要走,可眼中的不舍,暴露了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也理解他们的心情,看见和已经离去的女儿,长得一摸一样的姑娘,下意识的把她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中午这顿饭,吃得颇有些怪异,张家二老,不停的给刘心兰夹菜,也不管其他人的想法,那目光,就没离开过她的脸,张大娘还不时的擦着眼圈儿,而刘心兰内心复杂的情绪,无法言表,不时求助似的看着唐秋离,而唐秋离却恍若不觉,甩开腮帮子猛造饭菜,气得刘心兰暗自咬牙。
张大娘自己,倒是没吃几口,放下筷子,开口说道:“心兰姑娘,你要是嫁给了小秋,有眼光啊,小秋可是个好孩子,对了,你大爷和大娘都老了,也没花钱的地方,小秋每年都给我们一万多块大洋,你说,就我们老两口儿,能用多少,不愁吃、不愁穿的,还不是给儿女攒着!”
“咱娘俩也是投缘,看见你的第一眼,就打心眼儿里放不下,在定边也没个亲人啥地,就拿你大爷和我,当亲人吧,下午啊,大娘陪你上街,添置几件新衣服,可着劲儿的花钱,大娘不心疼!人长得好看,就趁着年轻时打扮!”
刚说道这里,张大爷提醒似的咳嗽一声,张大娘反应过来,歉意的对梅婷和梅雪说道:“两位儿媳妇,你们别挑理啊,给心兰买衣服,也有你们的一份儿!”
梅婷和梅雪,笑得差点坐不住椅子,梅婷打趣到:“娘,我和小雪挑什么理啊,我们都是军人,平时要穿军装的,恐怕您买的新衣服,没地方穿哪,您二老自己也别省着细着,没钱管你儿子要,人家现在可是个大财主,听说,在国外,和美国人、英国人做着买卖,大把的赚钱!”
“呃!”唐秋离被一口菜给噎住了,瞪圆了眼睛,看着梅婷,身旁的刘心兰,赶紧举起小拳头,给他捶背,惹得大家一阵哄笑。
唐秋离的父亲说道:“大嫂啊,恐怕今儿个下午不行,嘉琳他姥爷来过电话了,让秋儿带着小婷、小雪还有心兰,过他们府上去,晚饭要在亲家那里吃,改天吧!”
张家二老,掩饰不住失望的神色,唐秋离却吓了一大跳,带着梅婷和梅雪到岳父家去,非常正常,可岳父点名要刘心兰也去,什么意思?
莫非,莫非是因为自己,娶了梅家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还嫌不够,又找了个刘心兰,把自己叫过去很尅一顿,或者是,警告刘心兰,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死了这份心?还是为自己的两个女儿,清除潜在的威胁?那种可能性都有!
唐秋离心虚的看着梅婷,希望妻子能给自己一个答案,可梅婷去故意偏过脸去,和刘心兰说着悄悄话,就是不搭理某个欲壑难填的家伙。
同样心惊肉跳的,还有刘心兰自己,脸色当时就难看起来,咋一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婷姐和雪姐的父亲,指名道姓的要见自己,为什么?没有理由啊?
梅婷看出来刘心兰的惶恐不安,就趴在她耳边小声的嘀咕几句,刘心兰的脸色,这才恢复正常,不好意思的一笑,从内心来说,让张伯母陪着上街去买衣服,和去梅府,让自己选择的话,宁愿选择后者,即使是面对梅父和梅母的冷脸,也不愿意面对张伯母的满脸慈爱,说不清的原因。
唐秋离的父母,心里大约猜出了儿子的担忧,和刘心兰变了的脸色,从内心来说,不希望刘心兰去亲家家里,无论是对于亲家和亲家母,还是刘心兰来说,各自的角色,很是有些尴尬,不自在那是肯定的。
本来,父母心里不大同意,唐秋离在娶了梅家姐妹之后,还娶其他的女孩子,虽然这个年代,不反对男人三妻四妾,多讨几房老婆,可总有对不起亲家的愧疚,再者说,对于两个儿媳妇,老人满意得不得了,几乎是逢人就夸,无论是相貌、脾气,为人处事,孝敬老人,那都没得挑。
但是,第一眼看见刘心兰的时候,父母明智的选择了沉默,并在内心里不反对,唯一的原因,就是刘心兰这姑娘,长得和小玲一模一样,就跟一个人似的,两位老人都很明事理,知道小玲在儿子心目之中的位置,也知道,两人的那段感情有多深,更知道,儿子年轻轻的就白了头发,为的是什么!
所以,在小玲的父母,误认为刘心兰就是小玲的之后,儿子为什么喝得酩酊大醉,母亲说出“秋儿心里苦”的话,找到心兰这姑娘,也是对儿子内心的一种慰藉。
在接到梅父电话的时候,父亲很委婉的谢绝了,但是,亲家坚持要见刘心兰,也不是拒绝,再看看两个儿媳,和心兰处得那样的融洽,心里的担忧,就减轻了几分。
送走满脸失望的张家两位老人之后,女儿留在父母身边,两位老人哄着孙女午睡去了,唐秋离和梅婷、梅雪、刘心兰,便准备去梅府,梅雪和刘心兰,却拿从新加坡带回来的礼物,客厅里,就剩下梅婷和唐秋离两个人。
唐秋离左右看看没有其他人,上前一把抱住妻子的纤腰,温香满怀,梅婷胸前的丰硕和饱满,让他内心狂跳,可这不是亲密的时候,心里搁着岳父召见自己和刘心兰的大事儿呢!
梅婷略微挣扎一下,小声说道:“也不怕被人看见,有小雪整天陪着你,还跟个馋猫似的,以后啊,还有心兰,我就放心了!”言语之中,带着一股落寞。
唐秋离的心思,全都在即将去梅府的事儿上,没听出来梅婷语气之中,那淡淡的伤感,伏在妻子耳边,小声说道:“婷姐,岳父为什么突然要见我和心兰啊?透露点儿消息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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