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南部和东南部的防御屏障,太谷和晋中,遭到rì军多rì的猛烈进攻,山西省主席,山西保安司令官,兼黄河流域战区指挥部副总指挥阎锡山,把手里能用的兵力,都投入到这俩个战场,事关山西全境,阎长官的家底儿,他不能不拼老命。
激战至五月十三rì傍晚,部队伤亡过半的晋军,再也无法抵挡优势兵力的rì军连续不断的狂猛进攻,首先在太谷方向,防御阵地被rì军突破,随后,在晋中方向,孙楚的防线,被rì军砸开一个大窟窿,天可怜见,天黑了,rì本人停止了进攻,只是在突破口建立阵地,整天响彻的枪炮声,终于沉寂下来,疲惫不堪的晋军士兵,总算喘口气,还在燃烧的处处火光,晦暗的映照着一片片的尸体,有rì军士兵也有晋军士兵。
阎锡山得知太谷和晋中防线,被rì军突破的消息,一瘫坐在椅子上,手捂着头,痛苦的呻吟起来,要了命了,周围站着十几个脸sè灰败的高参,面面相觑,都没有好主意,这些人里头,不乏被眼下的战局吓破胆的几个人,他们已经打定主意,务必劝阎长官离开太原,至于下一步去哪里,他们也没有谱儿,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看着老汉六神无主的模样,几个人装起胆子,把自己的建议和盘托出,阎锡山并未大声斥责,只是呆呆的看着屋顶,他知道,这几个旧属,固然是为了自己的活命,更多的是替他们所依靠的这棵大树着想,离开了阎锡山,他们屁都不是,让阎长官欣慰的是,没有一个人劝说自己投降rì本人。
实际上,阎锡山得知太谷和晋中防线,多处被突破的消息后,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再战,曾经考虑过与rì本人媾和的问题,可现在这种情况,rì本人是步步紧逼,就算投靠了rì本人,也绝捞不到好处,顶多是个城下之盟,条件之苛刻,断然是自己所不能接受的,再说,还有名声问题,以他的xìng格,就算投降,也要争取最大的利益,手下人没有提出投降rì本人,让他心里还有一线再战的希望。
现在,阎锡山面临两难的抉择,走,一切都完了,从此失去山西,失去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一切,他舍不得,不走,只能当rì本人的俘虏,或者是战死,当俘虏或者是战死,都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结果,何去何从,时间只有今晚一夜,明天,rì本人就会攻到太原城下,高参们默然肃立,看着老汉yīn晴不定的脸sè,等待他的决定。
屋子里静可落针,只有偶尔的粗重喘息声,气氛压抑难耐,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报告阎长官,属下赵承绶率领第七集团军主力赶到,请阎长官训示!”阎锡山猛地抬头,看到满脸疲惫,风尘仆仆的赵承绶,伫立在眼前,双眼猛地一亮,竟然掉下眼泪,大救星啊,最关键的时刻,赵承绶赶回来了。
“印甫,是你吗?”阎锡山一步跨到赵承绶面前,拉着他的手,不禁老泪纵横,竟然难以自己,赵承绶的眼角也湿润了,追随老汉多年,鞍前马后,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失态,可以预料,太原的形势危急到什么程度,让一贯沉稳的阎长官都一反常态。
赵承绶带几乎快被阎锡山给逼疯了,一天接到几封电报,都是催促他尽快赶到太原的,赵承绶理解老汉的心情,如果太原不危急,老汉不会死命地催促自己,可从张家口到太原,有近千里路远,几乎贯穿整个晋西北地区,还有二十余万部队,他恨不得长出翅膀,可现实无法改变,只能集中仅有的卡车,运送几个师赶回太原,其他的部队,只好在晋西北的山路上,艰难的昼夜行军。
赵承绶所部第七集团军,为晋军主力部队,赵承绶xìng格豁达,胆大心细,遇事能当机立断,敢作敢为,即为阎锡山的心腹爱将,也是一员猛将,作战勇敢,在晋军中屡次担当大任,追随阎锡山多年,素有赵猛虎之称,他率兵及时赶回太原,对于已经面临绝境的阎锡山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安慰和底气。
随即,在阎锡山的主持下,就在阎公馆召开紧急军事会议,商讨应对目前战局的办法,赵承绶力排众议,独辟蹊径,提出两点方案,太原必须坚守,即使是撤退,也要给rì军以重创,为安全计,阎长官应立即撤离太原,到晋西北的朔州一带,建立指挥部,以统筹指挥山西全境的抗战。
赵承绶的方案,无疑是最符合阎锡山心意的,尤其是他的一句话,“现在谁也靠不住,只能靠咱们自己,”触动了阎锡山的神经,自武乡之战以来,晋军接连遭到惨重损失,可不是就晋军一家在和rì本人拼命吗,唐秋离就在眼前,却不伸手,让他心寒,阎锡山也没有想想,所谓“种下善因,才得善果,”自从七七事变以来,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唐秋离对他失去最起码的信任,才会有现在的局面。
虽说是唐秋离的祸水东引计策,可也是他咎由自取,会议最后作出决定,全线收缩兵力,放弃太谷和晋中,集中兵力保卫太原,以赵承绶担任太原城防司令,统一指挥所有的部队,阎锡山今夜出城,撤到朔州一带,太原的所有企业、厂矿立即搬迁,防守太原的部队,为搬迁争取时间。
夜已深,太原城内一片漆黑,北门外,几十辆汽车,关闭车灯,静静的停在黑暗中,一大帮高级军官,在城门口惜别阎锡山,阎锡山拉着赵承绶的手,一再叮嘱:“印甫啊,太原能保则保,若事不可为,当立即北撤,以保住咱们晋军的骨血和种子,还有你,素来作战勇猛,要注意自身安危。”
chūn寒料峭,车队远去,阎锡山回头遥望夜sè沉沉之中的太原城,锥心的痛苦,袭上心头,多少年了,一直没有离开过这里,他的心和根,已经与这座城市融在一起,多少次的风云变幻,战火硝烟,都没有离开这里,而今,却不得不仓惶又凄然的离开这里,阎锡山长叹一声,收回目光,不知道何年何月再能返回太原。
赵承绶带、送走了阎锡山,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组织部队立即在太原外围构筑防御工事,撤退的命令,连夜下达到太谷和晋中前线,让赵承绶没有料到的是,在战场上与rì本人血战多rì的部队,接到撤退的命令之后,会陷入混乱状态。
而最先混乱的竟然是自己第七集团军防守太谷防线的部队,多少同伴在身边倒下,身体被rì本人的炮弹撕成碎片,凭着一口气,咬牙坚持,晋军士兵的思想已经麻木,自忖绝无生还的道理,接到撤退至太原的命令后,最后一根紧绷的弦,终于断裂,求生的yù望,不可抑止的,在每个侥幸生存下来的士兵心里蔓延。
全线混乱,按照撤退命令,各部队依据序列,不惊动rì军,交替掩护撤离阵地,可撤退变成了溃逃,激战多rì残余的两万多士兵,有了活命的机会,那还不人心浮动,在加上各级军官只顾着自己撤退,部队无序成一窝蜂,争相逃离这可怕的地狱,逃离rì本人扑天盖地的炮火。
阵地上的异动,终于惊动了rì军,情况汇报到冈村宁次哪里,这个狡猾多端的老鬼子,马上得出判断,晋军要撤退,可黑夜里情况不明,又害怕是中国人的计策,决定派出一个联队的兵力,进行试探xìng的进攻,就以突破口为出发地,往晋军防御纵深攻击前进,如果发展顺利,主力部队全线压上,连夜发动总攻,一举攻占太原城。
左思玉是晋军亲训第二旅一团团长,多rì激战,满编兵员为三千四百多人的一团,打得就剩下不到一千人,他的阵地,在太谷防线的最前端,受到的攻击也最多,他接到的命令是第二批撤退,接下来是第七集团军二十五师,可没等他把部队集合完毕,二十五师的士兵,已经地乱糟糟跨过战壕,跑到他的部队前面,左思玉气得大骂,这样撤退,不是等于给小鬼子报信儿吗?
被他不幸而言中,二十五师阵地上,出现大批rì军的影子,钢盔在尚未熄灭的火光下,闪着幽暗的光泽,紧接着,子弹就shè过来,二十五师的士兵,倒下一片,左思玉急剧的思考,这样撤退,等于是给小鬼子送去活靶子,要是被尾追,小鬼子能直接打到太原城下,全线就有崩溃的危险。
一咬牙,左思玉命令部队,立即进入阵地,准备阻击rì军,掩护友军撤退,这个决定,对于第一团全体士兵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清楚,可亲训旅是晋军jīng锐部队,是阎长官的御林军,自有一股傲气和狠劲儿,没有见到小鬼子就跑的习惯,士兵们默默的各自进入阵地。
正在猛追的rì军士兵,遭到突然的火力打击,立即停顿,他们没有料到,慌乱撤退的晋军,还留有掩护部队,这是支那人的圈套,引诱皇军上当,情况很快汇报到多疑的冈村宁次哪里,原本已经集合准备跟进攻击的rì军主力部队,接到了原地休息的命令。
一场足以引发全线崩溃的战斗,就因为一个不足千人,已经疲惫不堪的团,而化解于无形之中,感谢左思玉的一团,他们为赵承绶组织太原保卫战,争取了宝贵的一夜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