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蓉蓉吓得花容失色,比她惊恐更甚的是另外那名正忙于收拾地上散乱饰的侍卫,他慌忙想要拔刀,可是没等他将刀抽出刀鞘,带血的枪尖准确无误的刺入他的咽喉,秦晖冷酷而英俊的面庞出现在李蓉蓉的面前。
“你?”李蓉蓉充满诧异道,她根本没有想到在这危急关头,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居然会是秦晖。
秦晖顾不上多说,抓起地上的包裹塞入李蓉蓉手中:“走!我送你去和太师会和!”
李蓉蓉点了点头,秦晖翻身上马,一把将她拖上马来,沉声道:“抓好了!”
李蓉蓉咬了咬下唇,双手抓住秦晖坚实的腰背,秦晖策马扬鞭,向王宫外冲去。
此时楚国王宫完全处于混乱的状态之中,每个人都顾着自己逃命,没有人注意秦晖带走了王妃。
秦晖带着李蓉蓉还没有冲出宫门,便听到轰隆隆的巨响声,脚下的地面也震颤了起来,骏马出一声嘶鸣,竟然不听秦晖的指挥,转身向王宫的方向逃了回去。
秦晖转身望去,却见远处一道雪白色的亮线破开灰暗的天际迅速向他所在的位置逼近过来,所到之处民宅纷纷崩塌,那是洪水,以秦晖的胆色此时脸色也不禁勃然一变,在他身后的李蓉蓉更是吓得娇躯颤抖,颤声道:“你快走,不必管我!”骏马亡命向宫内跑去,可是因为承担着两人的重量它也是越跑越慢,洪水已经飞快逼近了他们。秦晖大吼道:“抱紧我!”一把搂住李蓉蓉的纤腰,从马背上纵身飞跃而起,手中长枪深深刺入一旁地大树。而后一个腾跃,带着李蓉蓉来到了大树之上。
李蓉蓉看得真切,他们刚刚脱离了马背,洪水就宛如千军万马般横扫了过来,昔日巍峨的宫墙在洪水的冲击下立时溃败。巍峨地宫室也被洪水强劲的冲击力冲塌,刚才背着他们逃离的马儿被迅猛的洪水卷入滔滔水流之中,伸长着颈子,惊恐和求助的看着他们。
李蓉蓉闭上双目。两行晶莹地泪水从她黑长的睫毛下露珠般滚落,睁开迷朦的双眼,现他们暂时安身之处乃是昔日勤政宫后的一棵千年古槐,凶猛地洪水并没有将古槐冲倒,依靠着这古槐的保护,两人方才在滔滔洪水中幸存了下来。
秦晖深吸了一口气。放开李蓉蓉的纤腰,低声嘱咐道:“抓紧一些,千万不要掉到水里。”
李蓉蓉点了点头,抱住古槐的枝干,娇躯靠在上面,望着下方的滔滔洪水,仿佛一切都是梦境。梁靖在众侍卫的护卫下仓促逃离了宫室,离开之后方才想到李蓉蓉仍然还在王宫中,他慌忙道:“不好。贵妃还在里面!”
一旁侍卫劝道:“大王!这洪水马上就到了。来不及了,咱们快走!”
梁靖叹了一口气。此时他们已经来到附近地码头,码头之上有士兵驻扎。外面积满了逃难的百姓,那些百姓不顾一切的想冲进来登上船只逃命,那些士兵却严阵以待,但凡有百姓胆敢越过警戒线,一律射杀,绝不容情,警戒线内外已经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十具尸。
梁靖在侍卫的掩护下从侧门进入码头。
此时外面民情汹涌,一名百姓高声喝道:“娘的!横竖都是一死,这些当官的不让咱们活下去,咱们就拼上这条性命,拉一两个垫背也是值得!”此言一出,原本被死亡暂时吓退的百姓情绪顿时又高昂起来,他们咆哮着向码头冲去。
“射!”一声令下,羽箭宛如飞蝗般向百姓射去。
梁靖望着身后不断倒地的百姓,目光中流露出怜悯之色,他虽然自私可是对待自己治下地百姓也算得上宽厚,像今日这般残忍射杀百姓地事情,还从来没有做过。
此时一身戎装的顾奔流大步来到梁靖身前,恭敬行礼道:“大王!末将顾奔流奉大都督之命在此恭候多时了。”
梁靖皱了皱眉头,他指向后方:“让他们住手!百姓也只是想活命罢了!”
顾奔流低声道:“大王请即刻上船,若是现在不阻拦住他们,只怕大王也无法顺利离开!”
梁靖心中暗叹,知道顾奔流所说地也是实情,假如现在他有丝毫的妇人之仁,只怕那帮百姓就会潮水般涌入码头,到时候谁还顾及到他这个楚王,在生死面前,每个人都是极其贪婪和自私地。
顾奔流又道:“请大王上船!”
梁靖默然不语,步履沉重的向大船走去。
顾奔流率领士兵也随之上船,那些负责驻守的士兵此时也开始且战且退,因为所有人都已经听到天崩地裂的声音,那是城墙在洪水的冲击下倒塌的声音,士兵的脸上呈现出无限惶恐,在战场上他们和最凶残的敌人可以一搏,可是在天灾面前,他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所有人都丧失了继续逗留的勇气,士兵一个个开始撤退。而那些百姓在洪水迫近的危机前,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们奋不顾身争先恐后的冲了上来,士兵筑起的防线在成千上万名百姓的冲击下顿时崩溃。愤怒的百姓将那些士兵推入河水之中,有的士兵被百姓们踩于足下,现场乱成一团。
顾奔流冷眼看着码头上地一切。果断道:“启航!”
一艘艘大船缓缓离开了码头,梁靖站在三层平台之上,望着远方滔天的洪水。望着岸上黑压压宛如蚂蚁般的百姓,忽然心头一酸,他闭上双目,唇角地肌肉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从孙儿的死讯传来,梁靖整个人就处于幻想破灭之中。而这场突如其来的水灾更让他心灰意冷,他甚至想到,若是上天能够让他的孙儿活命,他宁愿老老实实守住一隅。再不想什么逐鹿天下之事。
顾奔流高亢地声音在身后响起:“兄弟们!留意洪峰!”
“是!”
远方的岸上哭声一片,滔天洪水瞬间将百姓们冲的七零八落,洪峰将他们所在的楼船掀起然后又落下,顾奔流地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这样的洪峰决计无法掀翻他们的大船。
梁靖呆呆看着浑浊的洪水,望着一个又一个的巨大漩涡。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双腿一软,极为失态地一屁股坐在了甲板上。
两旁武士慌忙上前扶起他,却听到梁靖喃喃道:“完了……什么都完了……”夜幕在无声无息中降临,洪水没有退去,暴雨在闪电和雷鸣之中变得越来越大了。
秦晖用佩剑砍下树枝,利用榆树的枝桠在他和李蓉蓉的头顶搭起一个小小的顶棚,虽然仍有雨水不断渗透进来,至少比起外面要好得多。
两人的衣袍全都被雨水淋湿。李蓉蓉娇躯玲珑的曲线也变得清晰起来。她脸上没有任何的血色,樱唇也有些紫。明澈的双眸也失去了昔日的神采。
秦晖充满担心地看着她,低声道:“怎样?”
李蓉蓉摇了摇头。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可是娇躯一软,竟然向下栽去,秦晖眼疾手快,一把将她地纤腰拦住,抬手摸了摸李蓉蓉的额头,方才现她地体温热得烫手。李蓉蓉平日养尊处优惯了,今日连续剧变,又淋了风雨,竟然在这个时候病了。
秦晖暗自叹息。
李蓉蓉只是一时晕了过去,很快就醒了过来,向秦晖歉然笑道:“是我拖累你了……”
秦晖摇了摇头,低声道:“等洪水退了,我就带你去看大夫!”
李蓉蓉望着秦晖真诚的双目,芳心中忽然感到一丝久违地温暖,在她的记忆中,已经许久没有人这样关心自己,她轻声道:“放心,这点小病我还撑得住……”她的目光向下望去,却见洪水已经距离他们的足下不到五尺,王宫多数的建筑已经坍塌,幸存的那些宫室如今只露出了房顶和屋脊,昔日繁华的楚宫一日之间败落了。
秦晖从怀中掏出用油纸包裹的馒头,递给李蓉蓉一个道:“来得匆忙,所以没有准备,你将就着吃一点!”
李蓉蓉顺从的点了点头,从秦晖手中接过冰冷的馒头,轻轻咬了一口,馒头又凉又硬,李蓉蓉不禁皱了皱眉头。
“是不是很难吃?”
李蓉蓉摇了摇头,俏脸之上露出宛如晴空彩虹一般美丽的笑靥:“这是我有生以来吃到的最美味的东西!”
秦晖露出开怀的笑容,不知为何,看到李蓉蓉快乐,他心中所有的烦恼就一扫而光。
夜雨仍然下个不停,风雨之中隐约传来呼喊之声,秦晖本以为是幸存百姓的呼救声,可仔细一听那声音却是在呼喊——娘娘……你在哪里……
秦晖垂头看了看伏在他肩头睡去的李蓉蓉,难道这声音是为了搜寻李蓉蓉而来?
李蓉蓉娇躯一颤,霍然睁开美眸,她也听到了那声音,俏脸之上露出一抹喜色,高声道:“我在这里……”她的声音太小,被风雨打得断断续续。
秦晖向正南方望去,他的视野中已经出现了两点星火,应该是有船正在向王宫的位置驶来。秦晖暗忖,难道是梁靖良心现,让人寻找李蓉蓉来了?他悄然打量着李蓉蓉,却见李蓉蓉的美眸中流露出几许惊喜,几许期待。
李蓉蓉的声音终于被对方听见,很快一艘木船便来到了他们的位置,木船上共有两人,一人抄浆,一人跳着灯笼,两人都是身穿黑色武士服,灯笼之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曾字。
那船头武士看到李蓉蓉惊喜万分道:“娘娘,想不到你果然还在这里!”
李蓉蓉俏脸一冷,美眸之中顿时掠过一丝失望。
秦晖心中暗奇,却不知这姓曾的究竟是什么人?不过应该不是梁靖的人,想到现在李蓉蓉情况并不好,还是尽早带她离开这里,当下抱起李蓉蓉纵身跳到船上。
两名武士都有些好奇的看着秦晖,他们当然不会认识秦晖。
船舱中准备有干爽的衣服,李蓉蓉进入船舱换了,轻声道:“曾大人派你们来的?”
“是!大人也没有离开南郡,派我们分成三路过来寻找娘娘!”
李蓉蓉淡然道:“算他还有
秦晖已经隐约猜到这位曾大人就是梁靖手下的权臣之一曾狮虎,这种时候曾狮虎派人来救李蓉蓉不能不让人多想,再说之前李蓉蓉还冒着风险营救自己,几件事联系在一起,秦晖暗忖,难道上次春香想要绑架梁轩宇的事情,是曾狮虎和李蓉蓉联手促成?他摇了摇头,这件事已经过去,就算真是如此又能怎样?这次他的任务是将李蓉蓉送到安全的地方,然后离开,从此和他们再无瓜葛。
曾狮虎的大船仍然停留在南郡西门处,虽然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泽国,可是洪峰过去之后,水流明显缓和了许多,曾狮虎站在船头,双目充满神秘莫测的光芒,突然来临的洪水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身为楚王的梁靖在洪水来临之前已经撤离了南郡,如今下落不明,他总觉着这件事的背后定有阴谋,又害怕这阴谋被证实,假如当真是丘朗在背后捣鬼,那么楚国的局势将会彻底改变。
远方出现了一点渔火,这渔火照亮了曾狮虎的双眼,他的脸上总算流露出一丝笑意,暴风骤雨中,依稀出现了一个曼妙的轮廓,曾狮虎内心中轻轻呼唤着那个名字——蓉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