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芷云虽然点头,可是她并没有真正了解父亲的这句话,因为她没有朋友,在这世上她没有真正的朋友,甚至连一个可以畅所欲言的朋友都没有,即使是她的嫡亲妹子,彼此之间也很少交流。(*楼)
她和这位最小的妹子之间好像天生就有着某种道不明的矛盾关系,她甚至以为,在芷霖的眼中,纾秀那个干姐姐也比自己这个嫡亲的同胞要亲上许多,所以她更多的时候宁愿向大哥说话,也不愿意和这个小妹多说,可是父亲既然将这个任务交给自己,她也只有硬着头皮去做那么一回。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蓝芷霖右手挽了一个剑花,将长剑潇洒的插入鞘中,转过身去,剪水双眸落在蓝芷云的身上,唇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姐姐!”
蓝芷云笑了起来,她之所以笑是为了掩饰内心中的那种生疏感:“小妹!练剑呢?”话一出口,蓝芷云就暗暗责怪自己,这句话怎么听都像是没话找话。
蓝芷霖将长剑抛给身边的婢女,接过一方棉巾擦去额头细密的汗水,轻声道:“这两日心烦意乱,所以才想起练剑,这么久没有碰,想不到竟然生疏了。”
蓝芷云微微一笑,心中暗忖,这两日龙渊求婚之事闹得满城风雨,芷霖肯定也已经听说了这件事,难怪她会说自己心烦意乱。蓝芷云故意叹了一口气道:“这两日到处都在传着一件事,妹子可曾听说了?”
蓝芷霖点了点头道“满城风雨,我又怎能会不知道?”
蓝芷云悄然观察她的神情,看不出她究竟是喜是忧,轻声探问道:“你心中究竟是怎样想的?”
“从纾秀姐姐的事情生以后。我就已经明白,咱们这些做女儿的命运根本就不由得自己做主,他想怎样,就怎样了。”蓝芷霖口中地他指的自然是父亲蓝循。
蓝芷云却了解这个妹子的性情,这番话显然不是她的由衷之言。她小声试探道:“爹说全看你的意思。”
蓝芷霖美眸猛然一亮,她从姐姐地语气之中觉察到了什么,原来姐姐此次前来是为父亲充当说客,蓝芷霖唇角露出一丝酸涩的笑容:“有什么话,他不好当面对我说吗?”
蓝芷云轻声道:“自从纾秀那件事之后,爹爹心中总是觉着有些歉疚,所以……”
蓝芷霖冷冷道:“所以他觉着不敢面对我是吗?”
蓝芷云看着妹子的双眸,忽然生出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她马上又意识到在父亲的眼中她看到了同样的神情。他们兄妹三人之中最像父亲的仍然是芷霖,她正想解释。
蓝芷霖却摇了摇头道:“你不必说了,我心中早已做出决定,我答应这门婚事!”
“什么?”蓝芷云掩饰不住内心的惊诧,她万万想不到向来倔强,不愿轻易屈服的妹子竟然会如此痛快地答应这门婚事,她想不通其中的缘由。
蓝循听到女儿的回复之后,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惊异,似乎这一切原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蓝芷云看到父亲那张古井不波的面庞。忍不住问道:“爹,难道你当真按照她的意思,让她嫁给龙渊?”
蓝循慢慢仰起头靠在身后的太师椅上,过了好半天方才反问道:“她既然喜欢,我又有什么理由反对?”
“可是那龙渊……”蓝芷云本想说龙渊是大康的皇帝,话到唇边又咽了回去。
蓝循道:“龙渊无论人品还是智谋都是年轻一代中地佼佼,芷霖嫁给他也不算辱没了自己的身份。”
蓝芷云猜不透父亲心中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可是她敢肯定。父亲一定有自己的盘算。答应这门婚事绝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父女二人沉默了下去,过了许久蓝循方才打破沉默道:“无论怎样,这都算的上一件好事!”
伏原和陈武阳一行在驿馆中已经呆了整整一天,蓝氏一方虽然对他们极尽礼遇,可是至今仍然没有任何的高级官员前来跟他们会面,更不用说安排和蓝循相见之事。
陈武阳有些愤愤然道:“主公人品气质哪一点配不上他的女儿了,这老家伙难道要故意消磨下去?”
一直在旁边养神的伏原睁开双目,微笑道:“陈将军莫急。女儿是人家的。人家自然要好好考虑一番,咱们是来求亲。又不是来抢亲,耐心一点原是应该地。”
陈武阳将椅子拖到伏原地身边坐下,用胳膊肘轻轻捣了伏原一下,低声道:“伏先生,依你看,这蓝循会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伏原神秘一笑:“我又不是蓝循,我怎么知道?”
陈武阳道:“伏先生满头满脑的鬼主意,又怎会不知道?”
伏原瞪了陈武阳一眼,这才笑眯眯道:“我看这事儿有门,蓝循并非表面上那么风光,此人虽然贪慕权势,可是有一点却值得肯定,他北抗胡虏多年,从未因一己之私而忘却民族大义。鉴于此,胡国在他身后始终都是一个巨大的隐患,中原四分五裂,他虽然有一统之心,却无一统之力。因此他不敢轻易得罪主公,更何况主公的真正身份是大康之主,无论是梁靖还是他蓝循心中都清清楚楚,只不过不愿意承认罢了,蓝循有这么个女儿也算他的福气,他将女儿嫁给主公,等于给自己也留了一条后路,日后若是败在主公手下,因为蓝芷霖的缘故。主公必然不会对蓝氏斩尽杀绝,除了蓝循之外,蓝家上上下下或可保平安。”
听伏原剖析地如此透彻,陈武阳频频点头,他们两人正商量的热闹,忽然听到门外有人传话道:“蓝大将军到!”
伏原和陈武阳对望了一眼,两人都露出一丝微笑,看来事情果然不出伏原地所料,不来则已。一来就是关中之主蓝循,陈武阳心中对伏原更是佩服,两人整理好衣袍,慌忙迎了出去。
蓝循此次前来只有赵无涯一人随行,因为是会见巴蜀使臣,蓝循也没有身穿甲胄,而是穿着一身灰色长袍,虽然如此。一身虎威犹在。站在那里威风凛凛,不怒自威。
伏原暗自赞赏,目光落在赵无涯身上,却见赵无涯面如冠玉,气质儒雅,俨然是一个文弱书生,却不知他怎能获得蓝循地这般信任。
伏原恭敬道:“巴蜀遣婚使臣伏原、陈武阳见过蓝大将
蓝循淡然笑道:“免了!”
伏原和陈武阳只是作了一揖,他们当然不会给蓝循做跪拜之礼。蓝循心中明白眼前的两人比起自己这个叛臣更加名正言顺一些。自然不会介意,向他们做了一个邀请地手势一起来到房内说话。
四人分宾主坐定。伏原微笑道:“原本应该我们去大将军府上去拜谒的,怎敢劳驾大将军亲自前来。”
蓝循接过驿馆官员递来的茶盏,抿了一口茶水道:“我府上人多眼杂,反倒是在这儿说话清净。”他打量了一下伏原,目光又来到陈武阳的身上,低声道:“你是龙渊的结义兄弟?”
陈武阳心中暗骂,蓝循果真是个逆贼,明明知道主公的真正身份,却敢直呼其名,实在是欺君犯上,可是他为人冷静,知道这种时候是不可以火的,淡然道:“那是主公看得起我!”
蓝循哈哈笑了起来。
伏原趁机将礼单递了过去。
蓝循看都未看,就将礼单放在桌上,淡然道:“芷霖是我最小的女儿,也是我最疼爱的女儿,她地幸福是我最看重的事情。”
伏原连连点头,心中暗道,随便你说什么,只要答应这门婚事,我就算万事大吉。
蓝循了一通感慨,然后目光转向赵无涯道:“无涯,把我让你起草的东西念给他们听听。”
赵无涯点了点头,从袖中抽出一卷事先拟好的条约,清了清嗓子。
蓝循嫌他麻烦,摆了摆手道:“很简单,我要的聘礼是梓潼和周围三关,若是龙渊答应,我便答应这门亲事,如果他……”
不等蓝循说完,伏原已经开口打断他的话道:“大将军放心,主公一定会答应,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大将军可不可以将天水城以南的土地送给我家主公作为嫁妆呢?”
蓝循没想到伏原大胆如斯,勃然大怒,一双虎目杀气腾腾的望向伏原。
连陈武阳都感到呼吸猛然一窒,伏原却宛如没事人一样,微笑道:“大将军答应了这件婚事,主公和大将军就是一家人了,不如这样,主公将巴蜀列关都送给大将军当聘礼,大将军把康都以西汉中以南的土地还给主公当嫁妆,两家和和睦睦从此并为一家如何?”他用字极其巧妙,一个送,一个还,暗示出龙渊才是真正地大康主人。
蓝循气得七窍生烟,怒吼道:“大胆!”
伏原嘿嘿笑道:“蓝将军这么大的脾气啊,气大伤身,您马上就是当岳丈的人,再过些日子说不定就要当外公,脾气也该收敛收敛了!”
连一旁的赵无涯都为伏原捏了一把汗,别忘了这是蓝循的土地,在这片土地上,蓝循只消跺跺脚就会让伏原的人头落地,可是伏原谈笑风生冷嘲暗讽,全无半点惧怕的表现,为伏原担心的同时不觉又生出几分佩服,若是换成自己处在同样地情况下,这样地话是万万不敢说的。
伏原却仍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仿佛根本不知道何谓危机,其实他心里早已将形势看得清清楚楚,蓝循不敢轻易动他,从蓝循今日主动登门更可以确定,蓝循已经准备将女儿嫁给龙渊,有了这一点作为保障,伏原有恃无恐。
蓝循看着伏原那张嬉皮笑脸的面孔,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想不到龙渊离开康都之后,身边竟然集结了这么多优秀的手下,难怪他会在短时间内宛如星辰般崛起于大康西南,从两手空空成为雄踞一方的霸主,隐然已经有了与他和梁靖叫板的实力。
赵无涯上前一步道:“看来伏先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大将军是不是再考虑一下这件婚事?”
蓝循点了点头。
伏原却道:“这位小兄弟,想来你还没有成家吧?”
赵无涯听到话题已经落在了自己的头上,乐呵呵点了点头道:“不敢瞒伏先生,在下并未成亲。”
伏原道:“常言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两虽然重要,可是若想日后幸福,也须得双方你情我愿,至于什么聘礼,什么嫁妆根本就无关紧要。”
蓝循当然能够听出伏原这句话表面上是向赵无涯说实际上是冲着自己,还么等他开口,赵无涯已经摇头答道:“伏先生错矣,聘礼虽不重要,可是代表着男方地诚意,若是连这么丁点地诚意都没有,又岂会尊重女方,还谈什么幸福?”
伏原微笑道:“赵大人好一张利口,不过蓝大将军还没有看过我们的礼单,又怎么知道我家主公没有诚意呢?”
经他提醒,蓝循地目光这才重新落在礼单之上,缓缓打开礼单,却见上面列着此次带来礼物的详单,蓝循对礼物并没有太多的兴趣,再往下看,方才看到一行小字,上面写着:有日胡人若是南下,朕绝不趁人之危!“
关于写作速度的问题,写三宫1写了一年,一共写了一百六十万多点,这本2写了十个月已经一百五十多万了,速度比起上本还是快不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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