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亲兵听到这句话,吓得瘫软在了地上,哀号道:“大人救我……”
校场之上也传来一个惊恐的声音:“姐夫救我……”却是金同安所发。
胡国恩忍气吞声道:“眼看吐蕃人就要打来,正是用人之际,临阵杀人,只怕不好吧?”
赵子服冷冷道:“胡大人为官多年,难道不清楚军纪二字代表什么?”
“这……”胡国恩求助的望向狄惊雷。
狄惊雷硬着头皮上前道:“赵先生,我看胡大人说得也有些道理,不如像刚才那样,将领责罚他们几十军棍,士兵的罪责先记在身上?”
赵子服呵呵笑道:“狄将军何时学会变通了?”
狄惊雷老脸通红,这件事上赵子服的确占理,他费了半天劲方才说出一句话:“这叫审时度势。”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好,念在初次的份上,我今日便给你狄将军这个面子,不过死罪免了,活罪难饶,单单是军棍责罚不足警示众人,这么着,免去他们的职务,各打三十军棍,罚银五千。”
金同安没有说话,可是另外两名将领却叫起苦来,他们哪有那么多的银子。
胡国恩低声道:“赵先生,他们的那点微薄俸禄哪里拿得出那么多银子。”
赵子服微笑道:“这倒也是,他们每年的俸禄不过是二百两,一下让他们拿出这么多真是不容易。”
胡国恩连连点头。
赵子服又道:“便是胡大人的年俸也不过是区区五百两,让你一次拿出也有些吃力。”
胡国恩面色不由得微微一变。这赵子服兜了一个***将话题又绕到自己的身上来,不知他究竟有怎样地目的?
赵子服道:“既然拿不出银子,便只有杀了他们!”
三名将领吓得同时跪倒在地上,金同安哀嚎道:“姐夫帮我!”
胡国恩咬了咬牙,好半天方才忍着心痛道:“他们三人的罚银由我来出!”
赵子服微笑道:“胡大人当真是痛快,你们三个还不快谢过胡大人!”
胡国恩气得面容扭曲。心中明白,今日被这个阴险狡诈的赵瘸子给算计了,一万五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白白送了出去。他实在是不甘心。
众人散去之后,赵子服将秦晖、石娃子叫到大帐之中,袁秋堂早已等候在那里。
赵子服道:“我叫你们过来,是有几句话单独对你们说。”
秦晖和石娃子都是心中惊奇,这种秘密的会议并没有让狄惊雷出席,难道是因为胡国恩所以让他回避?
赵子服道:“袁将军,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话。你大可放心大胆地说出来。”
袁秋堂道:“这两日我反复思量,还是决定将胡国恩的事情说出来。”
秦晖看到他如此神情已经猜到,这袁秋堂揭发的肯定不是小事,袁秋堂从怀中取出一个账簿,低声道:“这上面是关于近两年府库之中地详细账目,几位大人一看就知。”
秦晖接过账目看了看,顿时沉默不语。
石娃子也凑了过去,看清账目之上所写,不禁惊叹道:“这么说。这几年拥蓝关的府库都已经被胡国恩掏空了。”
袁秋堂点了点头。
赵子服道:“今日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他向袁秋堂道:“袁将军,这里没你的事情了。”
袁秋堂告辞离去。
秦晖道:“赵先生打算怎么办?”
赵子服道:“按照胡国恩的罪责理当抄家问斩。”
秦晖不无顾虑道:“眼前正是非常时刻,若是这么做是不是会引起军心浮动?”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所以今日才没有将事情做绝。”
石娃子道:“那胡国恩虽然贪了不少的银子。可是那都是在西南军刘禄禅管辖的时候。现在若是以此将他治罪,他未必心服。”
赵子服道:“若是以此治罪。地确牵强了一些。更何况,他是狄将军地岳丈,我怎么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石娃子脸上一红道:“赵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子服微笑道:“我明白,今日叫你们单独相商,就是想商议一个好方法。”
秦晖道:“这拥蓝关的千余名士兵都是胡国恩的旧部,当前在大军没有抵达之前还是以求稳为主,一切等到公子来到拥蓝关再说吧。”
赵子服和石娃子同时点了点头。
金同安受刑之后,惨叫不已的被架回本营,他一直跟随在胡国恩的身边,何时受过这等的屈辱,心中又是恼恨又是委屈,趴在大帐之中痛得脸色都变了。
郎中为他清理好伤口,涂上金创药不久,胡国恩过来看他。
金同安哭丧着面孔道:“姐夫,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胡国恩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不争气的东西,前两天我是怎么交待你的?明明知道那赵子服难缠,却偏偏要招惹他,落到今日的下场原是活该。”
金同安咬牙切齿道:“今日地事情我不会就此算了,那死瘸子早晚都会知道我的厉害。”
胡国恩压低声音道:“你千万不可以胡来,他们一个个都不是寻常人物,若是招惹了他们,只怕还没有死在吐蕃人手中,脑袋便被他们砍下来了金同安道:“姐夫,今日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他表面上是打我,实际上是给你一个下马威啊。你如果一味的忍下去,说不定他下一个就拿你开刀。”
胡国恩沉默不语。
金同安艰难地欠起身道:“姐夫!有句话我本不想说,这拥蓝关根本就守不住,咱们为何要陪着他们一起送死?”
胡国恩向左右望了望,低声斥责道:“混账东西,你胡说些什么?”
金同安道:“姐夫。他们只来了五百人,我听说派往拥蓝关的士兵总共也不过四千多人,加上咱们地一千人。这五千人想要对抗吐蕃人地十万大军根本是痴人说梦。”
胡国恩脸色阴郁,心中却也认同金同安的说法。
金同安道:“姐夫,我一个人了无牵挂,就算死在这拥蓝关也没有什么,可是你却不一样,上上下下一家二十多口,难道就等着吐蕃人过来受死吗?”看到胡国恩始终不发一言。金同安道:“姐夫。你就算不为自己打算也要为我姐姐和你们地那些孩子打算。”
胡国恩喟然叹道:“我有什么办法?现在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我,这种时候,我让家眷撤离,岂不是落人话柄?”
金同安恨恨道:“眼前的一切事情全都是那又瞎又瘸的赵子服搞出来地,我看咱们一不做二不休,把他干掉,也省得麻烦。”
胡国恩慌忙制止道:“千万不可,那赵子服何其狡诈,今日之事已经给了我们一个警告。若是再敢轻举妄动,只怕他数罪并罚,连性命也保不住了。”
一连几日,龙渊都没有看到云瑶的踪影,心中渐渐放宽了许多。妙婵的情况也似乎好转了一些。有了龙渊给她地人皮面具,乔装打扮成龙渊的贴身侍卫。虽然周围人都很奇怪为何会突然冒出这样一个侍卫,可是主公的事情也没有人敢去过问,慢慢的大家也适应了妙婵的存在。
距离拥蓝关已经越来越近,这日,他们在迷庐镇扎营,龙渊从妙婵的口中得知,这迷庐镇内也有一座武侯祠,相传诸葛武侯幼年时曾经在这里读书,后人为了纪念他所以在此地修建了这座武侯祠。
龙渊想到,眼看和吐蕃人交战在际,前去凭吊一下诸葛武侯,也许能够讨得一个好的彩头,欣然答应了妙婵同游地提议,和她一起前往武侯祠。冯志远另外派了四名武士随行,确保龙渊地安全。
那武侯祠距离他们的营地并不算远,走了二里多路便看到一片绿柳环围着几间草房,那草房便是武侯祠。
龙渊想不到这武侯祠竟然如此简陋,和他想象之中相去甚远,不禁哑然失笑。
走入武侯祠,里面院落打扫的干干净净,院落的正中栽种着一棵千年古槐,一位白发老者正靠在树干上懒洋洋打着瞌睡。
听到脚步声,那老者睁开双目,打了个哈欠,微笑道:“几位进香吗?”
龙渊点了点头,那老者引着他们来到正殿,取来香烛,正殿内并没有诸葛武侯的塑像,只是挂着一张发黄的卷轴,因为年月久远,画面已经发黄模糊,不过从衣袂飘飘的超人神采来看,画的应当是诸葛武侯。龙渊点燃香火,恭恭敬敬向画像拜了三拜,将香插入香炉之中。
妙婵也学着他的样子给诸葛武侯进香,然后小声道:“你许了什么愿?”
龙渊微笑道:“你应当猜得到。”
妙婵甜甜一笑,双目之中流露出妩媚妖娆地光芒,可是唇上却粘着胡须,看起来十分的滑稽,龙渊看到她这般模样,不禁大笑起来。
他摸出一锭金子,交给那位老人道:“老丈,有时间将诸葛武侯的画像重新整理一下!”
那老者道:“这画像动不得!”
“因何动不得?”
“公子不知,这画像乃是当年诸葛武侯照着镜中的样子一笔一笔手绘出来的,我岂敢擅动?”
妙婵嗤!地一声轻笑道:“有没有那么神奇,只怕你是听来地吧!”
那老者充满骄傲道:“我们这武侯祠中供奉着两样宝贝,一就是你们见到地武侯像,还有一个,便是位于后山的八卦图!”
“八卦图?”龙渊惊奇道。
那老者点了点头道:“公子不信?”
龙渊笑道:“老丈既然这样说,想来不会骗我!”
那老者道:“公子请随我来,八卦图便在后山崖壁石刻,你们远道而来,不亲眼看看岂不是太过可惜?”
龙渊和妙婵都是大感兴趣,那老者取了拐杖,颤巍巍出了后门,引着他们几人来到距离武侯祠不远地后山山崖之下。
龙渊举目望去,却见那山崖之下萦绕着一条曲曲折折的清澈溪流,溪流岸边生满毛竹,顺着山崖向上望去,那山崖之上,藤蔓掩饰之中果然有一片巨大的石刻,不过因为时间太久,那崖壁之上生满野草和青苔,看不清石刻的细节,依稀能够分辨出应当是八卦图模样。
妙婵道:“我怎么看不出其中的玄妙啊?”
那老者笑道:“若是人人都能看出其中的玄妙,这八卦图也太过稀疏平常了,想要体会其中的真味,需得有缘人。”
龙渊淡然笑道:“看来我们和这八卦图应当无缘了!”